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歹人攻破县衙的消息光速传遍灵寿县城的每一个角落,百姓惊慌失措。
有人在街上怒吼:“娃他娘!娃他娘!你死哪里去了?”性命攸关的时刻竟然跑去窜门了,搞什么鬼!
有人颤抖着手臂关闭院子的大门,又躲进了房间,缩到被子里低声祈祷:“祖宗保佑!爹爹!爷爷!曾爷爷!你们要保佑我!”危机时刻第一反应就会躲在被窝里发抖,其余什么都想不到。
有人拼命地向城外跑,贼人进了城,自然该逃出城去,可是一路跑去,却见无数人迎面而来,他顿时心中惶恐了,别人都不出城,他想要出城,是不是他想错了,城外有更多的贼人?
他停住了脚步,看着四周向城内乱跑的了,咬牙转身向家里飞奔,大家都在向家里跑,一定是逃回家才是对的。
有人淡定地笼着手,看着街上众人惊慌失措,竹篮子乱滚,心里爽到了极点:“好,好,好!都死光了最好。”
没钱没老婆没子女没房子没马车,早就想要打仗了,管你有钱没钱,大家都死光了最公平。
县衙内,胡轻侯抬头看天,老实说,这次做错了。
买不到粮食,就去某个村子找地主老爷强买强卖,身为有一百个山贼的贼头,她至于“买粮食”吗?
官府收钱不办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她为什么要直接找县令谈,为什么不找个大地主做中间人呢?
她用“善良的心”考虑问题,结果全盘皆输。
胡轻侯嘿嘿冷笑,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回头路。
她看都不看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连声下令:“你们几个驱赶流民去抢粮仓!”
一群山贼大声欢呼,玩命一般攻打县城就是为了粮食。
“快去,快去!”有山贼拼命大叫,唯恐迟了一点点粮食就飞了,带着众人疯狂向粮仓跑去。
胡轻侯继续下令:“你们几个去找马车驴车牛车!什么?要马车干什么?白痴!没有马车,怎么带粮食回山寨!”
一群山贼穷了一辈子,做梦都没想过粮食可以用马车装的,众人咧着嘴欢笑:“找马车!找驴车!我们要装粮食!”
有山贼看着县衙内的红砖碧瓦,青石道路,只觉哪里都比山里好,这辈子没有在这么好的地方落脚过,不愿离开,大声问道:“大当家,为什么我们不留下来,你当县令,我们当衙役?这么好的房子难道就这么不要了?”
好些山贼用力点头,眼中光芒四射,当官啊,当衙役啊,这是想都不敢想的梦幻前程。
有山贼贪婪地看着县衙的房屋:“这么好的房屋若是不要了,那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的。”
胡轻侯破口大骂:“蠢货!我们才多少人?朝廷有多少人?朝廷几十万大军一到,一人一刀就将我们切成了碎片!”一群山贼打了个寒颤,终于想起了朝廷的可怕。
有山贼颤抖着道:“我们这是杀官造反啊,会被满门抄斩的……”
有山贼脚都软了:“会在菜市口砍头的……”
一群为了活下去而从流民转身成了山贼的可怜百姓哪里有造反与朝廷作对的勇气?
今日能够不顾一切地杀入县衙,只是因为没有能够买到粮食。能够让所有人活下去的买粮计划的破灭,生的希望同样破灭了,这个冬天会有多少人倒毙在积雪之中?
无尽地绝望在胡轻侯的带动下成为了摧毁一切的暴戾,而当县衙中官吏尽数被杀,暴戾渐去,血红的眼睛渐渐消失,对朝廷的畏惧再次席卷心头。
胡轻侯懒得与一群毫无见识的人具体分析,厉声恐吓道:“大家动作快,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卷了粮仓的粮食回山寨,不然人人被官兵砍成几十段!”
一群山贼颤抖着应着,看胡轻侯的眼神中毫无主见,只盼胡轻侯带着他们活下去。
胡轻侯厉声下令:“你们几个去把县衙的所有公文全部带走!”
几个山贼瞠目结舌:“什么是公文?”
胡轻侯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山贼,再一次感受到了带着一群机器鸭子的无奈。
“都跟我来!”她怒吼道,带着众人寻到了一间房间,里面尽是一些纸张文书。
她下令道:“你们几个,把这些东西全部搬走!”转身就要去其他地方,陡然停住了脚步,看到了房间一角堆着大量的竹简。
胡轻侯颤抖着走过去翻开了一卷,看着竹片上的字迹和刀刻,只觉怒火止不住地沸腾。
“王八蛋!竟然是同时使用竹简和纸张的时代!这忒么的到底是什么时代?”蔡伦不是在汉朝人吗?难道这是汉以前?或者大秦?
