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
宋淮低垂着头靠在灶台边,问系统:【有什么办法吗?】
0714一点一点解释道:【根据监测,他主要是因为心理原因才会有这样的症状,再加上他常年作息不规律,不爱护身体,而不但没有对残肢进行护理,还一直穿戴假肢。】
【宿主,你也知道,他这个身体情况其实并不适合穿戴的。】
宋淮揉揉眉心:【我明白了。】
“嘟——”水烧开了。
他兑好温水,端了上楼。云端的状态和他离开前差不多。
他坐在床边,揽着云端有些单薄的肩膀,扶他坐起,给他一点一点的喂进热水。
宋淮方才情急之下,还没来得及给云端脱下鞋子和外套就把人放到了床上,此时趁着人在怀里,便把他的外套慢慢地脱下,放在一边,顺手还解开了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他来到床尾,替云端脱下了鞋,这才懊恼地想起自己早该把云端这假肢卸下。
不知为何,云端并没有选用仿真材质的假肢,而是一款灰黑色的设计。
宋淮手刚碰上云端的假肢,床上的人却忽然又有了动静。他继续解下去,却换来了一句挣扎的阻止:“……出去……”
宋淮动作凝滞了一下,难得地没有按云端的意思做事,也没有回话,只是继续替他脱假肢。
云端有气无力的的声音里添了几分躁气:“……我说…出去……”
不要看我了。
他的意识忽远忽近,方才模糊间他几乎已经要在他微暖的怀抱里松弛下来,那人却从他身后离开了,走向了那丑陋的。
那条腿。
那条奇丑无比的腿。
不要看了。
宋淮心底一股酸涩,他把自己折腾的好让人心疼。
看着云端轻颤的身躯和痛苦的表情,宋淮丢下了一切防备,脱下了鞋子半卧在床上,轻轻拢住了云端。
他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此刻他才切实感受到云端是那么瘦,太瘦了,骨头都有些硌人。
人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他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了云端的,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心中的心疼平复一点。
还好,没有发烧。
云端此时已经神志模糊了,控制不住地颤着喘粗气,发出痛苦的呻吟。
宋淮闭上了眼睛,蹙着眉,只能收紧了怀抱,一遍遍地重复着:“我在呢,云哥……别怕……”
他能感受到胸前湿了一片,坚强冰冷的男人此刻无比脆弱,窗外的雷声还在不停地嘶吼着,催着雨下落。
宋淮再也没有办法骗自己了,他就是一见钟情地喜欢上了云端,又在这日日夜夜里渐渐加深。
说他是色起意也好,就算只能在这个世界里短暂的生活一辈子也好,他想要抓紧这个人,他不想再看到他悲伤,受到伤害,原来从那天晚宴上了他的车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他突然脑内清明了。
他用大手理了理云端被汗沾湿的头发,嘴轻轻不含丝毫欲念地贴上了他的额头。
窗外的雷雨声也渐渐变弱,屋内的时间也变得很慢很慢。
在云端逐渐平稳的呼吸中,宋淮做出了那个有关陪伴与保护的承诺。
*
第二天一早,晨曦刚好,松软温和的阳光洒进房间,云端睁开了惺忪双眼,他的记忆截止到了昨晚的雨中,此刻全然是茫然与恍惚,还有剧烈的头痛。
自己怎么会身在床上?
他偏过头,轮椅已经在床边。
云端一手撑着起了身,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精神还不错,与之前相比较而言,那噩梦也不似从前那般逼近。
昨晚他像是睡在了棉花堆中,干燥柔软又安心。
他借助轮椅带上了假肢,昨晚发生了些什么他已大致猜到了。
他走下楼,想也不想就走向了厨房,果然嗅到了那烟火气息。
这边宋淮正蒸着小笼包,煮着小馄饨,嗅到空气中属于云端的味道,他转头看向门口,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早啊,云哥。”
*
餐桌上,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昨夜的事情,云端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到了碟子上,浅尝后夸赞了一句:“很好吃。”
宋淮笑了笑:“那就好。”
云端:“你最近学习忙吗?”
