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浅彻底慌了，周亦扬好像凭空消失了。没有人能联系到他。

那天晚上在小院外面，男生的告白像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周亦扬也消失不见了。

高考成绩出来，俞浅的分数堪堪擦边过了A大的录取线。周亦扬是今年附中的理科状元，排名第一。

学校拉了很长的一张横幅用来庆祝，但没能等来状元本人。

俞浅拍了照片，发给周亦扬。

那个绿色头像依旧毫无回应。

附中谢师宴那天，一班同学都到齐了，只有周亦扬不在。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俞浅的失落，吃饭的时候她像是没有感情的进食机器，孙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坐在俞浅身边，默默陪伴。

吃到一半，沈浩翔和学委他们开始给老师敬酒，李飞很开心，嘴里不住说道，“你们真太给我争气了。”

高三一班作为理科重点班，发挥特别好。全班所有人都过了理科一本录取线。

这边敬酒仪式还在继续，俞浅被孙乐拉着给各科老师敬了酒，就回了座位。

餐桌上很热闹，俞浅觉得胸口越来越闷，人很多，但是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却不在。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俞浅拿着罐啤酒，悄悄出去了。

聚餐的饭店门口拉了很长一条横幅，上面写着附中高三一班谢师宴。

俞浅在饭店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望着马路发呆。这家饭店除了他们班还有其他班级也在，但就属他们班横幅拉的最长。

啤酒入口，俞浅被辣的直皱眉头，一直咳嗽。俞浅正想去前台拿纸，手腕上戴着红绳的手伸了过来，手心躺着两张纸。

是江灿，他拉开椅子，坐在了俞浅旁边。

俞浅伸手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擦掉嘴边的啤酒，俞浅又拿起啤酒罐，仰头灌了一大口。

并不好喝，俞浅的脸有点涨红。

江灿伸手夺过俞浅手里的酒，放在了桌上，语气有点不稳，“俞浅，你别这样。”

他们都不知道周亦扬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再见俞浅时，大家都觉得俞浅更瘦了。

俞浅根本听不进去，原本发红的眼睛在听到有人安慰时，泪水直接夺眶而出。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江灿，他到底去哪儿了？”

俞浅的声音传来，女生缩在座位上，只有小小的一团。

江灿不知道如何回答，出声回应，“俞浅，这世界离了谁都得继续转。”

俞浅哭的更厉害了，尾音发颤，“他说好了一定会和我一起去A大，他教我数学，给我放烟花，为我弹吉他，可现在……他，他不见了，我联系不上他，李一鸣他也……也联系不上。”

俞浅的思绪已经不太清楚了，这段时间一直积压的情绪，此刻终于全部吐露出来，江灿用纸擦掉俞浅的眼泪。

俞浅眼睛很红，眼眶里的泪水一直打转，抽泣不止，下一秒，她被拉入江灿的怀抱。

江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俞浅终于忍不住，在江灿怀里大声哭了出来。饭店包厢里都在庆祝，欢声笑语，大家都很开心，想着要去哪里上大学，去哪儿玩。

只有俞浅在哭，只有俞浅在伤心。

记不清楚到底哭了多久，俞浅再抬起头来时，江灿的白色T恤湿了一大块。

俞浅的情绪缓了缓，她眼圈仍泛着红，眼睛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看向江灿的T恤，俞浅停止抽泣，出声时仍旧是哭腔，“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江灿拎着T恤领口扇了扇，那处被泪水打湿的衣料很是明显，他笑了笑，“没事，你情绪好些了吗？”

俞浅点点头，下一秒又摇摇头。

江灿苦笑不得，笑着看她，“这家饭店三楼有KTV，大家一会儿都要去那儿唱歌。咱们也上去放松放松好不好？”

俞浅用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感觉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很是难受。还没开口，江灿进了饭店，过会儿拿了冰块和毛巾出来。

江灿将装着冰块的毛巾团在一起，轻轻放在俞浅的眼睛上，开始逆时针打圈。

男生的力度很轻，俞浅觉得眼睛没那么难受了，她开口，声音还有些哑，“江灿，我自己来吧。”

江灿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温柔，“闭上眼睛，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俞浅点点头，微微仰起脸，闭上了眼睛。冷敷了大概三分钟，俞浅睁开眼睛，开口说道，“江灿，我眼睛不难受了。”

女生刚刚哭过的声音还有些哑，软软的叫着江灿的名字，男生动作一顿，拿开了毛巾。

俞浅使劲眨了一下眼睛又睁开，看向对面的江灿，感激开口，“谢谢你啊，江灿。”

江灿笑了笑，语气随意，“没关系。”

俞浅的眼睛没那么肿了，但是看着还是有些红，正巧这时候沈浩翔出来了，叫他俩赶紧上楼，说李飞老师正在激情喊麦。

俞浅低着头，跟在江灿身后上楼。

KTV很大，但他们班人太多了。俞浅进去的时候好多人直接坐在地上。

李飞老师的歌声传来，撕心裂碎，正在唱《难忘今宵》。

灯光昏暗，但孙乐看到了俞浅，把她拉到了角落里，提高音量，“给你留了位置！”

俞浅点点头，紧挨着孙乐坐下。江灿站在点歌台这边，没有过去。

俞浅的眼睛还有点红，江灿低头自嘲一笑。

白月光终究是白月光，月亮高悬，却永远不是为了他而亮。

大家情绪都很高涨，已经快凌晨了，但都没有困意，纷纷跟着李飞喊麦，还有怂恿安玉老师唱歌的。

俞浅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孙乐没有过去唱歌，拉着俞浅的手，坐在位置上摇头晃脑。

嗨到半夜，好多人都撑不住了，直接倒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后半夜，大家倒的七七八八，包间里的音乐没有关，声音开的比较小。

屏幕上不知道是谁点的歌正在播放，俞浅呆滞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熟悉的旋律传来，高二上学期下初雪那天的记忆又向她涌来。

又是那首《打碎月光》。

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男歌手的声音传入俞浅耳朵，明明原唱更加温柔，可俞浅还是更喜欢周亦扬漫不经心的唱法。

俞浅鼻子一酸，无声地低下头去，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抖动起来，手心里都是泪水。

周亦扬，你到底去哪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