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彻当场就真的懵逼了。
赵山河居然要让我当校长?是怎么想出来这个丧心病狂的主意的?
“是啊。校长职位,舍你其谁?”
“不干!打死,也不干!”方彻果断拒绝。
“现在你不干也不行了,现在需要你做两件事……第一是敲打,震慑;第二……你就算不做校长,也必须要做挂名校长。隔段时间,就来检查验收工作那种。”
赵山河道。
“方彻,你要知道,这件事一旦开了头……以后便是长期不能停止的工作,而我们哪有那么多的人力来做这个工作?但是这个头若是开不好,那我们做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我们把这些孩子养起来,就为了把他们养到死这么简单吗?如果那样的话,跟养猪,又有什么区别?”
赵山河道:“所以这件事,极其庞大,做好了,未必有什么效果,做不好,却注定是遗臭万年。若是没有生杀令坐镇,没有铁血手段镇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效果的!这点你心里应该清楚。”
“那你让我想想。”
想到这里,便应允道:“好吧,我来打报告。不过你们以后也要省着点儿用……这东西可难得!”
“那你去得这无量功德吧,我就是一个屠夫,方屠嘛,要什么功德。我也是真的麻烦不起。”
方彻道:“我们甚至不是跟您要的,而是只是希望您转达一下,打个申请……怎么就成了我们疯了?”
“早这么干不就完了么……”
的确是重中之重。
方彻严词拒绝。
“而我一直是在做本职工作,什么麻烦也没给您惹,现在只不过是找您解决一下我们应该有的福利问题而已……”
赵山河摸着下巴,喃喃道:“你这说的也有道理……”
“不用思考了,这件事除了你,别人都做不了。那帮杀胚真的有很多死都不怕的,就怕伱。”
方彻道:“总长官,其实这不是条件,而是我们应该有的福利。怎么应该有的福利,加上给您打工干活,还要出生入死……您还不乐意呢?”
“赵总长官先别忙着想这个。”
因为地下世界,实在是一大毒瘤。
“我也不是跟你要。你往上面打报告要啊。赵总长官,您自己说吧。”
“这天下没这个道理啊。还有那么多残疾孩子,需要我管理,还有那么多的死刑犯,需要我来教育,震慑……怎么您就帮我们张张嘴都不乐意了?”
方彻伸出两只手,十根手指头竖的笔直,道:“我只挂名,圣尊级之下全伤损即刻恢复天王丹,十瓶!”
方彻脸都黑了:“怎么说话呢,谁不讲理了?不干!”
方彻道:“我们生杀巡查组,八个人都是皇级高品,我手里只有一些天王丹,君级之下的,而且天王丹重点还是增加修为辅助修炼的……天天拎着脑袋干活儿出任务。比如这一次秋云上这等事……出了事儿了,我们束手无策。”
“我们也是工作需要。”
赵山河直接崩溃了。
方彻立即打乱他的思路,将赵山河的心思引到别的地方来:“现在最关键的是这个地下世界的事情。”
方彻道:“那是当然,只不过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不可能天天受重伤,那还玩什么?”
是啊,人家方彻的确做了不少工作,帮了不少忙,背了不少黑锅。
赵山河哼了一声,道:“说条件!”
赵山河道:“阿彻……”
赵山河果然注意力即刻全部被转移。
“嗯嗯。”赵山河沉吟着,想着打报告如何措辞的事情,皱着眉头思索。
“你特么杀了我吧!”
“我主意出完了,还需要具体干活?赵总长官,逮住蛤蟆你就非要攥出尿啊?”
方彻皱眉。
赵山河直接就没办法了:“你自己出的主意,你不干了?你这不撂挑子吗?”
方彻委屈的道:“我实在是太想不通了。”
“对吧,所以说吧,您自己也知道未来您会不断地往我肩膀上压担子,各种额外的工作,都会扔过来,而且我还要替您不断地背黑锅。”
赵山河大怒道:“老子今天就不应该给秋云上治伤,你特么果然盯上了这个!”
方彻油盐不进。他是真的麻烦不起,若是当了这個校长,恐怕每一点时间都再次掰碎一百遍来用,也不够!
