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尔讨厌做梦,因为梦总是不能够随她心意任意变化。
她的种族已经灭绝,天生具有的心灵立场的能力,平时只能够叫她能够在最快时间里发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按照当初博士给她的评级来看,只要塔格尔想,她的心灵立场可以短暂影响身边人的大脑。
但是,现在在人类社会呆得久了,她被人的心灵立场给烦得不行,不反被影响到,都能算是她心灵纯净无比。
又一次半梦半醒之间,被吉姆给拉着换了个睡觉的地方,床上,柔软的被子落在了身上。
陪大小姐泡得自己都快浮囊了的莫里亚蒂教授揉了揉眉心,看着自己被小怪物腕足给缠得死死的脚腕手腕,一时间,煎烤煮炸,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烹饪方式都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而塔格尔因此做了个都是美食的梦。
她在英国过得可苦了,很多人都说世界上最薄的书籍是英国食谱,这句话可一点儿都没有说错。
哪怕是跑海底撕水藻,塔格尔都觉得会比一成不变的炸鱼薯条要好吃。
好在是福尔摩斯家并非什么贪污的大家族但也并不缺钱,甜品从来没有少过她的份,塔格尔那些年才算是在英国待得安稳。
低头看着张嘴做出呼吸假象,又睡得香甜的塔格尔。
莫里亚蒂也想起来他们最开始认识的那段时间,黑历史,完完全全地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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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伦敦。
福尔摩斯在那起出租车司机犯下的随机杀人事件之中,第一次听见了‘莫里亚蒂’这个称呼。
随着他新认识的室友,华生医生的博客的出名,他的咨询侦探的名头也算是正式地走到了公共视线之内。
随着福尔摩斯地出名,无聊至极地莫里亚蒂教授也发现了自己地对手,他兴致勃勃地想要给这位侦探先生找一个又一个的大麻烦。
而最大的那一个,他会毁掉夏洛克·福尔摩斯。
事实上,莫里亚蒂教授的计划已经无限趋近于成功,他在夏洛克·福尔摩斯给塑造成一个沽名钓誉的疯子,而他,化身成一个被夏洛克逼迫扮演莫里亚蒂的可怜演员,看着事情走向终局。
多完美的计划,不是吗?
他想着。
但是,莫里亚蒂却忽略了一个变数,一个原本没有在夏洛克身边出现过的变数。
塔格尔,没有姓氏,没有来处,那个穿着宫廷风裙子的娇气女孩,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贝克街潮湿的街角。
莫里亚蒂一直在让手下的人在盯着贝克街的动静,街上来了个生面孔的事儿自然也是第一时间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手下拍来的照片上,棕红色头发落在肩上的漂亮姑娘就好像是从某场舞会里逃出来的,漂亮又天真,正在敲着贝克街221B的大门。
思绪至此,如今,可怜的吉姆管家低头看着这位塔格尔小姐。
“Bad girl。”
他这样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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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格尔做了一个过去的梦,还挺难得的,她没有梦见博士和他的时光机器Tardis,而是梦见了两年前。
那场可怜的小夏洛克闹出来的世纪新闻满大街都是,而大福尔摩斯,她那个讨人厌的监护人也愁得再一把一把掉本来就不多了的头发。
麦考夫很爱他的弟弟,而小福尔摩斯坚持着那是他和莫里亚蒂之间得交锋。
或许是出于无奈把,那时的场景之下,麦考夫也做不了其他更多的事情了,于是,他坐上直升飞机,去到了伦敦较为得一处庄园。
那是塔格尔的住处,有着很棒的一块淡水湖,湖边种满了浆果树,庄园里还有专门的给她烤蓝莓派的厨师。
“这是出自我个人名义的请求。”
麦考夫看着塔格尔说道:“塔格尔,夏洛克需要你的帮助。”
那时,塔格尔是落入海流之中飘到了英国境内,在很多很多年前又被福尔摩斯一家给捡到,睿智的福尔摩斯夫妇收养了她,知道麦考夫长大之后越发成熟,也越发清楚塔格尔的危险之处。
他监管着她,却要好吃好喝养着她,只要求一点,那就是必要时刻的来自塔格尔的帮助。
小福尔摩斯应该是记不得我的。
塔格尔如此想着,却还是拎起小洋伞穿上高跟鞋,踩过了街头的水洼,敲了敲门。
房东赫德森太太给开的门,老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第一句话就是忍不住感叹着:“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么漂亮。”
塔格尔笑了笑,说:“我是来拜访住在这儿的侦探先生,夫人,她在吗?”
