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云与迟瑞一同到达前厅的时候,迟家老太太坐在上首,顾致远坐下首,只不过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气氛很是沉重,一眼就能看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奶奶,干爹。”
“奶奶。干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迟家奶奶长长的叹了口气,满面愁容,顾致远同样,不过他倒是有些庆幸。
“知夏,昨日你们成婚,你还记得先你一步出门的那顶花轿吗?”
原来是这件事,想来是那出城的假花轿被发现了吧!
“‘骗婚’?”
迟瑞有些疑惑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之前摔伤了脑子,从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昨日出嫁,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来我们老家的有一‘骗婚’的习俗,需有一花轿先行一步,在新郎家绕上一圈即可,干爹尊重我们家从前的习俗,所以也给安排了一花轿的。”
“是啊,问题就是出在了这花轿上!”顾致远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今早有人说在青峰寨发现了那花轿!”
“什么!”姜暮云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巴,“那花轿怎么会跑到城外去?”
顿了一瞬,似乎脑子里在回想。
“我记起来了,那日我往迟府来的路上,确实听到了还有一队送亲的队伍,还以为是旁人,现在细想来,那花轿就是我的!?”
“是啊,若是昨日没有这习俗,怕是......唉!”
迟家奶奶走了上来,杵着拐杖满眼愧疚。
“知夏啊,是我们迟家差点连累了你。”
“奶奶,您别这样说,怎么会是迟家连累了我呢,这一切都是那土匪的错,他们先是抢了迟家的机器,再是想要毁掉迟家,这一切我们都是受害者!”
顾致远也点点头,宽慰着老夫人,“知夏说的是,老夫人,您莫要多想,日后还需多多防备这土匪才是。”
“一定,亲家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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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顾致远,与迟奶奶闲话了几句,两人也回了院子,只是刚进门,迟瑞就打发干净了身边的随从侍女。
“知夏,那花轿是不是你故意为之?”
姜暮云看了他一眼,没有掩饰,点了点头,他很聪明。
“你还记得那日你杀了一名土匪吗?我想真是因为这样,所以那群土匪才要报复你,甚至想——要你的命。”
迟瑞的脸色不甚好看。
“他们不仅想要你的命,更不会允许有人在这个时候公然挑战他们放下的狠话来嫁给你,所以同样也不会放过我,掳走了我,还能羞辱你,威胁你,这样真是百利无一害啊!”
‘啪’的一声,迟瑞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此刻的他已经开始怒火中烧了。
他不敢想象,若是知夏真的被掳走了,会受到怎样的伤害,他呢?他又该怎么办,怎么去救人?
一时间,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席卷着他。
“知夏,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牵连了你,害得你差点就被土匪掳去,若是当日你没有选择嫁给我的话,或许你还能平平安安,根本不会受这样的罪。”
姜暮云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迟瑞啊,不论如何,都会站在原主的立场为她着想,实在是想不通,为啥会选那样心狠手辣的土匪呢?
“可是,我不是没事吗?你不必这样,一切的错都不是你。”
被她这样安慰着,身边的人总算是稍稍好受了些,但是姜暮云肯定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的,沈虎那边,她必须得认亲,这样好的势力,傻子才不要!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昨日我没有想到这层,没有准备假的花轿,真被土匪掳去,他们问你要钱要枪,你又该怎么办?会不会来救我?还是去求人救我?”
“我自然是会来救你的!”
想也没想,这话迟瑞脱口而出,不管如何,不管是不是顾知夏,只要是因为嫁他而受到伤害,他都是会去救人的,这就是迟瑞,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
“我自是相信你的,但是,迟府跟那群土匪比起来,始终是势力单薄,你唯一能求的也只有沈虎了,而沈虎会不会帮你就另说了。”
当地都被军阀沈虎所占据,这也是这片地唯一的土皇帝,但是他可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
迟瑞没有说话,因为姜暮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如果嫁给你的是沈虎的女儿沈凌雪,如果被土匪掳走的是沈虎的女儿沈凌雪,那可就另当别论了,不是吗?”
姜暮云说的话就像是在蛊惑人一般,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坐在他的身旁,端起桌上的茶水给他倒了一杯。
“若是沈虎的军队出手,你那些被抢去的机器,轻而易举的就能被送回来,迟府再也不用受那些土匪的威胁,奶奶不用头疼,迟府也能恢复昨日光景。”
“你想要去认亲?”
说这么多依旧打消不了迟瑞心中对沈虎的恨意。
“当然,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又是有权有势的大军阀,我为什么不认?”
姜暮云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看着他听着这些话不得不憋下的愤恨,捏着茶杯满是无力。
“你是沈虎的女儿,女儿自然是要认父的,你嫁给我也实属权宜之计,为了保住我们迟府的脸面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所幸我们并无夫妻之实,我放你离开,此后迟府少了个大少奶奶顾知夏,只有沈府的沈凌雪。”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把选择权递交到了姜暮云手中了,要么你就是迟家的大少奶奶,要么就做沈虎的千金。
这人是个好人,咋就是不知道变通捏?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了吧,当然是会选大军阀的千金啊,那样子有什么不好?
不过,她姜暮云,全都要!
迟瑞起身想要逃离,他心中是真的喜欢顾知夏,根本不想要她离开,可是沈虎,他也是真的恨!
“你忘了你的理想,你的抱负了吗?”
身后人响起的话语像是一根利刺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再不能动。
“你不是要立志振兴民族工业吗?你不想要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