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个人一身黑袍,带着变脸面具,好几发土枪崩身上一点事没有。
此人自称鬼崽之神,让我们下跪,说实话,挺唬人的。
但对方碰到了错的人。
田三久,他下手完全不分男女,不信鬼神,不怕报应。
鱼哥一手持棍,另外一只手拿着强光手电照去。
真就是个一米多点儿高的小女孩藏在袍子里,她手上握着一根木头杆子,看不太清楚,杆子上应该有透明的细线。
鱼哥一照,她瞬间用手挡在眼前。
“呵...”
田三久吹了吹枪管,笑着说:“小姑娘,没想到你这个鬼崽神还没长大,给你补充营养,多喝点露露吧。”
这就露出个头的小女孩,眯着眼,脸上闪过一丝狠毒。
难以想象,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能有这种表情。
她盯着田三久看了半分钟,突然!毫无预兆的掏出一支笛子一样的东西,对着田三久使劲一吹。
“趴下!”
鱼哥一直有注意,就在小女孩吹笛子那一刻,鱼哥瞬间把手中棍子朝田三久扔去。
田三久看到棍子飞来,下意识低头躲开,也正好躲过了小女孩的攻击。
看不清楚,可能是针或者什么东西。
我们在看入,小女孩已经跑进鬼崽林树林里不见了,只在原地留下了半件破损长袍。
鱼哥捡起棍子就要去追,把头摆手道:“等等,别去追了...”
“这小丫头跑的也太快了,装神弄鬼的,到底什么来头。”
把头眉头紧锁说:“小丫头?文斌,不能这么叫,她年龄可能比你还要大的多。”
“把头...我见过这个小女孩。”我望着黑暗中的鬼崽岭皱眉说。
把头皱眉看向我,“你在哪见过?”
我回忆道:“在医院,我当时确认了李铁成死了,出来见过这小女孩一面,她还叫我大哥哥。”
把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转头说:“田把头....我觉得我们惹上麻烦了。”
“呼...”
田三久吐出一口烟雾,满不在乎说:“什么麻烦。”
把头往前走了两步,捡起了地上一块被炸成几半的变脸面具。
将一小半面具盖在自己脸上,把头透过面具看着我们说:“兵行入库,马入华山,这句话,几十年前我肯定在哪听过,可就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虽然暂时想不起来,不过我能肯定的是,对方一定大有来头。”
“马入华山?”
田三久踩灭烟头,摊手说:“王把头,可能是我年纪比你小吧,完全没听过道上有这号人。”
“不会...一定有的....”把头自言自语说。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不远处突然多了一束手电光。
“谁啊?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看突然来人了,田三久把土枪用衣服挡住了。
“胡...胡爷,是我啊,我小项,你还没睡呢。”
这突然出现的人,就是鬼崽岭护林员老胡。
他披着大衣,穿了双拖鞋,看起来刚睡醒。
老胡瞪眼说:“我正睡着呢,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咋的啦,你们在炸山啊,让我看看。”
我看到田三久眉头微皱,手慢慢伸向了怀里。
“来来,胡爷,咱们这边儿说话。”
我赶忙把老头拉到一边,客气的说:“胡爷您多担待,我们刚才是放炮仗了,过十五买的烟花没放完,想着在村里放怕打扰别人休息,就跑到这来放了。”
“什么炮?动静这么大,震天响?”
我说对,就是震天响。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震天响,但总比说硝酸甘油炮好。
外头冷的厉害,老胡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田三久,紧了紧大衣说:“几点了都,别在放炮崩着自己了,快回去睡吧。”
说完胡爷扭头回了自己住的小屋,锁上了门。
田三久皱眉看着小屋方向,没说话。
回去后都不敢睡了,我们锁着大门,守着煤球火烤火。
把头不停的翻手机打电话,挂了一个又打一个,而对过接电话的,我绝大部分都不认识。
田三久也在打电话。
“小洛,是我,你这几天在那儿住的怎么样,药不能断,还要吃上一年半。”
“我在南方,”田三久看了眼把头,笑了笑说:“在咱们一个老朋友这里。”
“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你安心待着就行,等我回去给你带几件衣服,道县这里的民族服饰很好看。”
红眼睛从煤球火边上拿了个红薯,吹了吹气就要咬着吃,我说你剥皮儿啊,不剥皮儿怎么吃。
“嗯,我清楚了,麻烦了。”
挂了手机,把头脸色凝重,开口说:“我说怎么记得听说过那句话,我想起来了。”
烤着火,把头忧心忡忡的讲了一段往事。
那是几十年前了,那时候把头才二十多岁。
当时国营文物商店还没有成立,很多人没有文物意识,那时候环潘家园还是一片荒地,零零散散有些卖古董的,相比较之下,完全比不上同时期的琉璃厂热闹。
当时琉璃厂全是私人古董店,彬记古玩和马记古玩实力最强,彬记是岳斌的,(岳斌五几年以走私文物罪被判刑,死在了监狱),马记是卢芹斋一个侄子开的,实际控制人就是卢芹斋。
卢芹斋定居国外,他在海上有关系,文物都走的轮船,当时某国一家私人博物馆向卢芹斋订购了大批量古建门窗,接了生意后,消息便从琉璃厂散了出去,就有跑地皮的帮他们去收。
动静很大。
河北,河南,山东,当时有很多贩子赶着马车牛车去往琉璃厂送古董门窗,年轻的把头也是其中一人。
把头从河南收了一车清代门窗,借了地主牛车去北平卖,来回倒腾了几次,挣了几十块钱,那时候是冬天下雪了,晚上路不好走,把头便借住在了“维记得煤炭厂。”
有老北京人的,可以问下自己爷爷辈,或许还有印象。
当时的维记得门口全是跑江湖的,有会真功夫的,也有鱼龙混杂的三教九流。
这些人就住在维记得周边儿,卖眼药了卖老鼠药了,之所以聚集在这里,是因为维记得老板也是江湖人士出身,会适当的庇护这些人。
我说过吧,红姐的爷爷不是一般人,是当年的煤马眼镜陈。
维记得老板叫马维祺,他是武术大师董海川弟子之一。
现在如果查资料看,常说“煤马刀”是维记得煤炭厂的马维祺。
事实不是,真正的煤马刀就是红姐爷爷眼镜陈。
马维祺当年因为在北平做生意,深受江湖人士尊重,所以他需要这样一个受人尊敬的江湖称号。
红姐爷爷没有出面说明,也算默认允许了。
大雪下的几天不停,把头便在煤炭厂住了几天,这期间他认识了一个黑小子,这黑小子叫陈小黑。(红姐父亲)。
下雪没什么事干,两个年轻人便常结伴去看人卖艺,听老头说评书。
这天傍晚,维记得门口来了一伙南方的卖艺人,都带着面具,其中一人手拿一块砖头,寸拳发劲,瞬间把砖头打成了两半。
这叫亮相,顿时引的围观众人大声叫好。
二十岁的把头和十几岁的陈小黑,也看的连连鼓掌。
寸拳打碎了砖头,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面具人大声说:“各位老少爷们!”
“今儿个路过此地,讨口饭吃!”
“我们五人来自南方一带,亦有江湖名号,听说咱们这儿有个长春会,会内高手无数,故不远千里,特来拜会一番。”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骂道:“娘嘞,嫩这是砸场子来了,报个名号。”
面具人抱着拳转了一圈,大声说:
“兵行入库,马入华山。”
“第三代,社火五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