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和看着赤裸着上身的牟昊天(衣服被牟昊天自己的底牌给撕碎了),没有理他,而是专注于自己的蓄力。
巨锤将落,丰和右手紧握住流霜剑的剑柄,面容朝天,直视那金碧辉煌的武器以及其强大的威慑力,脸上的肌肉紧紧绷着,大声喊道,
“魏临风老祖,请您待会儿保护好牟昊天的安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心里一震,他们不知丰和究竟还有什么本事,但他们相信,丰和一定还有些本事,都屏息凝神,瞪大眼睛,观看接下来的表演。
就连老祖魏临风也不由得精神一振,手上开始积蓄灵力,以备不时之需,免得闹出人命。
青绿色的灵力最终都汇聚在丰和的手上,将流霜剑托在空中,两掌合拢,十指并扣。
“破军”,流霜剑裹挟着一股巨大的灵力,朝斜上方冲了上去,直面那骇人的金锤。
“又是这一招!”白子轩坐在观众席上,激动地说着,突然,他身下的石阶开始剧烈晃动,然后,整个观众席都飘了起来,飘得远远的,为那柄巨锤的落下腾开空间。
流霜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插在了巨锤的中央,两股灵力互不相让,但很明显,流霜处于下风。
“回旋”,丰和的灵识闪烁一下,然后,空中就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将两名选手皆弹飞出去,摔落在地上。
即使是依旧站在空中的魏临风,也被这爆炸震得够呛。
在那一刻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只有很少人看清,就连坐在宗主殿前的萧明顺,也没看清楚事件的经过。
不久,丰和从地上爬了起来,魏临风此时也缓得差不多了,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我宣布,本场比赛,丰和胜。”
听到这话,丰和擦了擦嘴角那一丝鲜血,脸上是皮笑肉不笑,心里是压根高兴不起来,非理性的本能冲动,让他对战萧阳时失去了好几分希望。
他呀,总会被眼前利益的吸引,而忘记长远的目标。
听着场下的欢呼雀跃,他手撑着剑,直起腰板,只觉得这利益的确诱人,自己抗拒不了也实属无奈。
宗主殿前,萧明顺用手帕擦了擦老脸上的冷汗,转过头,对着明山,很恭敬地拱了拱手,“不知宗主,看清了刚才的战斗没有?”
虽然问出这个问题,会显现出自己的无能,但为了自己儿子着想,他不得不问。
白香琦微微笑了两声,“这过程本不复杂,只是魏临风阴差阳错地,把过程弄得有些复杂。
丰和先是一剑顶上金锤,然后从剑里抽出剑灵,杀向牟昊天。
这一招很新,一般人想不到,如果不是魏临风出手抵挡,牟昊天应该就死于非命了。
只是,魏临风刚拦下灵剑,天上的巨锤却又落了下来,他就有些手足无措了,亲自闪到锤身下面,把巨锤给挡了下来,这才有了那爆炸。”
萧明顺一听,恍然大悟,说简单点,那个丰和就是搞了个偷袭,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提醒一下萧阳就可以了。
“老三呀,你还是得告诉你儿子,要多多加油,不然被人超越是迟早的事。”
明山看着萧明顺的眼睛,冷冷地说着,和以往不同,这一次没有之前那种和稀泥的谦和。
萧明顺知道明山底下的意思,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笑呵呵地回了句,“当然,我一定让阳儿好生修炼。”
比赛已经结束,众位长老散去,留下明山一个人坐在原地,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看着千里的江山。
尸傀宗,乃由三大家,凌家,明家,白家共同掌握,三家势力盘根错节,深入在宗门各个地方。
仙武道国一战处处都有蹊跷,而这一战之后,三家的矛盾日益激化,随时都有爆发的风险,而与凌家联姻的萧明顺一族,很有可能就是爆发的导火索。
面对如此内忧外患,他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了。
