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醒了。”
身着白大褂的女生用仪器测量了她的数据：“没问题了，去观战区吧。”
程野柠道了谢，手插口袋溜达着往淘汰观战区走去，路过治疗舱，正好碰到扶着腰龇牙咧嘴的陆行风。
“哟，怎么了这是？”
陆行风朝她摆摆手：“快来扶我一下，腰使不上劲儿。”
程野柠一边嘲笑他，一边任他将重量都压在自己肩膀上：“靠！你怎么这么重！”
陆行风不服，大喊：“我身材这么好！这都是肌肉的重量！”
桓离坐在治疗舱里，本来还有点迷糊，但被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了。
“诶对了，咱们怎么被救助员带出来了？”
“不是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你治疗舱躺得还那么自得？”
“额……随遇而安嘛。”
“你晕过去之后，被鸣鲲吞下去了。”
程野柠：？？？怪不得身上有点腥味！
陆行风说起这个就来气：“你不知道，救助员根本不来救你！说什么没有重大危险。还是我跟文昭苏玖，哦，还有桓离去救的。”
“桓离…？”程野柠愣了一下。
“对，他把鸣鲲爆（和谐）头了。你是没看到那个画面，简直太震撼了，双S级别的‘超’级异兽啊！”
桓离默不作声，却侧耳倾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但他真的很想听程野柠会怎么评价。
“是吗。”
……
就这样？
桓离朝后倒去，叹了口气，感觉又委屈又生气。
程野柠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嘴角却情不自禁地扬起。她连忙低下头，不让陆行风看到自己的表情。
观战区的人不多，因为这场比赛很少有人费尽心思去淘汰别人，大部分都是被异兽伤到了带离赛场的。
“咦？野柠？”
一抹亮丽的橙色映入眼帘，奈星惊讶地跑过来：“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靠在她肩上的陆行风，瞬间表情都变了：“你怎么在这儿？”
程野柠尴尬地笑笑：“哈哈，遇到厉害的异兽了。”
奈星帮她把陆行风扶到座位上，其实是暗中使力把他甩开，自己揽着程野柠的胳膊朝旁边走去：“快跟我说说，我也是，本来在海里鞭子也很好用的，可惜遇到蛇类异兽了，唉……”
陆行风一头问号，这个人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恶意到底从何而起？
他看着她俩的背影，奈星感受到他的目光，还回头瞪了他一眼。
陆行风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他手指在座位边点了几下，便跳出了联邦军校的观战视角，傅礼骞正哀嚎：“什么？尖刀小队全被带走了？！”
正巧文昭和苏玖也被救助员送来这里，唯唯诺诺地答应对方以后不再乱动比赛手环的开关。陆行风等救助员离开，满面笑容地朝他们挥挥手：“这里！”
文昭松了口气，坐到他旁边，上下打量一番：“龙血石呢？”
陆行风愣了一下：“龙血石！”
他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没了……可能被救助员收走了。”
苏玖也坐下，叹了口气：“唉。”
陆行风看他们这唉声叹气的样子，很不自在：“叹什么气啊？咱们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两人都很羡慕他这么没心没肺，都不由自主想起刚刚在机甲内的沉重对话，一时沉默。
程野柠回到他们身边，苏玖扑过去深深抱住了她：“吓死我了。”
她轻笑，拍了拍苏玖的头：“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几人说说笑笑地凑在一起，颇有岁月静好的画面感。
你在岁月静好，总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傅礼骞感觉身上多了一座大山，本来还指望程野柠那个要分不要命的多挣点，现在可好，真把自己玩下场了。
淘汰区内，帝国被淘汰的人都坐在一起，他们脸上都苦大仇深，好像亏了千八百万似的，死死盯着屏幕内还在和异兽搏斗的同伴。
桓离本来在治疗舱躺着不想起来，被曲医生骂了几句，才收起摆烂的想法。
“早说了你不要再透支自己，怎么就是不听？”
“曲老，我知道了。”桓离扯了扯嘴角，艰难地笑笑。
“听说你这次是为了救人？”
桓离顿了一下，低下头：“嗯。”
曲医生拍拍他的肩，摇摇头，叹道：“没说你不对，孩子，唉……”
最终千言万语还是咽回了肚子里，桓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知道那些话都是什么。
不要再透支自己的感知，不要再忤逆桓泽，不要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他走进淘汰区，明显所有学生都愣住了，完全没想过桓离竟然会来这里。
桓离没有去帝国学生聚集的区域，而是走到最靠边的角落里坐了下来，仰躺在椅背上，闭起眼睛。
程野柠突然站起身，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干嘛去？”
“去跟他道个谢。”她看着桓离的方向，话还没说完腿就已经朝那边迈过去了。
陆行风撇撇嘴：“瞧这急得，恨不得飞过去吧。”
苏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附和。
桓离能感觉有人坐在他的身边，而且莫名的，他就是知道这人是谁。但他没有睁眼，只是装作睡着了。程野柠的胳膊撑在两人之间的椅把上，肆无忌惮地转过脸去看他。
被她炙热的眼神盯到眼尾泛红，桓离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的脸在暖光中从模糊变清晰。
他还是半仰着头，目光却落在她身上，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话说出口又有些后悔，态度会不会显得有些冰冷？
程野柠笑道：“没怎么。”
