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叔、哥哥,你,单身吗?”
在忐忑不安却又眼含期待的金发红眼的女子高中生犹犹豫豫地问出那句话后,因为她那张还算好看的脸停下来听她讲话的禅院甚尔一挑眉,眯起眼睛,垂下眼睑,稍微有点仔细地打量她。
像是在接任务的时候会衡量计算这个任务付出的精力与得到的回报是否值得一样,在此刻,他也用与打量任务别无二致的视线看她。
他带着点嘲意并不轻佻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少女刻意抿红的嘴唇,白皙而透着一点红晕的脸颊,在她薄薄的针织外套,绣有高中校徽的衬衫,以及胸口的领结上打了个旋,而后收回视线,哼笑了一声。
“我应该还没到能做你叔叔的年纪吧,小鬼。”
回应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也许是口误,也许是发自真心的说到一半又被收回的称呼显然并没能被禅院甚尔忽略,但他本身也不是在意这些称呼的性格,随口提了一句后,便直接切入了正题,自认在做慈善一般回答了小女孩的问题:“我的确是单身。”
而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即便没有谈过恋爱,但在这方面还有点常识的景山娜娜很清楚地意识到,既然这个人在她表露出这样的想法后还愿意回应她的问题,那大约这个人应该也对她印象不错!
正当她眼睛一亮,打算乘胜追击问他缺不缺女朋友要不要和她谈谈恋爱之前,早就已经看清她的心,甚至连她下面会说什么都猜到的黑发男人先她一步,略勾起那带着伤疤的唇角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又出自真心地发问:“不过,单不单身的另说,主要是,你,有钱吗?”
完全是景山娜娜预料之外的问题。
“……”
金发少女吸吸鼻子,在这样春末的微风里除了能闻到不知道打哪里来的花香外,更多的是近处水泥地上的血水传来的腥气,这种腥气让她被荷尔蒙冲占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点,然而这点冷静完全不妨碍和有钱沾不上边的她继续开口追问:“多少算是有钱呢?”
因为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实在不甘心,一定要得到一个具体数额才行,倘若不是庞大到惊人的数额,那余生还能往那个目标上奋斗一下也说不定。
所以忍不住,一定要问出个答案才好。
而在少女发问后,黑发男人一挑眉,逗小孩似的,略微沉吟了下,抛出个数字:“一千万?五百万?”
是随口一说,轻飘飘的,逗人玩似的没什么重量。
这对禅院甚尔来说算是比较低廉的价格了,毕竟他在牛郎店短暂挂牌时也曾骗人开过不少香槟塔,被富婆叫过几亿大几千万的高价,然而他也不是没有在穷困潦倒又不想做任务的时候借住在别的女人家中过,那时候他又是不要钱的。
但在现在有任务接且有一大笔钱入账的他看来,无偿是肯定不可能的了,因而叫上一些在他看来尚可往下压的价格已经算是很慈悲了。
是给好奇的,皮囊好看的女子高中生的折扣价。
但即便如此,并非贵族学校出身的景山娜娜也没太能理解到他的好意。
五百万円,一千万円,按照现在日本的时薪来看,的确是往后余生奋斗一下能达到的数额,然而那是对以后的景山娜娜来说的,对才刚刚上到高一的,并不算拮据但也说不上富有的女子高中生来说,只要开价上百万円就全是无意义的天文数字了。
因此,即便再怎么不舍懊恼,她也只好摇摇头,蹙起眉,小声说:“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欸。”
说话间,她还在用那双剔透的,宝石一样的红眼睛难为情地看他,似乎真心实意觉得在此刻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是很羞愧的事情一样。
“这样啊,真可惜。”黑发男人一撇嘴,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喟叹了一声。
也许他还有点微末的道德底线,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接赔本买卖,总而言之,禅院甚尔没再自己往下砍价,只抬手挠挠自己很柔顺的黑发,很无情地朝她下了决断:“那我不对未成年下手,再说吧。”
说完,他便没有再停留,直接跨步从面前的少女身边走了过去。
还心有不甘的景山娜娜本来想和刚刚一样又拉住他,拦住他,起码要个联系方式,让自己十年后赚够了钱还能再找他,然而,黑发男人的反应实在比她快太多。
在她开口之前,他已经伸手,用拇指堵住了她的嘴唇,是不太客气地直接摁住,力道倒不轻不重,但足以让她说不出话。
而后,他没有弯腰,只用碧绿色的眼睛自上而下的睨她,声音带着点轻嘲,是耐心告罄前最后一点还算好脾气,但也勉强算是可以用来哄小孩的语调,仁慈地叮咛她。
“好了,胡搅蛮缠的小鬼可是会惹人厌烦的。”他这么说。
说完,他就收回了手,垂眸摩挲了一下刚刚碰过少女嘴唇的手指,复又抬眸看她,而不愿惹人厌烦的景山娜娜果然没再说什么,她只是用那双红眼睛欲说还休地望他,看上去有点可怜。
然而禅院甚尔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可怜就心软,所以把这任务之余的小小插曲很干脆地抛在身后,把这对他一见钟情的少女留在这里,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被心动对象用这样的理由拒绝,景山娜娜难免有点失落。
她在原地凝望了黑发男人背影一会儿,虽然有点伤心,但也没有太伤心,在确认他不会返回后,她倒也不打算再在这里停留了。
毕竟她一个月里也要有十几次心动呢!错过了这个,下一个也会很快来的!