覆盖全城的地下排水系统,那是百万千万军队下去也无法肃清的。
赵山河顿时有点不安,甚至有点愧疚了。
“别叫这么亲热,咱们没这么熟。”
“没有!老夫手里就只剩下几颗,那还是我多年来的奖励。留着救命的,你特么可倒好,一张嘴就要十瓶!疯了吧你!”
“这可是无量功德的大好事。”
赵山河推心置腹的道:“因为你……不讲理啊。”
“以后这种事,还不知道要出多少。而我们又联系不上高层……不找您要找谁要?也只有您有这个渠道吧?安副总长官打报告都不如您名正言顺的。”
“你怎么说?”赵山河来了兴趣。
“这个地下世界,不要说无法肃清,哪怕是真正能做到一扫空,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
方彻道:“而这种阴暗面,我们也是无法杜绝的。”
“所以你刚才说到的那位夜皇,我很有兴趣。”
方彻自然想要先抓青龙帮,完成这一份考卷。
但是,现在地下世界如此乱腾腾,既然已经开了头,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而且地下世界对于普通百姓的危害,远远比青龙帮要厉害的多。
只要东湖洲这座大城存在一天,那么地下世界的危害,就会持续一天。
方彻宁可先不完成唯我正教的任务,也要先把这边做到差不多。
因为,他深深知道,自己这一次杀戮,打疼了无数地下帮派;也让他们损失了太大的利益。
只要自己一个停手,那么对方绝对就会全力反扑,弥补损失——因为他们同样需要钱,不弥补损失他们都无法运行。
自己在那边完不成任务,得不到胜利,依然是地位重要的卧底,依然是夜魔。
但是这边的百姓等不起。
也承受不起地下帮派的报复。
若是因为自己的招惹,而导致东湖洲民众承受地下世界惨烈的报复,方彻不会愿意。
就算没有夜皇,他也要杀到地下世界不敢动弹为止!
“夜皇这个人,不好打交道。”
赵山河道:“他的实力,不知道现在还能剩下多少,这点不确定,但不是你现在能对付的也是肯定的。”
“你详细给我介绍一下吧。”方彻道:“有了准备,并且,有了详细资料了,就算以后无法合作,但遇到的时候,也能心里有数。”
“夜皇是如何崛起的,有三种版本。”
赵山河道:“其中一个是某门派弟子,外出历练,被地下世界暗算,抓进去受尽了折磨,等到终于脱困而出,干脆投身地下世界,慢慢一步步发展,这一直到掌控。”
“第二个是乃是某地下帮派的首领的儿子,帮派被灭,只剩下他自己惨遭折磨,然后默默隐忍,苟且偷生,实力到了报仇,并且招揽心腹,掌控地下。”
“第三个则是被抓进去的孩子,机缘巧合练成神功,然后报复之后,一步步发展,掌控地下世界。”
赵山河道:“这三条,你能看出什么?”
方彻不假思索,道:“共同点就是,都遭受过地下世界折磨。而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是的。”
赵山河对于方彻的敏锐很是满意。
“夜皇当初刚刚崛起的时候,有八个兄弟,跟着他。这八个人,有说跟他是师兄弟的,有说是他的弟子的,也有说是当年跟他一起被迫害的八个小孩子的……崛起之后,号称夜皇八星。”
“其实夜皇,一开始的自己的绰号,叫做月皇。意思便是,自己便是那夜空中的明月,而八个属下,便是围绕明月的八颗星。”
赵山河道。
方彻叹口气,道:“其实他错了,月亮旁边,哪有八颗星?只有一颗长庚伴月星而已。”
赵山河笑了笑,道:“但当时,在唯我正教还没有向这方面伸手的时候,夜皇和夜皇八星,的确是掌控了整个东南的地下的。”
“当时是东方三三大人,派了东方四五大人来负责这件事。与夜皇谈判。但东方四五大人做了一件事,导致了谈判的功败垂成。”赵山河叹口气。
“他做了什么?”方彻很好奇。
东方四五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个一听就不怎么靠谱的名字不知道做了什么不靠谱的奇葩事儿?
“连续三次约夜皇见面,夜皇没有答应。于是东方四五大人潜入了地下世界去找他。导致夜皇勃然大怒,拒绝谈判。关系骤然降到了冰点。”
赵山河道。
“……真特码不靠谱。”
方彻忍不住咂咂嘴。
让你是来谈判诏安的,不是让你来做刺客的,你潜入人家老巢算怎么回事?