胡轻侯眼中怒火狂飙,竟然到了这么早的时代?她重重地将竹简砸在了地上,看着竹简破碎翻滚,强行压下了怒火。
从本质上而言不论穿越到了秦朝商朝清朝,还是架空时代,其实都是一样的,她绝对不可能靠科技手段回到自己的本源世界。
“把这些东西也搬走。”胡轻侯平心静气地指着那一堆竹简。
这个时代到底是什么时代,这个国家到底是什么国家,社会是如何的,朝廷制度如何,她只能从这些该死的竹简和纸张中寻找真相了。
“冲动了!早知道不该杀了那县令的。”胡轻侯深刻反思,应该砍下那县令的两条腿,然后满清十大酷刑走一圈,问出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的。
她深深看了一眼竹简和纸张,咬牙带人出了房间:“其余人跟我走,我们去找刀剑和银钱!”
一群山贼大声欢呼,眼中放光,对造反的畏惧被银钱驱赶得干干净净。
灵寿县的官仓距离县衙不算太远,官仓的小吏远远地看到山贼们靠近,在放火烧仓,然后被愤怒的山贼追上砍死,以及抛下粮仓逃命之间犹豫了一秒,果断逃跑。
一群山贼兵不血刃夺取了粮仓,欢呼声响彻云霄。
远处的灵寿县百姓听到了欢呼声,料想是山贼们抢到了什么重要东西,浑身发抖。
某个破烂房子中,有人低声咒骂:“这该死的世道啊,为什么有这么多流民!”
某个高墙深院中,有人对县令恨到了骨子里:“要是早早将那些流民杀了,何至于此?”
有人劝着:“老爷,我们还是逃走吧?”
老爷怒喝:“逃?到处都是贼人,往哪里逃?”家人们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大门,唯恐有贼人破门而入。
十几个山贼带着几十个流民撞破了某个宅院的大门,在主人家惊恐地尖叫声中涌进了院子,欣喜地看着一角的驴车:“带走!快带走!”
有山贼看到了主人家中有个女子容貌俊美,心中邪念狂涌,(淫)笑着:“美人,正好抢回家暖被窝。”
那女子尖叫着,主人家苦苦哀求,根本不敢动。
一个山贼红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大骂:“人都要饿死了,你还想着这种事?”
他的心中只有粮食,野菜糊糊,小米粥,猪肉,做梦都在回想胡轻侯第一天分下的猪肉的味道,那是他人生最美妙的一天,什么美女,什么暖床,什么色(欲),在极度饥饿面前什么都不是。
另一个山贼厉声呵斥:“王阿毛!你疯了!你忘记大当家的警告了?”
其余男女山贼厉声道:“若有人奸(淫)女子,滥杀平民,立刻砍下脑袋,不然全队处斩!”
那个好色贼人打了个颤,道:“大当家又不在这里,你们不说,我不说,大当家怎么会知道?我看灵寿县中美人甚多,被我们大伙儿各自分一……”
一个山贼一刀砍在了那个好色贼人的身上,厉声叫道:“我妹妹就是被地主老爷抢走逼死的!”
其余山贼一拥而上,乱刀砍下:“你想死,不要拖累我们!”
一群被裹挟的流民和主人家惊恐地看着山贼内讧,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粮仓前,一群被裹挟而来的灵寿县流民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所有的不愿化作了欢笑。
有流民泪流满面:“我们有吃的了。”
有流民抱住一个粮食袋子不放:“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有流民四处寻找灶台瓦罐,废话这么多,赶紧直接做饭啊。
有山贼愤怒地望着远处,不住口地骂:“为什么马车还没有来?是不是偷懒了?大当家为什么不砍死这些偷懒的王八蛋!”
许久,远处终于出现了驴车的踪影,一群山贼大喜:“来了,来了!大家快搬粮食!”
县衙内,胡轻侯看了一眼县衙外区区几辆驴车,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误,小小的灵寿县能有多少驴车马车,装粮食都不够,怎么可能空处一辆装小山般的竹简?
她看着天空的太阳,展颜一笑:“真是个好天气啊,来人!将案几搬出来,本座要在温暖的阳光下看清这个阴冷的世界。”
胡轻侯坐在案几边,随手取了一个从县令房中找到的吃食递给了小轻渝,小轻渝咬了一口,欢喜地眯上了眼睛,又递到了姐姐的嘴边。
胡轻侯咬了一口,摸了一下小轻渝的脑袋,这才整理衣衫,慢悠悠地在案几后坐下,深呼吸,打开了竹简,肃穆的边看边点头:“不错,不错,原来如此……狗屎!一个字都看不懂!”
