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临时的三人组正各怀心思的瞎晃悠着,宵突然停下了脚步,木讷的神情微怔了下,有些奇怪道:“义父,我突然想回雪山上,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藝如尘稍稍疑惑片刻,然后猜测应该是对方得回去走剧情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宵点头,随后感觉发顶稍沉,藝如尘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表达了自己应有的关心:“一个人回去的话,路上要记得小心一些。”
“义父也一样。”宵其实并不想离开,但莫名的感觉在催促着他回去,仿佛一刻都耽搁不了,简单交谈后,一直同行的两人暂且分开了。
“你其实可以和宵一起回去的啊。”阿九在相处的这几天也大致理解了两人的性情,宵的性格比较单纯,看似冷漠实则最好相处,而藝如尘则比较复杂,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忆性情大变的原因,阿九总觉得对方身上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所以阿九还是对宵比较亲近些。
“有缘总会再次相见的,而且吾也有自己的事情,走吧。”藝如尘敛去心底浮现出来的不舍,语调平静非常,阿九知趣的没有多问,但看了看那张脸,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下:“话说,你知道……风愁别吗?”
“风……”藝如尘微怔,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抹白袍染血,乌发披散的模糊身影,眉心随即传来一阵刺痛:“……愁别?”
“嗯嗯!”阿九见藝如尘有了反应,用力的点了点头,按捺着兴奋问道:“怎么样?想起来什么了吗?”
“他……现在何处?”藝如尘抬手按着眉心的位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的画面让他很是在意,话语不禁带上了些许急切:“带吾去见他!”
“啊?”阿九稍稍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心思迅速转动起来:“这恐怕有点困难,你……咳,风少侠他因为帮林主求证一事,意外丧生在幕后黑手的手中,而且我还听说你……咳,风少侠丧生后,他的住所连带着附近的村庄突然消失了,恐怕已经找不到了。”
“带吾去。”消失?!莫非那人也是……藝如尘的眸色微亮,既然自己的脑海中会浮现出影像,那就说明对方肯定与自己丢失的记忆有关,得去查看一番以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了。
阿九见状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将兜帽戴上遮住自己的一对猫耳,想了想实力上的差距,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带路。
一处荒地前,藝如尘看了看眼前荒无人烟的景象,如果不是阿九表情十分认真,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为了应付随便找的地方了。
藝如尘微微释放魂识,确实捕捉到了十分淡薄的规则之力,那就说明对方确实是和他有着一样的身份,不过还是得见到本人了才能确定。
就在藝如尘想要问更详细点的事情时,脑海中响起了那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我回来了ヾ(✿゚▽゚)ノ有没有想我啊,小阿尘~”
没有。藝如尘表示不想看到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找个吃的找那么久,你跑另一个世界去了?
“别生气嘛(。ớ₃ờ)ھ,陪小阿则处理了一点小事情,话说小阿尘你还饿吗?”
藝如尘感受了下,发现没那天晚上难受了,答道:还好,没之前那么饿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饿就好,不然就麻烦了。”光球夸张的松了口气,藝如尘听了不禁有些无语:我饿了又不吃人,至于那么夸张吗?
“是不吃人,但会追着恶鬼啃,还不挑着啃,容易被天道劈。”
藝如尘:……你是认真的吗?
就他还追着恶鬼啃,他没被恶鬼追着啃就不错了,小时候要不是有人保护,他早就没了。
啊,对了……
“啊!”
藝如尘刚想问关于「风愁别」一事,走在前面的阿九突然叫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随即抬起头,最先闻到的就是一股奇怪的味道,而后便看见不远处有一位脸上的肌肤大片腐烂,目光死寂的女子正拿着白绫,在一颗树下寻死自尽。
此时女子已经纤细的脖颈放在白绫之中了,脚下也是悬空的,前面的阿九见状,立刻就要跑过去,随即被藝如尘揪住后领,往身后拎去:“小孩子别冒冒失失的,见义勇为不是这么做的。”
“我才不是……”
阿九欲要争辩,却见藝如尘从袖口拿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轻轻一丢,匕首擦着那女子的脖颈而过,白绫断掉,匕首随着女子一同掉下,落在女子的右手边。
空气骤然重现口中,女子不禁咳嗽了起来,随即一只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而后对上一双纯粹却又带着几分阴郁的眼眸,仿佛有着挥散不去的阴霾附着在上面一般。
“这是一种能毁坏容貌同时散发出恶臭的蛊毒,不会使人死亡,但带着很强的感染性,碰上一点皮肤就会像她一样腐烂,女人的嫉妒心啊……”光球装模作样的感叹道。
嫉妒?
“简单来说,就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在光球飞快的科普下,藝如尘勉强理清了这狗血剧情中每个人的身份和关系,然后总觉得一阵牙酸:又是感情啊,而且……
看着面前满眼心灰意冷的女子,略微有点嫌弃:你确定,这家伙是蛊后?蛊后还能被蛊毒给弄成这幅德行,这个世界不会是但凡有点小本事就能称王称后吧?
