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面有小门,从那走,外边的衙役和士兵不会发现,魏千户你时间不多,好好把握。”宗居崇笑着说,谋求顶头上司的位置,自然不好让太多人知道,这事还真得悄悄办。
魏千户一拱手道:“在下定然不负所托。”
宗居崇抽起插在地上的刀,递给魏千户。
魏千户见宗居崇行事洒脱,竟是生出几分赧然,他接过刀,快速从小门离开。
张堂平不放心,紧跟几步,发现此人真是绕开那些士兵和衙役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秀才公,就这么让他走,是不是有些?”张堂平不太放心。
“无妨。”宗居崇拉着狸奴坐在房檐下,揉揉他的小脑袋。
狸奴眨巴眨巴眼:“爹,他真会成新校尉吗?”
“为什么不行,你看你张叔,没打点就被分到了此处,看得出此处不是什么好地方,换个校尉在有些人看来跟换个蝼蚁没有区别。”
张堂平:“……”
虽然此话说得十分对,但他总觉得怪怪的。
“这样吗?”狸奴有些低落。
他撑着下巴,像是还不能理解今日发生的一切。
宗居崇没有多言,只是静静陪他坐着。
张堂平一看,干脆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到了小院门口,防止有人想要进来,进而发现魏千户不在。
小金球凑到宗居崇耳边问:“宿主,你确定不会玩脱了?”
“我在酒水里下了迷心符,以防万一。虽说不能彻底左右一个人的行动,但稍稍影响他的行动还是没问题。”宗居崇用神识回答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艰难修炼那么久,如今要是不用些手段,岂不是浪费了。
小金:“???!!!”
我靠,宿主,你用外挂!!!
“对了,八成利润都给出去了,宿主你是不是太好说话了点。”小金想到金灿灿的金子都要进别人的腰包,他就不开心。
“无妨,橙子是摆在明面上的,之后我还要在村里种香蕉和改良后的稻米,不缺这一点。”宗居崇用神识回答道。
经此一事,村中会更加团结。
其他东西就能偷偷种了。
小金恍然:“宿主,你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宗居崇没有回答,他转头问狸奴:“想不想要吃香蕉饼,我给你做。”
狸奴今日还是被吓到了。
他倒是想要慢慢教这个孩子,只是有时候不得不下一点猛料。
原本在出神的狸奴瞬间回过神来,他将手中的米酒放下,郑重地说:“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好好练武的。”
这样等他长大了就能保护爹了。
“我知道,那狸奴现在想不想吃香蕉饼啊?”宗居崇轻笑问道。
狸奴:“……”
他很认真的好吗?
狸奴微红着脸说:“想吃。”
宗居崇粲然一笑,揉揉狸奴的脑袋说:“那你要帮忙烧火。”
“嗯。我去劈柴!”狸奴满血复活,跳起来去收拾柴火。
******
白校尉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来。
他不禁暗骂,魏千户办事真是拖拉,今日他要是看不到果树买卖的契书,有他好看!!!
可惜今日他没有等到魏千户。
第二日,魏千户来了,只是魏千户不是独自过来的,他还带了岭南驻军右都尉的亲兵和命令。
右都尉手下亲兵擒住白校尉。
“白校尉,你让士兵扮作土匪,抢劫来往商队,此次我等奉命带你到营帐中受罚。”来人自个说着都笑了。
官兵拿来当私兵使,本就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扮作劫匪打劫商队,来钱快,还不用担心麻烦,实在是个好营生。
可惜了,这白校尉太贪,竟是想要将好处全占了!
“冤枉!我冤枉啊!”
白校尉闻言哪能不知,自己被抓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
“白兄弟,你平日贪一些便罢了,广阳村属右都尉管辖,你连孝敬都没给,便想要全吞下好处,是不是过了?”魏千户压抑不住笑意说道。
这个时候他也乐意让白校尉死个明白。
“你!”白校尉愤怒地看向意气风发的魏千户,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了嘴。
“别废话了,将人带下去。”右都尉亲兵转头和颜悦色地对魏千户说,“魏千户,不,现在应该叫魏校尉了,右都尉前些日出海剿匪,这才回到营帐没多久,,不是你前往,我等还不知,这岭南橙竟是有了这么大的名声。”
魏校尉心中暗骂,剿匪怕不是跟海匪做生意去了,剿匪剿匪越剿越多!
右都尉一口气要了六成的份利,六成啊。
还有一成半要给府城各级官吏打点,自己这里拢共也只能得半成。
只是魏校尉面上笑意不减,接话道:“哪里,属下只是看不过眼,此人竟是想要全收了那些果树,也不想想咱们军中可有会种橙树之人,这可是陛下都赞的橙子,若是明年没了,岂不是可惜。”
“哈哈哈哈,还是魏大人通透,不贪。”那亲兵笑道,“今年的份利你年节送去便是,正好时令上也合适,之后便按今年行事。”
“属下明白!”魏校尉干脆的应了。
另一边,被扣下的衙役和士兵这两日虽然好吃好住,可总是心中惴惴。
旁的不说,就看村民那看仇人的眼神,他们实在忍不住担忧每日吃喝中是否被下毒了。
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
在如此煎熬中,他们终于等到了魏大人。
魏洪席骑着高头大马从村外而来。
在郑犇的看守下撒布透风的几个衙役和士兵,瞬间来了精神。
郑犇警惕地看着骑马而来的魏洪席。
他有些疑惑,这人怎么是从村外的方向过来的?