石台下,在众位师兄的拥簇中,丰和放肆地笑着,虽然心里没那么高兴,但是一个五阶战胜了一个六阶,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即使是趁人之危还使了些阴谋诡计,但终究是赢了,胜者为王,赢者通吃,这道理很简单。
明日必是一场硬战,今日还是得先早早休息才好。
可,今晚没有细雨伴眠,久久睡不着,躺在床上,听着肚子咕咕地叫了两下,有些饿,但不想起来吃东西,只想躺着。
春风从窗户吹进屋里,不冷不热,没什么感觉,也不知是在何时,他用手点了点额头,拿出了小白送给他的那一支金色翎羽。
将其放在眼前,闪烁的金光投射在整个屋子,让他觉得黑夜也不过如此,而那淡淡的药香味一股脑儿地扑到了鼻子上,沁人心脾,除此之外,这翎羽竟还带着一丝威慑力,与小白的一模一样。
可即使如此,他也觉得这支翎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小白随便拔出来的。
瞧着瞧着,他想起了一个士兵的故事,那个士兵带着他父亲送给他的宝剑冲锋,所向披靡,结果,当他处在战场中央时,却发现那宝剑竟是断的,瞬间就失去了勇气,最终死于敌人的兵革之下。
也不知道,小白的这根羽毛是真宝剑,还是断剑,他那些上得了台面的底牌,都已经使出了大半,现在差不多也只剩这支翎羽了。
不管是宝剑还是断剑,能给他最后一些底气,已经很不错了。
他元婴中期,五阶半,萧阳元婴大圆满,六阶多一点点,而且还身经百战,拥有各种法宝仙术,对比之下,自己的确没有多大的希望。
但没有就没有吧,上天不给他希望,那就自己造就希望,逆天而行也不是不可。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第一声蝉鸣在聚灵峰响起,传进很多人的梦里,也不知此时,有多少人正望着月亮,睡不着觉呢。
早上,天醒了,人醒了,山峰醒了,整个人间都醒了。
他按部就班地来到石台,按部就班地盘腿坐下,按部就班地一手撑着头,一手抛石子。
人陆陆续续地来了,今日极有可能是小比的最后一天,所以,人也来得最多,观众席几乎都快坐不下了。
来得最早的则是萧阳、王潇、陈凡思三人,还有丰和,他们前两场全胜,都极有希望进入前三,自然积极得很。
只是,剩下的几人就没那么有兴趣了,他们都认清自己目前的作用——陪跑,所以有些人来得比观众还晚。
“呦!你又来这么早!”王潇走了过来,盘腿坐在他身旁,微微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你也早,提前恭喜你,进入小比前三。”
从前几次的比试,丰和已经摸清了这家伙的实力,在芸芸的天才中高出了一小截,但这也足以使他立于不败之地。
“请选手们上台抽签!”
虽然身旁的王潇十分紧张,但丰和已经毫无感觉,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场,他一定会对阵萧阳。
“一号!”
王潇转头望去,说话的那人是上官卓柳。
“二号!”
陈凡思与那个金丹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对望一下,相顾一笑。陈凡思的笑看起来坦荡潇洒,那个金丹则有些奸诈猥琐。
“三号!”
牟昊天低头看着手,自己一个人小声念叨着,结果,一只手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抬头,便是那跟孙悟空一样没有性别的耿安华。
“五号!”
唐建文与乐仁涛对视一眼,就自顾自地走下了石台。
不用说,丰和与萧阳都是四号,两人之间的一战,已避无可避。
也不是说期待吧,丰和只希望早死早超生,结果排在第四,拖拖拉拉的,那简直是难熬的精神折磨。
上官卓柳虽为女子,但天资非凡,为人干练狠决,做任何事情都能果断理性,不加一丝情感,可她依旧输给了王潇……
由于丰和与王潇认识不久,他也比较欣赏这个朋友,所以为了拉近关系,一般都会抓住任何机会,制造话题。
于是,当王潇刚从石台上走下来时,丰和就立马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伸手,搭在了王潇的肩上,㳟维道,“厉害呀,前三!”
王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嫩嫩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喃喃地说了句,“谢谢!”