“但也因为这件事,导致了夜皇团队的覆灭。”
赵山河道。
“嗯?”
方彻皱起眉头,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明白了。夜皇认为自己已经得罪了守护者,所以自然而然,就想要靠向唯我正教是吧?所以在这个档口唯我正教是的人来了,夜皇表现出了接纳?从而被反噬?”
赵山河惊奇的看着方彻:“你这脑子真不是一般的好使。”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大陆上两大势力如日中天,在守护者的地盘上得罪了守护者,夜皇不找唯我正教找谁?”
方彻道。
“是的,夜皇就是这么做的。所以唯我正教的人来之后,夜皇虽然同样不出面,但是也同样如先前应对守护者一样,派出了夜皇八星的两个人,前去接洽。”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被控制了。也不知道唯我正教用了什么手段,这两个人回去之后,过了段时间就给夜皇下了毒。”
“然后一场惨烈的战斗,就骤然爆发。”
“唯我正教虽然占尽了便宜,屠灭了夜皇团队,但是他们却失去了进一步掌控地下世界的机会;而夜皇虽然逃了回去,但八星全死,自己重伤,而且身中剧毒,也同样失去了地下世界的掌控权。”
赵山河道:“总体来说……便是这样的结果。这么多年来,地下世界越来越是猖獗,我们猜测夜皇恐怕早就死了。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你们这一次,竟然遇到了他!”
“而且还被他差点杀了一个人。”
方彻听完了所有过程,皱眉苦苦思索。
“如此说来的话,现在的夜皇,对任何人根本都没有信任的可能!”
方彻叹口气:“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他吗?”
“没有任何线索。”
赵山河道:“我上任总长官的时候,夜皇早已经消失不知道多少年……我对夜皇来说,也是属于绝对的晚辈。”
“我知道你怎么想,但是关于夜皇这件事,你要绝对的谨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夜皇真的怒了,最后的力量反扑,恐怕你们八个人,未必能活下来一个。”
赵山河郑重警告。
方彻皱眉沉思:“我晓得。赵总长官您去忙吧。额……别忘了我们的丹药。”
“忘不了!”
赵山河也是一堆事儿,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急匆匆的走了。
一直到回到办公室打完报告,赵山河突然回过神来:“这特么……分明这些事儿都是方彻惹起来的,怎么反而劳资被说服了?居然还愧疚……我特么……”
方彻站在树下,皱着眉,不知道想什么,足足两刻钟没有动。
“夜皇……夜皇……”
方彻心里有一种清晰地预感,东湖洲地下世界,真的要着落在这位夜皇身上。
而且自己还有可以与这位夜皇做交易的筹码!
但是对这样一位任何人都不相信的人,对整个人间都没什么信任度的人,要怎么才能接触?
并且合作?
这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想了半天,才终于回到房间里。
只见风向东坐在椅子上,秋云上躺在床上,东云玉坐在床边。
“这货竟然不让我看。”风向东气闷闷。
东云玉哼了一声:“他现在昏迷不醒你看什么?”
“你起开!你俩警戒!”
方彻过去将东云玉一把推到一边,上去检查秋云上的肚皮。
只见肚皮上已经合拢生长,一条长长的黑线,触目惊心。
只差一点点……便是开膛破肚,肠子就会都流出来了。
“真特么悬。”
方彻深吸一口气,手掌运满了无量真经之力,在秋云上伤口上覆盖,静静地让无量真经消磨再次孕育出来的死气。
而无量真经之力,正是方彻所谓的与夜皇交易的筹码。
因为方彻发现,无量真经对于所谓的‘死毒逼出来的余毒’有明显的克制作用。
而且,夜皇身上那种死气……同样有金角蛟可以吸取。
这才是他的全盘打算。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方彻头上开始慢慢的升腾起来白色的雾气,凝聚不散,几乎遮蔽了脸庞。
而秋云上肚皮上的黑线,在缓缓的变淡。
那是残余的毒素,在迅速的蒸发。
一个门前一个窗前警戒的东云玉与风向东都是目瞪口呆。
他俩这才明白,方彻让自己两人警戒是什么意思。
连这样的毒都能用灵气直接蒸发,方彻的这份能力简直逆天!