景山娜娜这么想着,就迈步要离开此处,而直到这时,实在迟钝的女子高中生才记得看一眼还在地上的,没被任何人带走的断臂。
已经血迹已经有点干涸了,但看上去却更恐怖了。
在这一刻,站在无人的街道,她凝望这被砍断的肢体,才迟来地感到有一点害怕,伸手不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书包带,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离开了这里。
而稍微有点惊慌失措的少女在跑出那条路后,消失很久的,傍晚时分热闹的人声又出现了,夕阳好像已经沉没在了地平线下,至少在居民楼林立的此处,景山娜娜不能再看见它了,她的视线在来来往往的,也许是刚下班,也许是要去买菜的陌生的脸上扫过,看上去有些茫然。
她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人里居然没有一个往那个巷口走。
然而当景山娜娜回过头去看身后那本该寂静无人的小街,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
一直有人,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好像刚刚那样沉寂的,只有她和黑发男人的那条路是不存在的一样。
金发少女一愣,随即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揉了一下,然而并没有用,路上的人还是依旧在那里没有消失,而后,她有些慌乱地从针织外套里拿出手机,低头看早在一开始就已经输入了报警号码的屏幕。
还好,至少这证明刚刚她不是在做梦。
确认刚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之后,景山娜娜的指尖在拨号键上停顿了一秒。
她回忆起刚刚黑发男人的身手和表情,以及那些不寻常的,似乎无法用科学常理来解释的地方,直觉让她没有摁下拨号键,而只是在截屏后,将上面的报警电话一个个删掉了。
不出意料,第二天的早间新闻上果然并没有关于此事的任何报道,别人的交谈里也压根没有「路上有一条断臂」这样的话,就连上学路过那条巷口的时候,景山娜娜也没能发现一星半点的,有关昨日傍晚她亲眼见到的战斗残留下的蛛丝马迹,就连曾经躺着一条手臂,被鲜血浸染的水泥地都干干净净,一点血迹也看不见。
这么多超出常理的奇怪的事件叠加,让看多了漫画的女子高中生忍不住去猜想,这场黄昏下的奇遇,是否只是她在逢魔之时打开了时空之门,不小心闯入了异界,像银河铁道之夜一样,是醒过来就不能再做的梦呢?
这听上去实在是不着调的胡思乱想,好像这样就能让景山娜娜不那么失落似的。
然而没人能为她解答,但幸好她其实本来也不太需要答案。
……
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从窗外斜射而来的日光随着时间在课桌上连成片,带来几分逐渐累加而成的暖意,随即便是汹涌而不能细数的困倦。
班级里虽然依旧嘈杂,但补觉的人显然多了不少,而一向会在这种时候玩手机或者找人聊天的景山娜娜却只是单手撑着下巴,呆愣地看着窗外已经把花落光,长出新叶的樱花树走神。
“娜娜,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注意到好友情绪不对的桥本千代走过来,坐到景山娜娜前桌空着的座位上,凑过来仔细打量她:“感觉憔悴很多,没睡好吗?”