华丽的裙摆扫过了公寓里狭窄的楼梯,塔格尔听见了赫德森夫人说,那两个男孩在二楼。
老夫人有些忧虑:“如果你是来做委托的话,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塔格尔在待人处事方面,其实有点儿‘没礼貌’,她只是冲着赫德森太太笑了一下,就向楼上走去。
穿着丝绸质地长睡衣的侦探焦虑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华生医生也同样地表情不好,这显得二话不说直接推开门进来的塔格尔十分突兀。
“……我记得你。”
而焦虑中的侦探先生突然这么说道。
“很小的时候。”他说。
分明连自己有个妹妹的事儿都忘了,但是小夏洛克还记得我。
这个认知让塔格尔愉快了不少,她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来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麦考夫委托过来地保镖。”塔格尔小姐抬着下巴,脚尖点地,骄傲得像是一只天鹅,“夏洛克,要是你乱调皮的话,我会把你捆起来哦。”
对于约翰·华生来说,治得住夏洛克的女人,在他眼里目前就艾琳·艾德勒一个,如今,怕是又要多上一个塔格尔。
“那个在圣诞节抢了超市把所有面粉和鸡蛋都带来我家让我母亲给你做圣诞面包的怪人。”
叭叭说出一长串话的夏洛克拢好衣襟,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大量着塔格尔——衣角的灰尘和糖分,发梢尖端的潮湿等等。
贝克街的雨在三点之前就已经停了,而现在已经接近四点,这位小姐她甚至是去街角咖啡厅吃过了招牌糖霜布丁才过来的!
夏洛克看着塔格尔良久,然后起身往门口一站,拉开门:“约翰,送客。”
眼见着夏洛克自己做出一个弯腰抬手的送客动作,华生医生此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这位聪明无比的室友,似乎真的被莫里亚蒂给气疯了。
对于麦考夫的委托,塔格尔只记得最终的目标,那就是,别让夏洛克·福尔摩斯死掉。
达成手段自然是多种多样,她也并不介意自己被请走了得这件事情,毕竟她已经看过了一圈,这屋子里并没有其他能威胁到人命的事物存在,最近的杀意也在一百码开外,221B周围也没又合适的狙击点,只要夏洛克今天没有出门的想法,他也不会突然想要自杀的话,那么,今天就不会是他的死期。
许久没有来过伦敦,塔格尔倒是想要趁机好好逛逛,比较英国食物不好吃,但是甜品还算不错,够甜。
玛丽珍鞋毫不在意地又踩过一个水坑,她仔细嗅闻着潮湿空气里,甜品店才会有的味道。
直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边上停下,车门被打开。
司机降下车窗,对她说:“我们先生想要见你一面。”
神秘派的作风。
塔格尔想着——带有恶意,不是麦考夫的人。
但有车代步,总比自己走路要好。
她做进去时也没什么别的想法,而是靠在车内椅背上提着要求:“下午茶时间,先生,我想要吃芝士蛋糕,还有配果酱喝的那种红茶。”
司机不为所动,而副驾驶座上面,带着墨镜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也同样没有吭声。
塔格尔小姐的没有多少耐心,她的坏毛病,毕竟是在一个全是海的星球中野蛮生长的全宇宙独一无二的海怪,她第一位监护人,以博士之名在宇宙穿梭的那位时间领主,花了几十年才让塔格尔习惯了‘服饰’的存在,耐心是下一道课题,只可惜还没有教多久,他们俩就已经失散在宇宙最凶恶的战斗种族戴立克和时间领主的战争之中。
在人类社会里也生活了许久,但没有多少人会交会塔格尔什么叫做耐心,只是半分钟不到,塔格尔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她踢着前面的椅背,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说,我要芝士蛋糕!!!”
漂亮的眼睛之中,那一抹蓝色愈发明显,她语气也越来越不善,手指蠢蠢欲动地想要缠住眼前人的喉咙,但是这是‘人’,人类很脆弱又很伟大,她不会轻易杀人——这又是博士教给她的一个小知识点。
“芝士蛋糕!”
就好像是任性撒泼的五六岁的不懂事孩子那样,塔格尔又一次再说。
那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的耳机里面,终于传来了一道声音。
——下午茶而已,我怎么会拒绝美丽女士这样的要求呢?
莫里亚蒂教授如此说着。
“先生会给你准备好的。”于是,男人如此复述道。
“是嘛!”
塔格尔几乎是立刻地,又变回了那种没有骨头似的坐姿,慵懒靠在车座之间,咕哝着,“早这么说就好了嘛,我差点就在考虑要不要杀你的问题了。”
这是假话。
但是她现在的监护人说过,适当的语言威胁可以化解一部分僵持的现状,塔格尔小姐在此时此刻学以致用。
直到现在,车内这个男人才后知后觉,背后爬上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
——这种莫名其妙被人在路边请走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介于这位女士是莫里亚蒂教授的客人,自然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而疯子……鬼知道疯子能做出来什么事情!
下车的时候,他甚至提前一步下来,帮着塔格尔打开了车门。
为什么是废弃工厂?
下车时,塔格尔如此想着。
空旷的废弃工厂里面,蔓延着一股让人难以言说的机油味,混合着植物腐烂的味道以及雨后的潮湿,难闻得不得了。
偏偏,工厂最中间最空旷的地方,摆着一张纯白色的精致的小桌以及两把椅子,连带着还支起来了一只精致的粉色的遮阳伞在那儿。
桌面上,一壶红茶以及两只茶杯,几个小碟子放在边上,里面装着不同口味的果酱。
除去空着的那张座位面前摆着的芝士蛋糕的碟子外,桌面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野餐篮,里面有很香甜的面包的味道。
而坐在那儿,吉姆·莫里亚蒂身着西装,高高对她抬起手里的茶杯:“日安,美丽的小姐。”
——他好上道!
那一刻,塔格尔想到。
——我喜欢这个人类。
看着塔格尔骤然发光的眼睛,字面意义上,变成了亮晶晶的幽蓝色的那种。
难得一次,莫里亚蒂教授产生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