好歹也得配得上才行嘛。就拿那家伙举例,虽然在遵守规矩上有些死板,还不知道变通容易被钻空子,但实力方面是毋庸置疑的,不然那些老不死的早反了,也不至于拿他做投路石;就连最弱的兰,都有着自己的手段和想法,不然也不会平安无事在那个位置上待了这么久,虽然可能还有那家伙的原因。
他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才没有对魂司这个职位起心思,毕竟他没有相对应的能力,可是兰她……
想着如今烫手山芋一样的身份,藝如尘就一阵头疼,同时也感觉到了紧迫性,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压下心中的冷厉,藝如尘将手放开,和一旁的阿九解释道:“她身上的蛊毒有感染性,碰到了就会中毒,所以没做保护措施就别乱救,万一把你自己给搭上了,那吾就只能和你分道扬镳了。”
“哦。”虽然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但阿九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找不到人,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吧。”还想问问那同是任务者的人关于丢失记忆的事,不过看样子是任务失败,被强行遣送回去了啊。
“啊?”阿九一愣,看着地上的姥无艳,诧异道:“我们不救她吗?”
“救?行吧。”藝如尘摸了摸脸,然后一脸认真道:“姑娘,上吊的过程很痛苦,建议直接拿匕首往心口的位置扎下去,当然如果怕疼的话可以抹脖子上的大动脉,就是到最后会有点冷。”
还没回过神来的姥无艳:“……”
傻了的阿九:“……你这叫救人吗?!”
“吾不是在救人吗?对一个连活下去念头都没有的人,死不是更好的方法吗?”藝如尘缓缓的笑了起来,那笑却让人心口不禁微堵:“让一个本该死的人活下去,才是真正的折磨。”
阿九有点听不太懂,但聪明的没有接话,小声说道:“可你不是大夫吗?大夫应该是不会看着任何人死在自己面前……”就像少艾那样。
“谁说我是大夫?”藝如尘笑容稍敛,冷冷开口:“我最讨厌的,就是大夫!”
“可你……”自己就是大夫啊。阿九看着藝如尘的表情,自觉的将剩下的话收了回去,见劝说没用,就耷拉着一对猫耳,失落的低下头去。
“别垂头丧气的,吾不是大夫,又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大夫。”
藝如尘不禁嘴角一抽,觉得自己还是别对情绪这么敏感。不过也只是吐槽一下,现在的他看不清对方面容,就意味着不能看对方的微表情,只能从话语和小动作来判断,但有时候话语也是能骗人的,要是连情绪都察觉不了,真就连瞎子都不如了。
“对啊!”阿九眼睛一亮,接着不忘初心的说道:“我们一起去吧,最近不算太平,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藝如尘看了他一眼,嗤笑道:“都敢捅了你恩人的腰子在外面瞎跑,你还害怕什么?”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把小猫逗得炸毛后,藝如尘贴心的递了一双新的手套过去,还叮嘱他小心点不要沾染到蛊毒,瞬间就把炸毛的阿九给顺毛了,乐呵呵的戴上手套过去背人,完全没有被忽悠成劳动力的自觉。
回过神来的姥无艳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觉背脊忽的一寒,抬头便对上了少年那冰冷的目光。
「若是真的想死,就拿起手边的匕首自尽,别做出一副拒绝的模样,伤了这孩子的心。」
藝如尘话中隐隐带着警告,随即在对方真的要拿起手边匕首的时候,提出了问题:「当然,吾想问汝,汝是为何而死?是抛弃汝的负心汉,还是汝被毁的容貌?」
问题一出,让姥无艳不禁一怔,阿九这时也已经将她背了起来,藝如尘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如果是那负心汉,那便用你的手段将他抓来,将他手脚打断,让他永远都无法离开你;若是因为容貌,那你就更应该活下去,将这些痛苦如数还回去,而不是在别人的住处前寻死觅活的。」
说到前面的时候姥无艳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听到后面,微闭的双眸睁开,哽咽出声:“呜……恩公……”
原本想灌鸡汤的藝如尘被这一下弄得有些尴尬,随口问了下阿九,却见阿九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她的恩公就是风愁别风少侠。”
“哦。”
没想到那任务者离开了还能被人这么在意,真是……让人有些羡慕啊。
岘匿迷谷。
在慕少艾和残林之主这几天的治疗下,鬼梁飞宇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昏迷不醒,犹豫着是否要放弃原本的退隐生活回来掌管事务的愁落暗尘前来将人带走,残林之主也顺势告辞了。
羽人非獍目送三人离开后,才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姥无艳离开了吗?”