魏洪席骑马经过几个激动的衙役和士兵,并未停留直接去了宗居崇的小院!
还好魏洪席身后还跟着几个亲信,这会几个亲信下马,笑呵呵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误会,前几日都是误会。”
“张伍长怎么能是逃兵呢,他是被派来照看果林的。”
“可不是吗?都是自家兄弟,往后这果林咱们还要观照着呢,不打不相识了。”
……
郑犇:“???”
不光郑犇困惑,其他人也困惑,只是这些人也不傻,很快就明白,魏大人他们可能已经同黎秀才谈好了!
往后不光不能强买这里的果树,还要罩着此处。
“魏某幸不辱命,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只是今年冬一定要交上份利。”魏洪席脸上的笑意想要压都压不住。
张堂平惊讶地睁大眼。
真……真办成了?
他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啊?
“这个你放心,今年的橙子不愁卖。”宗居崇没有询问他们是怎么分的这份利,反正对他来说都一样。
魏洪席见黎秀才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稍稍放了些心。
“今年是不必忧虑,只是我瞧着明年岭南种橙子的人家就多了,还有明年这橙还能不能像是今年这般好卖也难说,这些上头都是不管的,总归利银万万不能少。也不能为了往后少交今年就含糊过去,右都尉极有本事,从来往客商中打探也能知晓你今年的收益。”魏洪席忍不住细细提点。
他们现在是绑在一艘船上了,魏洪席可不希望这黎秀才出事。
宗居崇微微颔首:“今年的银钱自然不会短了你们,你只管放心。”
两边谈好,魏洪席出门前拍了拍张堂平的肩膀。
“好好跟着黎秀才。”
张堂平一拱手:“是,校尉。”
听到张堂平的称呼,魏洪席大笑两声大步离开。
魏洪席刚走出门,张堂平就赶紧凑过来说:“秀才公,我才不当驻军的眼线呢,你放心。我心里头是向着秀才公的!”
小金:“……”
你这怂得也太快了点吧。
“没有你也有别人,你好好当你的长工便是。”宗居崇无奈地说。
“好啊,那我可当真了,狸奴,你张叔我能一直留在这儿了!好不好啊!”张堂平蹲下身笑呵呵地对狸奴说。
狸奴有些茫然地点头:“好啊。”
只是事情怎么突然就变了。
院外,郑犇只见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两群人,突然就真热络起来。
窦村长又让人做了几桌好饭菜,在他家中摆开席面欢送这些人!
前段时间他们做的菜虽说也不差,但到底是存着糊弄的心思,今日就不同了,是真的有鱼有肉有好酒。
“郑犇,小妹,你们跟我去山上摘些橙子给魏大人打牙祭。”宗居崇牵着狸奴,背着背篓走出院子,来到村长家叫他们。
原本吃吃喝喝的人群看到宗居崇乍然一静。
在座不少人都知道,别看这小秀才瘦瘦弱弱,实际上厉害着呢。
众人一时没有出声。
郑犇和郑香桃正好不想多待,兄妹俩结伴赶紧出了窦家院子。
“事解决了,你们三个怎么都不高兴啊?”宗居崇见三人闷头走路,也不说话,他就自己先开口了。
郑犇挠挠头:“我就是看不惯他们!”
看不惯他们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能一拳捶上去,他这个脾气,真是难受!
郑香桃点点头,她跟兄长想的差不多,虽说她也知晓,人家是兵和衙役,他们到底不好硬碰硬,可是知道是知道,心里不爽快是不爽快!
这个时候,郑香桃就有些佩服窦村长了,见谁都能笑脸相迎,她还办不到。
狸奴摇了摇宗居崇的胳膊说:“咱们种的橙子,要分给他们八成利。爹,我心里不太痛快。”
本来就不太痛快的郑犇和郑香桃:“???!!!”
得了,两人这下子都快委屈哭了。
“若不割肉,他们能放过我们吗?”宗居崇轻笑一声,“今年村里人家的橙树还没长成,不算在里头,等长成了该交的份利也得交。”
“八成太多了些。”郑犇闷闷地说。
狸奴十分赞同地点头。
“那若是,今天他们只要两成,你们就乐意了?”宗居崇反问道。
郑香桃想了想说:“两成还凑合吧。”
粮税不是如此吗?
郑犇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有什么想说,但又想不通该说什么。
“这不由得我们做决定,我难受,便是不能由我们做决定,好歹也要有个律法让人遵循,今日这个来一趟,明日那个来一趟,那可怎么好啊。”狸奴板着一张还有婴儿肥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
郑犇赞同地直点头,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狸奴把他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郑香桃也眼睛一亮,似乎就是如此。
宗居崇停下脚步,他看向三人说:“觉得不好受,就记住现在的感觉,往后才能改变它们。”
“可我能做什么?”郑犇立即问道。
狸奴瞧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郑哥和小妹好歹比自己壮实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宗居崇摘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三包稻米种子。
他将种子递给三人。
狸奴三人虽然疑惑但还是伸手拿过种子。
“嗯,先从好好种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