人能够纯洁可爱到这个境界,也是厉害。
之后的比赛,丰和都没兴趣,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也不用再观察选手们的战斗习惯、战斗方式、仙术神通了,观察了也没用。
坐着、干等着、闲聊着,如同观赏烟花一样度过了后两场比赛,轮到他表演了!
站在石台中央,和萧阳那双冰凉的手握了握,他能明显感觉到,萧阳那副神情里尽是不屑,或者说是对他的毫不在意。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是被人恨之入骨,也比现在这种好,被人看不起可能是他的逆鳞。
但是,这不足以扰乱他的心神,大事当前,其他的一切皆可先忽略不计。
既然自己的方略已经定好,那么执行即可。
“我宣布,本场比赛,现在开始!”
魏临风话音刚落,丰和就连忙后退几十步,到了石台的边缘。
这一退,不仅是观众,连萧阳都感到十分的诧异。
丰和低着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虽然有些丢人,可总比自废修为好得多!”
“金刚锻”,“草木皆兵”,“避山诀”。
藤蔓从地面钻出,将光滑的石台弄得粉碎,然后把泛着金光的丰和给包围起来,变作了一个囚笼状,骤然,绿色的藤蔓化成了土灰色的石墙,其厚度远超人的脸皮。
丰和连续使出三个仙术神通,然后,他能明显感觉到额头上的灵识正在发烫,可能是超载了,需要一定时间的冷却。
萧阳愣在原地,看着丰和的表演,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当然,就连宗主殿前那几位见多识广的长老,差不多也是第一次见。
没过几十秒,萧阳便明白了丰和想干什么,挑衅他!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萧阳拿出自己的七品长缨枪,枪头直指那一坨土堆。
“哦——原来,小七这小子是在挑衅人家!”
张铁虎摸着下巴,一边点头,一边喃喃地说道,对于这个猜测,他深信不疑,因为他知道丰和为什么要挑衅人家。
当然,丰和只是想建一堵高墙,能够严严实实地保护住自己,以争取和萧阳打平。
见丰和也不出声回应,当然,丰和也不知道萧阳在说话,他把自己包裹得连光都看不到,更别说声音了。
萧阳右手握住枪柄,一个飞步,一个低身,将长缨枪掷了出去,一把扎在了那石墙上,扎出一个大坑,但力度还不够,没扎穿。
丰和站在石墙的内部,感受到了一次猛烈的撞击,然后,将手贴在墙上,一股灵力从身体里传了出去,将那个大坑完完整整地修复好。
于是,那一柄长缨枪就被紧紧地埋在了土堆里。
萧阳伸手,牵引着长枪,想要把它拿回来,结果,枪被焊死了,虽一直在抖动,但却一直出不来。
顿时间,萧阳的脸上涌起一股热流,有些烫,或者说是难堪,窘迫,现在的他快要尴尬死了。
放弃了拿回长缨枪的想法,他挥手斩出两道灵刃,打在石墙上,再次打出两道坑,深度达到一米,结果不到一秒,深坑就被丰和给修复了。
接连几次,次次如此。
萧阳的脸愈发红了,背上有些毛哈哈的,出汗了,或者说是出糗了。
没办法,他必须得先把长缨枪给拔出来,不然接下来的战斗根本无法继续。
他迈着难堪的步伐,带着难堪的表情,难堪地走到前土堆,难堪地把脸给气红了。
一只脚踏在石墙上,两只手紧紧握住枪柄,灵力汇聚在双手,咬着牙关,身子后仰,使劲地将枪给拔了出来。
虽然把枪拔了出来,但这一过程让台外的观众们笑得四仰八叉,能看到这一幕,他们觉得赚大发了,没白来。
对萧阳这种文艺范青年来说,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丰和藏在暗处,并不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只是感应到了一个洞,就修复一个洞而已,完全没想到把外面的萧阳气得发尽上指冠。
突然间,一柄长枪携带巨量的灵力,在一瞬间,突破了石墙,带着一片光,一齐映入丰和眼帘,然后直直地刺向他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