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洲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冰冷深沉,双眼更是深邃漆黑,像一口无波的古井。
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女孩,气她轻而易举就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
对她而言,婚姻是什么?!
也对,当初她会轻易答应跟他闪婚,大概在这些00后的女孩眼里,婚姻不过是一段两性关系,随时可以结束。
但对他而言,婚姻不是这样的。
陆惜被他漆黑漆黑的眼神看得有点紧张,但还是没有示弱,“傅先生为什么这么看我?”
傅南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斥责,“陆惜,婚姻不是儿戏,动不动就说离婚,很伤感情。我从跟你领证开始就是奔着跟你好好过日子去的,你不能这么误解我,我很难过。”
陆惜小声辩解,“我没当儿戏,也没动不动就说离婚,是傅先生现在心里放不下高宁,我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所以咱们及时止损吧。”
她姐的婚姻就不幸福,有了感情,有了孩子,就会各种被牵制,舍不得,放不下,然后就这么拖着不离婚,痛苦的是她姐。
陆惜虽然喜欢傅南洲,但也只是刚开始,还没到爱到不可自拔,非他不可的地步。
比起二婚,她更怕的是一段随时有第三者闯入的婚姻,这太没安全感,太不安定了。
原本她还想争取的,但是现在决定放弃了,她怕自己没争取到傅南洲,反倒是让自己越陷越深。
到时候最后高宁找上门,说一句什么“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她会多难堪,多难受?!
傅南洲头疼欲裂,无奈的叹气,“陆惜,别闹了好吗?”
陆惜皱眉,“我没闹呀,我是认真的,想得很清楚的。对不起傅先生,我困了,先上去睡觉了。哦对了,记得提前找好结婚证跟身份证还有户口本。”
陆惜很认真,而且临走的时候还冲着傅南洲微微鞠了一躬,那样子像是在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一样。
傅南洲瞳孔震了震,好多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他忽然想,当时冲动的提出结婚是不是真的错了?他跟陆惜相差八岁,都说三岁一个代沟,他们之间的代沟应该不小。
他三十岁,有过感情经历应该才正常吧?
他没有越界,没有跟高宁藕断丝连,只是当做朋友一样处着,陆惜为什么就这么介意高宁这个人呢?
今晚都是他的朋友,他在如此为难的情况下依旧护着她,他以为小姑娘那么善解人意,是能懂他的心。
想到这,傅南洲心中也有一丝委屈。
想了想,他还是去了陆惜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惜惜,我们谈谈好不好?”
“不谈。”陆惜趴在床上,十分倔强。
傅南洲:“……”
“陆惜,我们的婚姻的确有瑕疵不足,但不能因为遇到一点挫折就说离婚对吗?
“我承认在高宁这件事上我们存在分歧,可如果是因为这个离婚,你不觉得太冲动了吗? ”
陆惜捂着耳朵,气恼的说:“不要跟我说,我现在就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那我明天再跟你谈,晚安。”
傅南洲无奈的长叹一声,转而进入书房。
他还有工作没做完,不能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家庭琐事耽误时间。
然而事与愿违,还没进入工作状态,靳煜又打电话给他。
“出来谈谈,我在你家门口。”靳煜的语气并不好。
傅南洲走到窗边,眺望了一下别墅的大门口,语气低沉,“如果是纪柔这件事,没什么可谈的,纪柔不是小孩子,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傅南洲,我们跟纪柔认识多少年了?!快二十年了,二十年啊!二十年的感情比不上一个你娶了才一个月的替身是吗?”
靳煜咬牙切齿,真搞不懂傅南洲怎么忽然跟中邪了一样,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
傅南洲的声音仿佛是从冰川中穿透而出,冷得刺骨,“陆惜不是替身,她就是她。
“还有,如果纪柔还记得我们认识了二十年,就不会对我的妻子做出那种残忍的事!
“她可以无情,我为什么一定要顾念什么友情?我不是她的父母,没有义务去惯着她。
“会造成今晚这个局面,是你们不对,我带陆惜过去,你冷脸让她难堪,纪柔嚣张不知悔改,你们让陆惜怎么办?!
“有求于人却还盛气凌人,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选择绝不和解,无论是从私心还是公道上,我都觉得我的妻子没有任何错。”
听着傅南洲的话,靳煜一脚踹在气派的大门上,厉声问:“所以你是打算坚决维护那个女人是吗?!”
“是,我会支持她。还有,她有名字,她叫陆惜,是我傅南洲合法的妻子,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那就请尊重她!”
说完,傅南洲不等靳煜说话就挂断电话。
靳煜本来想问高宁怎么办,但是一看傅南洲竟然挂了,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回到车里,他眯着愤怒的双眸,朝着别墅里面看了一眼,怒极反笑。
傅南洲啥意思?如果他不尊重那个女人,就要跟他兄弟也闹掰?!
行啊!真行!当初因为高宁,他们俩也曾打过闹过,但也没说兄弟做不成。
那个小姑娘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这时候,高宁的电话打过来。
一看这个号码,靳煜心口微微一疼,立刻接起来,“高宁。”
“啊煜,怎么办啊?纪柔不接我电话,她是真的生我的气,再也不把我当朋友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视频也不是我录的,是五婶,她是觉得纪柔这事有风险,怕以后有麻烦才录的。
“我发给南洲也不是为了算计纪柔,是知道陆惜肯定不会放过纪柔,才会想让南洲帮忙想办法。
“可现在一切都搞砸了,纪柔不理我了,我不止失去了清白,失去了深爱的男人,还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啊煜,我该怎么办?!我的人生为什么就这么失败!”
高宁一边哭一边捶着枕头。
听到高宁哭,靳煜心如刀割,以前的高宁什么时候这么柔弱过?这次的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彻底毁了那个张扬明艳的女孩。
靳煜放缓语气,“我来解决,别哭,有我在,交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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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一早,陆惜早早就起了。
失眠一整夜,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也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煮了点玉米面粥,和面做了几个口袋饼。
为了配饼吃,陆惜还炒了一盘鱼香肉丝,又切了点黄瓜丝,把口袋饼切成两半,将菜塞进里面。
看到傅南洲下来,她打招呼,“傅先生,早上好。”
傅南洲语气温柔,“早,傅太……”
目光落在餐桌上的结婚证跟身份证,他的眼底顷刻间乌云密布,“傅太太”三个字也卡在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