竹简中的字笔画柔美,大方,百分之一百是汉字,可惜胡轻侯就是不认识。
她一把扔掉了竹简,惨叫道:“没想到我是文盲!”
一群忙着搬运金银铜钱到驴车上的山贼转头看胡轻侯,百忙中问道:“大当家又怎么了?”
以前大当家只是凶狠残忍,杀人不眨眼,这次攻打灵寿县后,大当家明显发生了变化,好像有些……疯癫了?
有山贼呵斥道:“大当家怎么会疯癫?你见过几个大老爷,大老爷都是这样的!”
一群山贼用力点头,对,大老爷都是这样的。
胡轻侯慢慢地拿起一张写满了字的纸,瞧了一眼,手竟然抖了,老天爷给面子,那上面的字,她凑合凑合竟然能看懂。
胡轻侯慢慢地道:“胡某还是不够冷静。”
竹简上的字应该是小篆,纸张上的字应该是隶书,这是上过中学的就应该知道的常识,她却因为看到竹简吓坏了。
她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地笑,人在古代,随时会嗝屁,她竟然还有时间惊慌?心理素质真是太差了。
胡轻侯平静地看着一叠纸张,道:“来人,将这些纸张装上马车,丢了铜钱都不能丢了这些纸张!你们几个,跟我来!”
长街中,某个铺子内掌柜和伙计们浑身发抖,贼人破城,会不会烧杀抢掠?只怕是必然的。
几人躲在店铺中许久,只听外面从纷乱惨叫到寂静无声,也不知道是人都被杀了,还是贼人已经走了。
“走?贼人刚进城,没有抢掠,怎么会走?”掌柜愤怒地瞪着单纯愚蠢的伙计,压低声音喝骂,这世上就没有不烧杀抢掠的贼人。
“嘭!”店铺外有人踢门。
掌柜和伙计们浑身剧震,有人尖叫出声,只觉今日定然要死在了这里。
门外,有山贼喝道:“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开门,我家大当家许你们不死,若是顽抗,放火烧店!”
店铺内几人吓得浑身发抖,只能应着:“就来开门,就来开门。”磨蹭又无奈地打开了大门。
十余个山贼恶狠狠地盯着掌柜和伙计们,掌柜硬着头皮道:“诸位好汉,若是需要盘缠,店里的东西只管取去,也是我等一片心意。”
这家店是卖首饰的,料想必然被洗劫一空。
胡轻侯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厉声道:“不是这间,我们走!”
一群山贼二话不说,走向下一家店铺。
掌柜看着山贼们的背影,怔怔地站在秋风中凌乱。
为什么一群贼人不抢店铺里的首饰?没看见银簪子银手镯吗?难道……难道这些山贼嫌弃他的手艺,看不上这些银簪子?
掌柜大怒,额头青筋凸起:“士可杀不可辱,凭什么看不起我的手艺?我家祖传三代都是做首饰的,你们一群……”
几个伙计玩命地捂住了掌柜的嘴,用力将他拖进店铺。你丫作死也别拖着我们一起死啊,没看见贼人没有走远,更有几个女贼不断地转头张望吗?
胡轻侯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搜查,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把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部带走,一针一线也不要拉下。”
一群山贼看着店里的衣衫针线,瞬间就懂了胡轻侯的心意。
有山贼道:“马上就是冬天了,没有厚衣衫会冻死的。”
还以为大当家不抢值钱的首饰是脑子有病,现在才知道大当家高瞻远瞩,马车的负重有限,谁有空抢那些好看的首饰,多装几件衣衫过冬不香吗?
有山贼叫着:“大当家会错吗?跟着大当家才有活路!”
好些山贼点头,以前说这句话是骗自己,今日打破县城,抢了无数米粮,真心感觉跟着大当家才是唯一的活路,换成其他人谁敢带着一百个男女山贼抢县城?
胡轻侯看着店铺内的衣衫尽数搬到了驴车之上,随手将一大包针线收入怀里,这才转头道:“我们去粮铺!”
山贼中好些人脸色陡然变得狰狞:“去粮铺!去粮铺!”
