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车里,从后视镜中看着路边仍然在拦车的那一男一女。
男的站在路边嘴上叼着一根香烟,不动声色。女的则一边向过往的车辆招手,一边不时回头看看身边这个男人。
一种好奇心袭上心头,我想为我的猜测做个验证,看看这个男人身上是否如我料想那样,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很久以后,当我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当初极度自负的想法,在这个人鬼共存的世界中,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我将车倒回到这两个人的身边,摇下车窗,问他们去哪里,是否要搭车。
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身材有些瘦弱的男人。
见有人停车,那个微胖的一头卷发的女人似乎有些兴奋,连忙回应说是的,是的。
我问他们去哪里?这个胖女人急切的说就在前面那个村庄,离这里大约只有十公里左右。我看了看导航,与我去的雷山县是一个方向,便对他们说可以载他们一程。
胖女人对我千恩万谢,那个男人只是看了我一眼点了下头后仍旧面无表情。
他们坐在车的后座上,胖女人不时将身边携带的大包里掏出各种吃的给我放在前座上,嘴里一直说着感谢我的话。
她跟我说她和她老公两个人住在前面那个牛家村,两个人靠卖牛肉为生。前些天去城里给他老公看病,今天本来是打了辆黑车回来的,想省点钱,谁曾想刚下高速那个司机就坐地起价,要求他们多给五十块钱,他们当然不肯,那个司机就把他们扔在路上,调头离开了。
我看着这个胖女人说的动情,不住的骂那个司机不是好东西,我竟然有些相信她的话,对她的遭遇有了一丝同情。
到了牛家村的村口,胖女人一再邀请我去她家坐坐,喝杯水,要不然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我。
看她这么热情,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见那个男人虽然身上带着一种戾气,却也没有过分举止,我渐渐放下了防备之心。
村口的路很窄,想着只是坐一会儿,用不了几分钟就出来了,我就把车停在靠近村口一面墙下,与他们两个人一同走进了村子。
胖女人的家在离村口不远的一个拐角的地方。
走进院子,是一排低矮破旧的平房,院子里有个大的有些离谱的地窖,里面弥漫着一阵阵恶臭。
我天生对气味敏感,这种气味让我想起了动物死之后散发的气味。
我捂着鼻子问胖女人什么东西这么臭,她笑呵呵的说前几天自己家的狗死了,没舍得扔就打算埋了,结果这几天去城里,给忘了,有可能是它身上腐烂了,一会就让他老公给埋了。
我皱了一下眉,对她说的话有些怀疑。
胖女人和她那个有些弱不禁风的老公一前一后走在前面,我则慢腾腾的跟在后面,一边往里走,一边左右环顾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一般的农村家里都会养一些鸡鸭鹅狗,看家护院,他家里倒是干净,什么都没有。
这给我一种这院子里似乎不常住人的感觉。
“大姐,你们家怎么这么安静呢?感觉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我边向屋内走,边问。
“我们在村里面还有一处房子,是我们老太爷留给我们的,我们经常住在那边,这个房子偶尔回来,我怕你去那边走太远,所以带你来这了。”
“哦,是这样。”我仍旧捂着鼻子点头说道。
走进屋子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炕,我目测了一下,这个炕最少能睡十个人,我看着他们两个人,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家炕怎么这么大啊?就你们两个人,弄这么大做什么?”
“以前家里人多,好几代人睡在一个炕上,不大不行啊!”胖女人回答道。
我想象着十几口人挤在一个炕上的情形,有些想笑。
我坐在炕旁边一个低矮的沙发上,胖女人把随身带的包放在炕上,然后热情的给我拿各种水果,招呼我吃。
我推让着说不吃,其实是心中有些嫌弃他们的屋子有些脏。
胖女人拿着茶几上的水果刀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对我说,她削苹果削的特别好,他家里穷,没有什么好东西,让我不要嫌弃才好。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她削过的苹果咬了一口。
“你老公做什么去了?刚回来怎么没看见他。”我问。
“他啊,后院烧水呢,我自己晾晒了一些水果干,夏天放些冰糖,用开水沏开,特别好喝,附近的村民每到夏天都会来我家要点回去沏着喝的。一会给你沏一杯尝尝,我这手艺怎么样。”
“不用麻烦了,我也要走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路呢。”说着,我站起身来,要与她告辞。
“哎呀,这怎么行呢,连口水都没喝上。”
我连忙摆着手说:“真不用客气,就这样,我走了。”我拿上皮包拔腿向门外走去。
迎面正好碰到胖女人的老公走过来,他手里还端着一杯看似沏好的茶水。
胖女人连忙从他老公手中接过来,又把我拉回屋内,连声说:“喝完这杯茶再走,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自己熬制的水果茶,特别好喝,你要是不喝,可就是嫌弃我这农妇家寒酸了!”
见她这么执着,热情,我也不好推脱,接过她手里的茶,喝了几口。
茶刚入口,就有种说不出怪怪的味道。
“多喝点啊,这茶解暑的,外面可是喝不到的!”胖女人仍然劝我多喝点。
我又喝了两口,之后对她说:“谢谢,我真得走了,要不然天黑之前怕是赶不到了。”
我拿起包,再次走向门口,突然,脚有些不听使唤,我踉跄了一下,急忙扶住门框。
“你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我回过头,看见刚才对我笑意迎迎的那个胖女人突然冷冷的看着我,冷笑着说道。
我心中暗道,不好!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