她继续用一种流氓的眼神盯着他，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桓离想转过身去，但又怕她觉得自己不想见她，只能紧扣着把手，把自己控制在这个姿势。
“谢谢你。”
她的声音并不轻柔，也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细。如溪流般清澈，低沉却不沙哑，笑着说话的时候像浇了枫糖的棉絮。
桓离的心率不受控制地疯涨，他慌乱转开头：“不用，举手之劳。”
程野柠挑挑眉，又往前凑了一些：“连累你都淘汰了，多不好意思。”
“真的，没什么。”他转回去认真地说。
这下就有些太近了，桓离看着她距离自己不到三十厘米的脸，那双澄澈的墨色眼睛，咽了口口水。
程野柠这个角度刚好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颌与喉结，它刚刚滑动了一下，十分隐忍又……性感。
她猛地站起来，把自己和对方都吓了一跳。
“那个，真的很感谢，我先走了……”程野柠的背影有种小狐狸闯完祸逃之夭夭的感觉。
桓离知道自己该收回目光了，周围的人还在看，但他做不到，只是长久而专注地，无法自制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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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被甩飞出去，砸碎墙上的酒柜，摔在地板上，身上落下许多玻璃碎片和倾泻而下的名贵葡萄酒。
“你再说一遍。”
敬松衡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洁白的雪光下，满身晶莹，仿佛刚刚那个动手的人不是他。
克洛遍体鳞伤，一只眼肿得睁不开，嘴角也裂了，一说话就会流血，他咳嗽着说：“破茧计划失败了，程野柠体内百分之九十五的药剂被移除。”
敬松衡点点头，诡异地笑了起来：“好，好，那剩下的有什么用？”
“那部分是克莱因轨道中某种生物身上提取的，无法激活，也无法移除。”
“那就是没用了？”
克洛没说话，这种时候他不能反驳，最好默不作声降低存在感。
敬松衡摸自己的下巴，摸着摸着机械手指陷进肌肉纤维里，渗出许多血丝，那半张脸被他扒得不成样子。
“废了那么多人，差点暴露景明的身份，就给我换这么一场闹剧？”
克洛本想装没听到，但被他走过来一脚踢在肚子上：“说话！”
一口血喷出去，他说：“不是，不是，我们的人已经在星联内获得他们的动向，可以等他们下次行动……”
敬松衡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他弯腰扶起克洛：“这样，但就算是这样，我那些人，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审判团从突然出现的空间门走出来，将空旷的房间瞬间塞了个满当。
“克洛，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我。”敬松衡的脸在窗外突然狂风席卷，明灭的光中显得晦暗不清。
“当然，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屈居人下呢？”
审判团走出两个强壮高大的人，一人一边把克洛架了起来。
“去给克洛先生换一身新的行头。”
克洛知道他想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屈服，也“嗤嗤”笑了起来，唇边不断留下鲜血：“用你们东方人的话给你取个名字。”
敬松衡眯起眼睛，知道他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并不为这件事感到恐惧。
克洛将嘴里的血沫呸了出去，口齿清晰地对着敬松衡说了两个字。
“傻（和谐）比。”
钢铁拳头与他的脸碰撞，克洛好像听到自己半边骨头都裂了，瞬间失去意识。
“这么有骨气，换新衣服的时候就别打麻药了。”敬松衡冷笑了一声，转身进入时空门。
审判团不用吩咐，便开始井然有序地收拾支离破碎的家具和凌乱不堪的房间，不出十分钟，一同离开，整洁一新的屋内好似从未有人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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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景明发给克洛的消息没有回复，但他没在意，只是皱了皱眉便放下光脑。
一只碎裂的“救助员基地游览许可”手环，经检查被非（和谐）法改造过，正在对每一个救助员进行讯问。
监察部的军人对他进行了例行检查，便放他出去：“喻同学，快毕业了还志愿来当救助员，辛苦了。”
喻景明微笑道：“您们才是辛苦了，那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走出大门，进入机甲之后，他完美的笑脸才渐渐消失，清俊五官上蒙了一层阴翳。
他前往淘汰区，正看到中央屏幕上的成绩排名。
比赛即将结束，帝国和联邦分差只有几百，两边都在拼命搜寻能找到的更高级的异兽。
程野柠几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评论自己同学的战绩。
“唉！迟了一步，不然拿了这只能和帝国平分的。”
“帝国这届是不是真的不行？桓离那只鸣鲲拿了五千分吧，还是差点被我们追上了。”陆行风嘲讽道，故意扬起声音让那边的帝国学生听到。
桓离没什么反应，但他也握紧了拳在看，这场比赛如果再输，帝国军校就真的会被舆论压垮。
评分结算时，赛方代表人用全场广播说道：“由于帝国军校桓离在比赛中舍己救人，帮助陷入危险的他校学生，特此发放两千分奖励。”
联邦军校：？？？
帝国的人都沸腾了，纷纷放弃表情管理，手舞足蹈起来：“耶！”
“赢了赢了！”
“干得漂亮！”
桓离轻笑一声，站起身，调整了一下手环，落拓身形显得随意而帅气。
陆行风无语地转过头去：“切！”
联邦虽然排名第二，但也不是十分不能接受，几人和同学们汇合，欢天喜地地进入自己学校的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