“嘭!”粮铺的大门被几个山贼奋力撞开。
“好汉饶命,所有的银钱米粮都在这里,好汉只管取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但求饶了小人一条狗命。”粮铺掌柜跪地求饶,头都不敢抬。
许久,粮铺掌柜没有听到意料中的贼人呵斥打骂或者冲进来抢物品,心惊担颤地慢慢抬头,却见胡轻侯与几个贼人就在几步外冷冷地盯着他。
“好汉饶命!”粮铺掌柜急忙再次磕头,仓皇间丝毫不曾看清胡轻侯等人的面容。
胡轻侯冷冷地道:“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一群贼人大笑:“是啊,好像一条狗啊!”
粮铺掌柜赔笑:“是,小人就是一条狗。”
他慢慢抬头,终于认出了胡轻侯等人,瞳孔陡然收缩,原本就惨白的脸瞬间毫无血色:“是……是……”
有贼人狂笑:“王八蛋!敢看不起老子,现在知道老子是谁了吧?”
有贼人怒喝:“八百钱!一斛谷物竟然要八百钱!你还有一丝良心没有?”
那粮铺掌柜用力打自己的嘴巴:“是小人有眼无珠,是小人冒犯了虎威,是小人该死……”只盼能够有一丝侥幸。
胡轻侯盯着粮铺掌柜,转过身,牵着小轻渝的手离开:“来人,砍下他的脑袋挂在粮铺门口!”
粮铺掌柜知道必死,大声骂道:“狗贼!你们不得好死!你……啊!”
惨叫声与刀斧入肉声中,一群山贼怒斥:“老子叫你骂人!”“瞧不起我!去死!”“奸商!没良心的狗东西!”
有贼人搬运着粮铺内的粮食,虽然小小的粮铺内的存粮与官仓相比不值一提,但是饿怕了的人怎么都做不出放过粮食的事情。
“别忘了盐!”胡轻侯厉声道,作为一个山贼头头真是一无所有啊,她努力回想,还有多少东西是山寨急需的?药材?种子?见鬼,越想越多,却带不了这么多。
……
“大当家!”粮仓前,一群山贼欢喜地叫着,“好多粮食啊!”
胡轻侯看着粮仓内堆积如山的粮食,看看只找到了区区十几辆驴车马车牛车,再看看天色,怎么都过去了一两个时辰,料想周边的县城都已经得知了灵寿县被山贼攻破的消息。
她心中有九成把握各地的县衙不可能立刻做出反应,最少明天才会有官兵杀到,但她没有狂妄到以为山贼可以与正规军对抗。
她厉声道:“立刻生火做饭!吃饱了后,每人背上百斤粮食,我们立刻回山寨。”
一群流民欢呼,快手快脚开始做饭。
有流民看着锅里满满的豆子黍米,震惊无比,人生第一次知道吃饭竟然有满满的粮食,而不是糊糊的。
“大当家!”有流民跪下磕头,铁了心要当山贼,左右是个死,当了山贼还能吃一顿前所未有的饱饭。
灵寿县城中,有胆大的百姓等了许久不见山贼劫掠普通人家,心中镇定了许多,有百姓凑到门板前张望,却一无所获,山贼们在干什么?
有百姓抬头望着远处的炊烟,惊讶无比:“这是在烧房子吗,为什么烟雾这么小?”
粮仓前,平生第一次吃饱饭的山贼和流民们准备搬运粮食撤离。
一群山贼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一万分得舍不得:“大当家!这可是吃不完的粮食啊!”
胡轻侯厉声道:“再不走官兵就来了!”
山贼们心中一慌,再也不提留下。
有山贼背了百斤之后,大声道:“再来百斤!”一百斤粮食足够吃了,可是谁会嫌弃粮食多,就是累死也要背回山寨。
周围山贼破口大骂:“什么?才两百斤?你丫是男人吗?三百斤!男人统统三百斤,女人一百五十斤!”
一群女山贼大骂:“两百斤!少于两百斤老娘就砍死了你!”
有流民呵斥着其他人:“把破瓦罐扔掉!多背一斤粮食不好吗?难道瓦罐能吃吗?”
一群流民极力扔掉身上无用的东西,破烂衣衫破烂瓦罐之类很快满地都是,虽然不知道山贼们的山寨在哪里,但是肯定是长途跋涉,减轻一点点分量都是好的。
有山贼叫着:“瓦罐不要都丢了,路上要吃饭的!”
胡轻侯看着为了粮食而疯狂的山贼和流民们,很清楚无法说服他们只背一百斤粮食轻装前进,只吃了几天野菜糊糊野菜馒头的她就对粮食有了深深的眷恋,何况那些吃了一辈子野菜糊糊,看着家人、邻居活活饿死的贫苦百姓?
