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赶上最后一班车返回京都，到达五条家门口时，已经是深更半夜。

　　坐落于半山腰的五条家内外灯火通明，门口聚集着许多人。

　　举着灯笼的门房发现了牵着手拾级而上的二人，连忙转头挥舞起手臂，高声呼喝：“少爷回来了！”

　　妹在围过来的一群或陌生，或有过几面之缘的人中，看见了印象较为深刻的熟悉脸孔。

　　稍作回想，妹就想起来这人是谁。

　　这不是一开始抛下妹，脚底抹油的土御门老登吗？

　　皱巴巴的老登开口道：“你爸爸妈妈想你了，今天就跟老身回家吧。”

　　五条妈妈紧随其后，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脸色苍白僵硬得像一块石膏：“悟，土御门家女要回家了。”

　　还有为首一位中年男子，只是用审视而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妹。

　　妹坦然回视，甚至还有闲心笑了一下。

　　就是现在了。妹心道。

　　妹五指松开，正准备脱离五条悟。

　　手指滑落前，却又被重新握住。

　　妹有点无奈，明明都好好告别过了，怎么还闹脾气呢？

　　五条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在此冰冷的视线下，不少人承受不住错开眼神，或低下脑袋。

　　他旋即收回视线，盯住妹道：

　　“第二个彩头，我还没说。”

　　啊这。

　　不愧是五条悟，一句话直指关键。

　　强行留人五条悟不是做不到。

　　但他就是要妹表态。

　　妹在心里猛挠脑门，这要是让他说出来，那她走还是不走啊。

　　这要是不让他说，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之前妹还说自己是个言出必行的女人来着。

　　可是待在五条悟旁边天天占他便宜？

　　别吧。

　　虽然能跟美味幼悟挤一个被窝她也乐在其中啦，作为一个底线岌岌可危但仍旧尚存的成年人，各方面都能降维打击小屁孩的情况下，罪孽深重到打断腿的养成果然还是不碰为好。

　　做出决断的这一刻，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背后散发出的圣光。

　　天使！她是天使！

　　她真是太善良辣！

　　夏油杰不V她50都说不过去！

　　脑嗨之余，妹见五条悟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摇头晃脑开始打太极：“我知道你想说，但是你先别说。不是不让你说，而是有计划的说，有步骤的说，调说。”

　　五条悟：“？”

　　五条悟：“说人话。”

　　“可不可以等你十八岁再说？”

　　妹纠结半晌，一咬牙，一闭眼道：“拜托，现在我真下不去手。”

　　话音刚落，旁若无人的二人面面相觑。

　　旋即五条悟烫伤般迅速撇开她的爪子，表情还是很冷淡，短发和刘海在风中轻轻摇摆。

　　但看那白发荡漾间蓦然涨红的耳廓，妹知道这家伙听懂了。

　　智商跟上辈子八岁还拖着鼻涕，拿尿和泥巴的妹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妹琢磨十年后五条悟想起今天的黑历史，是恨不得失忆，坐时光机回来给小时候的自己打一顿；还是喷溅毒液，嘲笑她自作多情，云淡风轻地挥挥衣袖，让她跑腿买饮料作为第二个彩头？

　　又或许，来不及等他说出口，她在十八岁之前就死掉了呢？

　　哈哈，一切皆有可能嘛。

　　总之算不上是束缚，也算不上是承诺的一句约定就这样说出口了。

　　“我的战利品车斤马刀和玩偶，就先押在你这里吧。”

　　最后的最后，妹站在台阶边，朝身后站在人群中的五条悟挥手说道。

　　在那一抹身影逐渐看不见之前，怀里抱着狗和兔子的五条悟垂眸，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鼻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