“……因为昨天傍晚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很让我心动的人,但却没有要到联系方式。”
面容姣好的金发少女眨了眨眼,隐去了那些不正常的细节,将那时大致的情况和好友分享,按道理,这不过是日常的一件小事,随口一提就可以,然而语气轻快的少女最终还是没能维持住表情,叹了口气,很挫败地和好友坦白了:“这一回是很努力地去问他要了,但是被拒绝了。”
“欸?为什么啊?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拒绝娜娜啊?”这在桥本千代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她微微拔高了声音,又在意识到她们还在教室的当下立刻克制住了,压低了嗓音小声抱怨,“那个人眼光有问题吧?”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倒也没有那么伤心,毕竟——”
毕竟是那样一个人呢。
景山娜娜把没能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很惆怅地叹了口气,这一回连撑着下巴也做不到了,垂下眼睑,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发愁。
“算了,没关系,如果是命定之人的话,那么即便这一次没有要到,联系方式,下一次也会再相见的,因为不是总说命定之人总是有缘吗?会有红线牵着的!”桥本千代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只以为那个男生也不过是好友惯常有的,一见钟情马上就会忘的心动对象,因而也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很寻常地安慰她。
但是景山娜娜自己知道,那个黑发男人和她之前遇到的每个人都不一样。
是和平时路上能看见的那些男生完全不一样的人。
然而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鼓了一下脸颊,无精打采地附和了一句:“是啊,有缘之人自会再次相见。”
在说这句她一直坚信的命运论的时候,景山娜娜却一反常态,难得没有那么坚定了。
毕竟是那样神秘的人嘛。
是和她的日常完全挨不上边的那种人,可遇不可求的人。
所以,怎么想都觉得大概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既然命中注定不会发生过多的交集,那么倒也不必为此纠结太久,过几个月就会完全忘记。
——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当迎着和昨日几乎如出一辙的夕阳,自认为已经调理好心情的金发少女脚步还算轻快地踏上了到达自己家的最后一层台阶,到达了她住所的楼层时,她的脚步停下了。
在这一刻,耳机线还因为她刚刚有点雀跃的迈步而在胸前晃荡,耳边的流行音乐声音开的有点太大,震到耳膜有点发痛,有些过分的吵闹。
然而,景山娜娜只觉得耳边是一片寂静,脑中也一片空白。
因为她看见自己家门口坐着一个人。
一个有点熟悉的,却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受了伤,半阖着眼,血在他身下堆积了一滩,看上去伤的不轻。
是她昨天看见的那个人,黑发绿眸,此刻正半阖着眼睑,用那双没什么情绪,有些冷的眼睛凝望她。
「有缘之人自会再次相见。」
今天下午她自己说的话在这一刻盖过了耳机里有些嘈杂的音乐声响在她的耳边,无比灵验地实现了。
……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上午还觉得再也不会见的,和自己本应该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与她第二次相遇了。
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因此,即便觉得草率,但景山娜娜却突然在想,或许是她的诚意终于感动了缘结神,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缘分也说不定。
毕竟话是那样说的吧?在一生中两个陌生的人相遇的几率小之又小,昨天才和一个陌生人见过今天又再见的几率更是渺茫,要景山娜娜去计算现在肯定也算不出来,但一定要比几百几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还微茫,所以,这怎么不算一种命中注定呢?
因此她又一次无视他身边的血,深吸一口气,很勇敢地迈步,走近他。
而虽然看上去受的伤不轻,但坐在景山娜娜家门口的禅院甚尔还有意识,早在听到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后就已经抬头了。
从到这个地方开始,他的眼睛就一直凝视着楼梯口的方向,虽然血还在流,但这样不算致死的伤势并不影响他出击,他的手虚虚悬在肩膀上咒灵的口前,打算根据楼梯上来的人的身份抽出合适的咒具。
毕竟,按道理他现在早应该呆在自己的安全屋里处理伤口,而非在这不知道是哪的地方等不知道是谁的敌人来。
但是他杀死任务目标走出屋子后,就直接到了这里。
幻境?领域?看上去都不像,是还算见多识广的他都没见过的情况,因而没有妄动,只是等人来。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到的脚步声,却出自一个完全没有遮掩的普通人。
这让禅院甚尔不由得皱起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而在他的目光接触到那走出楼梯间的,出人意料但实在熟悉的,甚至是昨天才见过的女生后,他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没忍住,从唇缝里泄出了一点含糊的轻嘲:
