湛兮给了谭勇一笔钱,让他先行回家待命。湛兮交代给这人精的第一个任务,目前看起来确实是完成得不错,不过事情有始有终,结果如何还得等十多日后八方听雨楼完成湛兮的委托。
“届时,你不仅有赏钱,也可搬入将军府。”湛兮含笑说完,又道,“好了,如今用不上你了,你回去罢。”
谭勇自知今日已经收获匪浅,哪敢拿乔,赶紧恭敬应了,又嘴甜上道地奉承了湛兮几句,这才像一条泥鳅似的滑入人群,消失不见。
田姑姑只觉得自己这一日,心脏是又松又紧的,这些个江湖中人的地方,怎么就那么吸引国舅爷呢?这但凡有个万一……
但是奴婢就是奴婢,主子的事儿你少插嘴,又不是照顾着长大的奶娘,还有着多年的情分,田姑姑心里憋得慌,嘴巴开开合合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湛兮离了八方听雨楼,马车缓缓往前驶去,他撩开窗帘,敏锐的眼睛扫过形形色色数人,却没有看到今日那道屏风后面的身影。
看来他要真想亲眼看一看这群人的话,还必须得求一求他家亲爱的皇帝姐夫才行,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眼前。
想通后,湛兮放下了窗帘,吩咐田姑姑:“时间还早,让人去你之前说的那家首饰铺子吧……”
发现田姑姑的脸色有些青白,湛兮的话没说完,他歪了歪头,观察了一下,这才发现田姑姑大概是被吓到了。
好叭,那就安抚一下吧。
“姑姑不必担忧我的安危,这皇城,可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姐姐和姐夫是不会让我有危险的,你的心,就放进肚子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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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去了那家首饰铺子。
田姑姑早几日就安排人过来,让店铺准备好所有铃铛的样式,给湛兮都呈上来,仔细挑一挑。
湛兮看到了各种各样精致的铃铛,纯金的、纯银的、金包玉的、镶嵌宝石的,他随意拎起了一个,摇晃了一下,发现铃铛并没有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是个哑铃。
掌柜的说:“有些贵人会给自家的小狸奴戴一个铃铛,不过那狸奴夜里要抓老鼠,这玲玲当当地响肯定影响它,故而许多铃铛便做成了哑铃……”
他提起的这一茬,也正是湛兮放弃给老虎戴铃铛的理由之一。
这哑铃的样式就很好,他很喜欢,看来这家店的手艺确实不错。
略微想了想,湛兮吩咐店家照着这个项圈和铃铛大致的样式,另外专门给他打造两个。
“最好要再精致一些,这是给狗戴的,就不必弄成哑铃了。”湛兮说。
接待的掌柜满面堆笑,坦度恭敬:“国舅爷说的是,不过小店近日最精致的就是您手上这个了,不若国舅爷给个三日时间,三日后小的亲自上门给您送图纸过目。”
湛兮略微沉吟:“可以。”
“这两个铃铛,可要刻字?国舅爷若有偏好的字体,小店的人也好早些设计……”
“不必。”这个湛兮拒绝了,皇子的乳名,可不是谁都能玩的,严格了说,这是不敬皇室。他要人打造点东西,人家也是做生意赚钱,他可不想害人性命。这刻字嘛,就让他亲手来好了。
付了定金后,湛兮又随意买了两个看着不错的铃铛,一个给狮子狗,另一个给老虎玩,之后他就打算要打道回府了。
结果他刚出这二楼的雅间,就听得一楼的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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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淮安王世子,这可是本姑娘先看上的晴水翡翠钗,你们王孙贵胄,枉读圣贤书,连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懂吗?”这是一个气急败坏、但口齿依然清晰的女声。
湛兮脚步一顿,站在了栏杆处,仔细听那动静,原因无他,这姑娘方才提到了他的任务对象之一——淮安王世子。
淮安王世子这厮,可就是原剧情里,永明帝的寿宴受到了泥头车两大“创”的其中一创——这厮当众拆穿了新科状元郎姚鹏举的女子身份。
而阻止以上的事情发生,不仅仅是湛兮本来就打算要做的,更是他那贴心的三个月只给一个任务的“辅助系统”颁布的任务,而一旦完成这个任务,他就能得到那该死的诱人的玻璃产业发展计划……
这意味着的,科不仅仅是个人的滚滚而来的财源,更是王朝即将迎来成为全球白银聚宝盆的希望!
这么重要的任务对象,湛兮哪能不驻足听一听呢?
