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殇的身体有些颤抖,他抬手将她捏着手帕的手抚开。
清冷薄红的眼睛带着一丝脆弱的破碎望向她。
江棉立马举起手投降。
压住心里的烦躁和脾气,垂下眼睑可怜兮兮的喊道:“我错了……我走,我现在就离开。没有地方住,冻死在外面好了......”
听到她的喊声,夏殇果然愣了一瞬,带着水光的眼眸微微上挑。
似乎是在无声的问,你难道没有地方住吗?
江棉的心里转了一个弯。
突然发现这小哑巴好像很容易心软。
也似乎吃软不吃硬。
于是瞬间垂下纤长的睫毛遮住天生自带凶意的眼睛。
女孩肤色苍白接近透明的小脸,很容易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小声解释道:“我是个孤儿,成年之后就被赶出孤儿院了,没有家,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有三天没有吃饭了......也没有地方住......”
女孩的唇瓣颜色很浅,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倒是不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江棉觉得自己演技还不错。
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此刻的氛围过于安静。
于是又悄悄的抬起睫毛瞥了一眼。
只见小哑巴纠结的拧着眉心。
就连手指也无意识的抠着掌心的伤疤。
鲜红的血顺着苍白的手掌流淌下来。
江棉心下一惊,连忙按住少年的手,阻止他无意识的自残。
有些恼怒的骂道:“你是傻子吗?怎么还有自残的毛病?”
夏殇犹豫了一会,最后用另一手的手背擦了擦发红的眼睛。
扬起湿漉漉的睫毛,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江棉瞪着他滴血的手掌。
下三白的眼睛骤然冷下来盯着人的时候,自带一种凌厉和凶狠。
周身的气场很是骇人。
夏殇见女孩凶巴巴的不搭理他,于是只好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
在地上慢吞吞的写到:“你好可怜,跟我回家吧。”
少年写出的字和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很不一样。
字体漂亮凌厉,自带一种清冷倔强的傲骨。
江棉看着可怜那两个字,突然有些想笑,努力的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
小声别扭的问道:“你是个傻子吗?陌生人都敢带回家,就不怕我是骗你的,想要到你家把你的钱全都偷走?”
可没想到听见她的话,少年紧绷的身子立马放松了下来。
他握着小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道:“我没钱。”
没有钱就不会被偷。
然后少年就蹲在地上,仰着雪白的脸认真的望着她,嘴角翘起了一点。
似乎是在反驳,我一点都不傻。
江棉没有了一点笑意,心脏酸涩的厉害。
这人……还真是……傻。
她摩挲着发冷的指尖。
抬起手就很容易的摸到了少年毛茸茸的黑发。
指尖轻轻的揉了揉。
哑着嗓音说道:“那......一起回家吧。”
......
夏殇的家是一间小小的地下室,两百块钱就可以住一个月。
走进楼道内,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地面上铺着的石板布满了水珠,让人感觉有些滑腻。
夏殇走在前面,打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
这间地下室很是狭小,里面只有一个小角落摆放着一个铺着单薄被褥的小床。
其他的位置放满了处理好的硬纸壳。
两个人走进去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少年的动作有些局促。
回到漆黑的地下室熟练摸黑打开一个小台灯后,就扭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但是女孩并没有像他害怕的那样露出鄙夷嘲讽的目光。
而是目光柔和的冲他笑了一下......
江棉对这样的小地方还算是比较熟悉。
因为她刚成年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就是用为数不多的钱租了个小小的地下室。
拿着一个二手手机没日没夜的在里面写文。
到了后来写作赚了点钱之后,她才永远离开了这样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江棉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看着里面台灯散发出的昏黄光束,莫名的感到有些温馨的安心。
她问小哑巴:“有医药箱吗?你的伤口要处理一下。”
少年垂下眼睫,意料之中的摇了摇头。
然后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
在床底下找出了一个塑料盆子走去外面......
江棉像是在自己家似的,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便坐在了少年的小床上。
目光好奇的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地下室。
少年回来的时候黑发湿漉漉的。
苍白尖锐的脸上也滚落着细小的水珠。
应该是直接在外面用凉水洗了个头。
他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在刚才还带回来了一个女生。
被冷水冻得发红的修长指尖拉下了校服的拉链。
将满是污泥的校服扔到了旁边堆放的硬纸壳上。
紧接着撩起里面洗的发白的短袖。
一截苍白性感的腰腹简直晃人眼。
江棉立马用手指遮着眼睛,坐在他的小床上语气无辜的说道:“小哑巴,是你自己脱的,我可什么都没有看见。”
夏殇听到声音身体一颤,瞬间放下衣服回过头来。
被冷水打的湿漉漉的睫毛颤抖着,紧张的盯着她看......
小哑巴这副样子呆呆的,实在是有些可爱。
江棉嘴角翘起一点,想压都压不下来。
见少年无措的站在原地,红着眼睛似乎又快要哭了。
江棉立马背对着他,难得贴心的说道:“那个......你是要换衣服吧,放心,我转过身,肯定不会看的......”
狭小的地下室中安安静静的。
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个人清浅微弱的呼吸声。
夏殇默默的看着坐在床褥上的女孩娇小的背影。
拧着眉想了想,觉得她应该不会骗自己。
而且很多人都说他过他长得丑。
就连他的父母也是如此。
他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是地下室内有人,夏殇还是有些不安心。
于是,他拿着干净的衣服走到了硬纸壳的后面。
迅速的用清水擦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
便立马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夏殇的视线穿过昏黄的灯光望去。
只见女孩依旧安静的坐在原来的位置。
乌黑柔顺的发丝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背影有种莫名的孤寂与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