“……是你啊?”他这么说。
虽然语气松快,他却仍然维持着抬手,手掌虚虚覆盖在肩膀上方一点点,似乎要拔出什么的姿势来,
而景山娜娜虽然有时神经大条,但有的时候会有很灵敏的直觉,因此即便现在现在她心跳不止,呼吸都有点急促,却还有一点理智。
她还记得昨天这个男人是以怎样快的速度移动,出手,干脆利落地解决怪物的。
她可不愿意像那个怪物,或者那断臂的主人一样这么轻松地被解决。
因此,在意识到不对后,金发少女立刻停下了脚步,将播放吵闹音乐的耳机线直接从手机上拔下来,力气用的有点大,线都差点甩飞,但她当作没看见,面色如常地指指他身后的门,解释:“这是我家。”
景山娜娜的话没有立刻得到回答。
没了音乐的耳边寂静到有点发虚,毕竟还稚嫩的少女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有些庆幸至少今天她记得涂了唇彩,不必再靠抿唇给自己的嘴唇添加血色,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发男人,视线短暂扫过地上的蔓延开来的血,开始走神在想是他的血红还是自己的眼睛红。
其实觉得没什么必要在这方面争出一个高下,但又希望自己的眸色是独特一点的,至少不能被随处可见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的血的颜色盖过去了。
实在是不合时宜的乱想。
但无伤大雅。
毕竟此时禅院甚尔也在用那双绿眼睛沉默地看她。
在短暂的,也许不到一秒的审视后,不知道判定了什么,总而言之,他的表情不再冷漠了,覆盖上了一层娴熟讨巧却虚假的笑,他脸上有血,额头上也有,然而配上他不经心的笑却不再显得他凶戾,反而迷人起来。
“那真巧。”他垂下手,很轻声地应和她。
这像是一种应允,景山娜娜没太搞明白,但却意识到这大概意味着他接受她了,因而松了口气,朝他迈出几步,却没有伸手扶他,而是一边把书包从背上脱下来,一边蹲下身。
她拉动拉链,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钱夹,从里面拿出薄薄的一沓钱。
这是昨天和甚尔遇见之后,她鬼使神差自己去银行里面取的,是她攒了三个月准备和好友去冲绳北海道或者随便哪里玩的钱,不过,现在,景山娜娜显然更愿意用它们来换一个男朋友。
“我没有一千万,也没有五百万,现在只有十万円。”她说。
这十万円对这种人来说大概是在不算什么大数目,因而金发少女即便对命定的缘分有信心,把它拿出来的时候也有点犹豫,她顿了一下,用那双剔透的红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他,问:“剩下的四百九十万円可以用房费抵吗?”
这听上去实在是太不值得的买卖。
然而上次见面还很爱财的禅院甚尔只是笑了一声,景山娜娜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的绿眼睛实在太好看,玻璃一样,呈出一种难以形容却剔透的暗绿色,因而即便那双眼睛里笑起来没什么笑意,她的心还是怦怦作响,脸颊红红,继而又难免为自己在这双眼睛前只能拿出十万円而羞愧。
但很幸运,这双眼睛的主人没像上次那样拒绝。
“偶尔倒是可以破例。”
他这么说着,伸出指尖还染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被他杀掉的人的血,就这样把景山娜娜手里的十万円收下了。
福泽谕吉的头像上印上了一枚半干不干的,血色的拇指印。
然后这一沓钱消失在了他肩膀上的空气里。
这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是超越常识的景象,因而,即便对面前的男人的身份有些猜测,在这一刻,景山娜娜有些呆滞地看着钱消失的地方,而后,她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呆滞,迅速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再将视线往他肩上瞟。
她看上去实在好奇,好像想问什么,甚至禅院甚尔都做好和她解释两句敷衍的废话的准备了,可最后,她却又什么都没问,只是看向他身上的伤口,在此刻体贴地沉默。
少女蹲着的姿势让她离面前脸上染血的黑发男人有点近,凑近一点可以看清他绿色的眼瞳里的纹路,也让禅院甚尔可以闻到她很香的洗发露的香味,然而她没再凑近,只是盯着他额头上脸颊上凝固的血和被血粘连的睫毛短短地发愣。
“那现在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对吗?”她有些犹豫地这么问。
天真的,愚蠢的,做了亏本买卖还感恩戴德的女子高中生凭借常理其实大抵也应该知道男友,爱人是不能用钱买的。
不过她觉得这是天赐的缘分,那么他提这样的要求,她也就去附和他,总归命定之人在故事里最后是会在一起的,所以也不必太在意如何开始,因而,在得到禅院甚尔用一声轻哼回应的应允后,景山娜娜便就很自然地对他灿烂地笑起来了。
“那就好!我还从来没有过男朋友呢!”
她雀跃的,活泼的音调像雀鸟一样飞进别人的耳朵里,拍了拍手,把钱包放进书包里面,然后,在她伸手要帮忙把他扶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
“不过,那个,我家只有一张床,沙发比较小,躺不下你……”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心虚,抿着嘴唇,眼睛里却好像还有点不合时宜的期待,藏着一点略带一点腼腆的笑意。
假使路上走过,擦肩而过,也说不定有人会为她这副样子停下脚步。
而此刻,长相实在可爱的,脸颊飘红的少女在略略拖长音调后,小心翼翼地对他眨眨绯红色的眼睛,正小声地向他问:“所以,我们可能要睡在一起了,你……应该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