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走吧,回咱们巡查厅。”
方彻抱起来秋云上道。
风向东和东云玉心中一定。既然方彻说出来这句话,那就证明秋云上是真的没事了。
感觉着秋云上体内的情况,方彻一边走一边道:“在临来的时候,我在路上将云上体内的毒压制了下去。”
“但是在出去这段时间里,再次冒出来了一些。”
“所以,所以据我估计,最低还需要两次,才能拔干净这余毒。”
“伤势是没问题的,基本已经恢复了。”
“接下来就看这余毒什么时候能拔干净了,放心吧,有我在,没啥事。”
方彻对东云玉道:“所以,别哭了。”
东云玉大怒,头发都竖了起来:“谁哭了!?你说谁?!”
风向东哼了一声,凉飕飕的道:“也不知道谁哭了,更不知道谁的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红的就像是猴子屁股。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方彻道。
东云玉怒道:“劳资是在地下迷了眼!……你俩是不是找揍?”
“我俩?”方彻与风向东一起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东云玉接触到方彻的眼神,瞬间老实了,嗫嚅道:“我特么……我特么说的是风向东!”
“他妈的东云玉,捏软柿子你是真的会啊!”
风向东气炸了。
这混蛋惹不起方彻,却惹得起自己。
这简直是简直了!
想当年劳资也是和方彻一起出战王级战的人物!
简直欺人太甚!
等回到巡查厅宿舍。
夜梦和众小再次吓了一跳。怎么今天又躺着回来一个?
赶紧安排进入秋云上宿舍,夜梦就去忙着熬汤了。
感觉自己这个内勤,简直成了管家婆,仓库空空的跑老鼠,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生活照顾了。
“风向东,东云玉,你们去方王府看看进度。”
方彻将两人打发出去。
否则在身边的话,东云玉这张破嘴绝对能引起战争,还不如让他俩出去打。
看到任春等人都在关切的看着昏迷的秋云上。
方彻招招手,让九个小家伙都围拢过来,将最小的任冬揽在怀里,轻声道:“你们知道,你们秋叔叔,是怎么受伤的吗?”
“肯定是去打坏人了。”任春抿着嘴道。
众小一起点头。
在他们心里,叔叔们都是好人,既然好人受了伤,那肯定就是被坏人打的。
“不错,是去打坏人了。”
方彻吸了一口气,道:“你们知道打什么坏人吗?”
“不知道。”
“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打那些偷女人,偷小孩,抢小孩的坏人们。”
方彻这句话,让九个小家伙眼睛骤然明亮起来。
“一直追到了地下世界,你们知道地下世界吗?”
“知道,听说过,那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何止是吃人。”
方彻喟然道:“那就是一个恶魔汇聚之地……这段时间,咱们救出来了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十几万人。杀恶人,好多万。”
“但你们秋叔叔也因此而受伤。或许将来,我们都会受伤,甚至会死。”
“但是总不能放着这么多可怜的小孩子不管呀,你们说是不是?”
方彻循循善诱。
夜梦在外面看着听着,眼中是一片温柔。
方彻乃是用一种小孩子最能听懂,最容易接受的方式,来对九个小家伙进行教育。
小家伙们都是亮晶晶的眼睛,崇敬的看着。
“各位叔叔,就是我们见到的最大的英雄!”
这句话,虽然他们没说出来,但是在他们心里却是坚定地就这么认为的。
“任春。”
方彻问道:“你长大了,要做什么?或者说,原来的时候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任春咬着嘴唇在苦苦思索:“我……我原来就想着,等我长大了,和妹妹和兄弟们一起长大了,我们一起过好日子,不被任何人欺负,照顾好妹妹,找个地方,有房顶不漏风的房子,能吃饱,冬天不受冻……就好了。”
“现在呢?”
“现在……长大了我想做大哥哥和秋叔叔一样的英雄。”
任春大声道。
门口的夜梦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正在教育人的方彻也是一头黑线。
怎么莫名其妙的我还小了一辈?
秋云上成了秋叔叔,而我却还是大哥哥?
“要不以后,你们也叫我方叔叔?”方彻试图把自己辈分提一提。
但眼中看到的,却是八个小脑袋坚决摇头。
怀里的小丫头也在摇头。太用力,羊角辫子在方彻胸口擦得刷刷作响。
“为啥呢?”
方彻奇怪了。
“您在我们心里,就是大哥哥,永远的大哥哥!”
九个小家伙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