慕少艾点了点头,将一张字条递了过去:“今天一早就离开的,信中说很感谢我们这几天对她的照顾,她打算去找风大夫将恩情报答了之后,就选择退隐江湖。”
“可风少侠不是……”羽人非獍不禁一愣,慕少艾抿了口水烟,轻声一叹:“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去发现,才不算太残忍。”
羽人非獍也叹了口气,注意到慕少艾眼底的疲倦,说道:“这几日你辛苦了,如今暂且无事,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辛苦的可不止老人家我一个。”慕少艾伸手轻握,逐渐十指相扣,凑近微笑:“羽仔,同老人家我一起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吧,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我……”羽人非獍望入那双柔情眼眸中,心头不禁微烫,刚想做出回答,孤独缺大大咧咧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有客人来了,要腻歪一会儿有的是时间,先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
羽人非獍耳尖瞬间红透,欲要抽手离开,慕少艾笑眯眯的收紧了一下,随后松开,看向入口的位置,却在看到背着人缓缓走进来的猫耳少年时,身体忍不住一僵。
谷外,阿九背着昏迷过去的姥无艳走在前面,藝如尘漫不经心的在后面跟着,摆弄着腰间的龙形玉佩,残林之主就在此时从两人身边经过,那奇异的手脚引起了藝如尘的注意,颇感兴趣的抬眼看去。
与其擦肩而过的残林之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回头,正好与其幽冷的目光对上,神色一怔:“风少侠?”
藝如尘微微皱眉,闻到了一抹淡淡的桃花香气:兰的气息?
随后身形一转,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袖子,残林之主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藝如尘化光带走了。
对此毫无察觉的阿九背着姥无艳走进谷中,看到了那道熟悉的杏黄色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怯意,但还是鼓起勇气唤道:“少艾,我回来了。”
慕少艾看着走在前面的猫耳少年,上前想抓住对方的肩膀,但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激动,笑眯眯的用烟管敲了一下头顶:“还知道回来啊?把老人家我一个人丢在崖下,饭都没人煮的。”
“不是有羽人在吗……”阿九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是没有躲开烟管的敲打,头顶随即传来一阵暖意,慕少艾伸手轻轻揉了揉,笑容和煦:“欢迎回来。”
“嗯……”阿九轻轻的应了一声,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心里十分后悔当初的冲动行事,低头认错:“少艾,对不起,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
“好了好了,长大了就不要哭鼻子了,不然可就没有麦芽糖吃了哟~”
“我才没有哭鼻子!”
“是是是,老人家我年纪大了看错了,阿九少侠怎么会哭鼻子呢?回来了就先去好好的休息吧。”慕少艾立刻帮人顺毛,然后注意到趴在对方背上的女子,不禁吃了一惊。
“是姥无艳!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蛊毒!”慕少艾立刻想将人从其背上接过来,阿九连忙退后几步,摇摇头说道:“少艾你别碰,那蛊毒接触到皮肤是会传染的,先做好了准备再检查吧。”
慕少艾皱了皱眉,担心的叮嘱道:“那你也要小心点。”
“放心吧!”阿九自信的笑了笑,氛围和谐得仿佛之前的事情只是一场错觉,众人也默契的没有提起,自觉的忙活了起来。
慕少艾为姥无艳做了检查,发现这种蛊毒实在是有些棘手,只有配置蛊毒的人才知道解药配方,羽人非獍注意到对方手中紧攥着一封信件,小心拿出来一看,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
姥无艳在前往别愁居的路上碰到了找过来的恨不逢,被他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打算原谅对方了,毕竟不像在原剧里那样被封千机玷污了,心里还是存有感情的。
姥无艳计划得很好,和风愁别好好道谢之后就同恨不逢退隐,却不曾想薄红颜突然出现,只是用蛊毒毁了她的面容并让其散发出恶臭,就将恨不逢所谓的真心碎成了渣渣。
姥无艳在剧烈的疼痛与悲愤下暂时失去了意识,等醒来时恨不逢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封所谓的离别信。虽在预料之中,但姥无艳还是悲痛难忍,最后靠着毅力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原本别愁居所在的位置,入眼的却是一片荒地,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彻底心灰意冷的姥无艳选择了自尽,却被藝如尘和阿九碰见了。
看完信后,羽人非獍留下一句“去去就回”,然后就化光离去了,慕少艾不禁挑了下眉,对此没什么表示。
“你不跟上去吗?”孤独缺有些奇怪对方的淡定,慕少艾伸手摸了摸阿九的头,叮嘱了一些相关事宜后,轻声一笑:“呼呼~等老人家我换件衣服,不然有些不方便啊~”
两人一脸茫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连出去追个人都要重新换件衣服。
这个疑问在一位身着杏色长裙的墨发佳人出来的时候,瞬间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无语,两人十分默契的做了一个差点摔倒的动作。
“少艾,你这是假扮上瘾了啊。”阿九伸手扶额,有种不忍直视的尴尬感。
“哎呀呀~熟能生巧嘛,将人看好了,我们一会就回来了。”
杏衣佳人整理了下好不容易弄好的发饰,朝着两人微微一笑,同样化光离去了。
慕少艾走后,回过神来的阿九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往谷外看去,却早就不见了那人的身影,瞬间炸毛:“糟糕!忘记正事了!”
另一边,藝如尘带着残林之主化光来到了一处偏僻之地,嗅着鼻间若隐若现的桃花清香,眉眼骤然冷冽。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残林之主看着面前脸色苍白,身上隐隐有龙气浮动的白衣少年,面上神情顿缓,可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少年手腕一转,将冰冷的骨刃抵在他的脖颈处,刺骨的寒意顿时蔓延开来。
“你,把兰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