她轻轻地叹气,没有呵斥众人违背她的命令,但这样行军绝对走不快,也走不了多远。
胡轻侯厉声下令:“来人,找几个腿脚好,跑得快的人赶回山寨,招呼山寨所有人前来接应我们。”
一群山贼大喜:“对!只要山寨的人来接应我们,我们就能背更多的粮食回去了。”
胡轻侯看着宁静的灵寿城,恶狠狠地笑:“我们背不动这么多粮食走这么远的,但是我们为什么要自己背?”
……
灵寿城中响起了山贼的踢门声和呵斥声:“都出来!大当家有话说!”“不开门就放火烧死了你全家!”
一个个灵寿城中的百姓惶恐地打开门,紧张地赔笑着,在山贼棍棒菜刀的威胁下聚集到了县衙前。
“都跪下!”山贼们恶狠狠地呵斥着。
一群百姓惊慌地跪下,不知道山贼们要作什么。
一个穿着仆役的破烂衣衫,可是细皮嫩肉,一看就是门阀公子的男子心中大怒,跪下?我要向一个山贼跪下?可是看看四周民众都跪下了,只能颤抖着跪下,心里将这群山贼恨之入骨。
胡轻侯看着眼前四五千人,很清楚有大量的人口躲在房子里没有被找出来,但她没有时间搜查人手。
“本座是……”胡轻侯终于想起来身为山贼头头,她竟然没有给山寨取个威风的名字,她笑了,慢慢地道:“本座是黑风寨大当家。”
一群山贼不满地看了一眼胡轻侯,黑风寨?一点都不威风,应该叫“黄龙寨”,“紫龙帮”,“黑虎寨”,“黑泷堂”等等名字才显得威风霸气,黑风寨实在是太低级了,大当家果然忙于练武,不识字,没文化,取个威风的名字都不会。
胡轻侯轻笑着,看着一张张惶恐的脸:“本座不杀你们……”
所有灵寿百姓都松了口气。
“……本座也不抢劫你们……”
所有灵寿百姓一半的心回到了肚子里。
“……本座也不强迫你们做山贼……”
所有灵寿百姓大半颗心平稳了。
“……本座只需要你们出苦力。”
灵寿百姓呆呆地看着胡轻侯,不解何意。
胡轻侯微笑着:“本座要运输粮食回到本座的山寨,可是骡马不够,本座需要你们替本座背粮食。”
“不远,本座只要你们运输三十里路。”
“不多,本座只要你们每人背一百斤粮食。”
“只要你们将一百斤粮食运到了三十里外,本座就放你们回去。”
灵寿百姓们面面相觑,三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胡轻侯温和地笑着:“本座不会凭白让你们做苦力,这座仓库里剩下的粮食统统都归你们,你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委委屈屈战战兢兢的灵寿百姓们立刻来了精神,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一群无奈混杂在人群中的门阀子弟怒视胡轻侯,谁忒么的稀罕你的粮食!但是白痴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站出来痛斥山贼。
胡轻侯看着满脸喜色的百姓们,猛然变脸,厉声道:“若是在今天天黑之前不能运到三十里外,本座就砍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看那边,县令的脑袋就是本座亲自砍下来的,谁敢不听本座的,本座就砍下谁的脑袋!”
一群灵寿百姓仓皇地看着县令的人头,浑身冰凉。
胡轻侯冷笑,厉声道:“来人,这里16岁以上,50岁以下所有人,不分男女,每人背一百斤粮食,反抗不从者立刻杀了!”
数百山贼和流民大声呵斥:“杀了!杀了!杀了!”
数千灵寿百姓毫无反抗之意,只是做苦力而已,又不是要人命,没必要拼个鱼死网破。
千余人被挑了出来背粮食,不少人眼中泪水打滚:“一百斤?我怎么背得动?”
周围丝毫没有人理睬,人人一百斤,背不动就砍头,你自己看着办。
数百山贼一边分粮食,一边厉声呵斥:“动作快点!天黑前赶不到三十里,人头落地!别以为我们欺负你们,我们也要背一百斤的!”
山贼们对大当家崇拜极了,让百姓们帮忙背三十里,那是帮了大忙了,他们可以轻松很多。
胡轻侯一丝没有感到轻松,强迫百姓背粮食或许稍微缓解了人力问题,但是民心尽失,而且极大地拖累了行军速度,若是官兵追击,她分分钟嗝屁。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为了这些粮食,胡某一定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