那女子口齿伶俐,但语气压迫性极强,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紧接着,湛兮就听到了淮安王世子李星纬的回应——
“还望姑娘你莫要得理不饶人,这晴水翡翠钗虽是你先看上的,可万事讲究缘法,瞧瞧你这气急败坏的模样,一点姑娘家的含蓄都无,倒像是那些市井泼妇,这晴水翡翠钗清雅至极,可与你一点儿也不般配,不若将它让给更配的上它的人!旁人听说了,也知道你这姑娘虽脾性暴躁,但也算是有成人之美。”
“你!!!”那姑娘显然是被气得狠了,差点当场爆|炸。
湛兮听了这话也不干了,什么小迪奥子,无理蛮缠就算了,还对一个姑娘使用“人身攻击”与“道德绑架”!
于是,湛兮还未下楼,就先出声呛人了:“若是要按李星纬你说的这狗屁道理,这清雅的晴水翡翠钗你是更配不上才对啊,瞧瞧你这么个无礼还要蛮缠三分的模样,实在是丑陋至极,吾不忍细看呢。况且,你毫无道理,却又出口伤人,这岂不是妥妥的小人行径么?敢问这位世子爷,你与那市井流|氓,又有何异啊?”
“依我所看,毫无差别嘛,哈哈哈哈!”
对于含蓄的古人而言,这话不啻于骑脸输出,李星纬直接就炸了:“谁!藏首藏尾,有本事你出来——”
“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湛兮缓步下楼,在楼梯上,笑盈盈地与楼下的李星纬四目相对,“敢问淮安王世子,你对我有何指教啊?若有不满之处,你不如告到我姐夫那儿去,让他来罚我,如何呀?”
看出湛兮的身份后,李星纬的脸都绿了,一股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结果湛兮还提到永明帝。
他是疯了才会告到圣人那儿去,别说他有理去告小国舅,都有可能被愤怒的永明帝打三十大板,就说他此次明显是毫无道理……他又不是嫌命长。
李星纬倒也乖觉,忍气吞声地和湛兮见礼,憋着火气说了几句客气话,接着便落荒而逃了,临走的时候,他还有些恋恋不舍地看向了那个晴水翡翠钗。
湛兮顺着这厮最后的视线,看到了那被一只白皙细嫩的手紧紧抓着的晴水翡翠钗。
这晴水翡翠,其色如雨过天晴后湖水,是淡淡的、透明的蓝青色,确实“清雅”。
而这姑娘,金钗金步摇,满头金饰但不显俗气,格外显得贵气,其风格似乎与这晴水翡翠钗格格不入……
但是人家想买就买咯,买来自己戴,买来送人,买来收藏,买来摔着玩,那都是人家的事儿,绝不是李星纬人格羞辱、外貌羞辱人家姑娘的理由。
这金光闪闪的姑娘上前,感谢湛兮的解围。
湛兮笑道:“李星纬和小爷扯一扯,也算是亲戚,他那张狗嘴实在是脏,我替他向姑娘你赔个不是,还望姑娘原谅则个。这晴水翡翠钗,便记在我的账上,但愿姑娘今日的心情不至于太恶劣。”
语毕,又吩咐守在一旁的掌柜:“若这姑娘还要买些其他首饰,你都记我的账上。”
语毕,不等那姑娘反应过来,湛兮便领着人出了门,很快就上了马车,身影消失不见。
那姑娘追了两步,眼睁睁看着他上了马车渐行渐远,她忍不住咬了咬唇,眼神中带着一些遗憾,这般神仙风采的少年郎,还有那般好品性,是难得的好夫婿的人选。
只是可惜,他年纪看着……太小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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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马车上的湛兮,脑海中还在闪烁着晴水翡翠钗的模样,和李星纬那句“不若将它让给更配的上它的人”……
不若将它让给更配的上它的人,更配的上它的人……
清雅,有哪个女子气度清雅的?
灵光一闪,湛兮倏地锁定了目标——新科状元郎姚鹏举!
原剧情中,就曾提到过,状元郎姚鹏举“面若好女,清雅无双”。
所以,李星纬是打算抢了这晴水翡翠钗,送给姚鹏举。
好像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湛兮前几日海思考过,淮安王世子李星纬无冤无仇地,为什么非要拆穿姚鹏举的女子身份?难不成他脑子有毛病?还是他见不得人好?
可如今湛兮知道了,这厮恐怕是对姚鹏举有非分之想!细思下去,恐怕是这厮求爱不成,恼羞成怒,便打算出手毁掉姚鹏举吧?
想通后,湛兮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还以为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却不料只是一个下头男人在作怪!
想到即将到来的帝王寿宴,湛兮一时半会都不知道——究竟是被那些不省心的臣子们创来创去的永明帝可怜,还是被卑劣下作的人渣看上的姚鹏举更可怜了。
前者实在糟心,后者恐怕也深觉晦气。
不过问题不大,湛兮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大魔王一般的笑容:这一次的帝王寿宴,将会是他的主场!
看他不把这些混账东西全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