宋淮:“不忙的,云哥有事需要我做吗?”
云端放下了筷子:“那我给你安排点资源。”
宋淮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哥,我最近还是想把重心放在学习上,而且我之前的节目快播出了,新歌也要发了,暂时不缺资源的。”
云端皱皱眉,自己作为金主,怎么什么都不用做,只好说了句:“随你。”
宋淮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可爱。
“对了,”云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桌上拿出两张邀请函,推给宋淮一张:“周末陪我去一个画展。”
宋淮笑着地接过,看了一眼画展的主要艺术家,赫然是两个大字——墨染。
这票是云端的朋友展东阁给他的,墨染是他们大学时候的小学妹,也是他们的朋友。这场画展是墨染在国内第一场画展,也是展东阁出手投资的,云端便是想带着宋淮去给老朋友们捧捧场。
宋淮又看了眼这个名字,昨晚时任务一完成度已经百分之五十了,白依依那边应该是已经解决好了。
也不知道那个通灵师是怎么做的。
总之现在,他只需要解决一下邵长鸣那边就好了。
*
镜头来到一个多月前的火车上。
白依依看着对面的黑皮美人,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或许这种感觉叫做一见如故。
黑皮美人自我介绍道:“你好小姐,敢问芳名?”
白依依被她有点油腻的问句逗笑了:“白依依。”
女人脱下外套:“你好呢,白小姐,我叫胡艳娇,你也可以叫我无二。”
“无二?像个法号。”
女人面带微笑:“你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我觉得与你有缘,我想给你看看塔罗,可以吗?”
白依依有些措手不及:“那……我给你钱吧,不然不太好。”
胡艳娇神秘道:“不用,你之后自然会给我相应的报酬。”
比如,一个吻。
她从衣兜中取出一副牌,流畅地洗牌切牌又推开:“请抽选吧。”
白依依依言抽出。
牌面翻转过来。
正位圣杯六,逆位恋人,正位圣杯三,正位高塔。
最后一张——逆位命运之轮。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
白依依在胡艳娇的占卜后已经大致知道自己此行回来所要面对的事,但她还是时不时地心慌担忧。
胡艳娇告诉她,小心故人就好,但她还是忍不住,总想联系她,求个安心。
胡艳娇见她这样,也总闲来无事就约她出去,多少让她心里好受了点。
今天,她父亲让她回家见一个小时后玩的很好的大哥哥,她有点犹豫。
总有一种见了就要倒大霉的感觉。
她一身恶寒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就说有事情推掉好了。
*
又是一天,宋淮按着课表从学校下课,回到了许久未回过的家,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出生点。
他简单扫了扫灰尘,假装只是顺手地打开衣柜看向了那个角落——果然,那个奇怪的字迹已经消失了。
他刚拿起手机准备记录,电话便响了起来,是自己的经纪人杨冉。
一接通,便是她喜极而泣的声音:“宋淮,你看网上的热搜了吗!你红了!”
宋淮一头雾水。
0714飞速地了解了状况:【宿主,你之前录的那档节目播出了,你出圈了。嘿嘿,我现在也是名人的系统了。】
宋淮恍然大悟,是去C市那次啊。正好,他最近也打算开始自己的计划了,准备发一波新歌。
他和杨冉沟通之后达成共识,准备先放出一首《太近》。
所有的事情他都交给了0714。
0714很是自信,不是他吹,这种低级网络,再加上它宿主所创作的优质歌曲,这还不是手拿把掐?
必然是大火的呀!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宋淮也没忘了继续了解云端那边的情况。
根据数据锁定的探查,在知晓吴致易叛变后,云端并没有停下和王柏山谈合作,但宋淮相信云端的智慧和能力,他只要确保云端不在世界意志那里吃亏就可以了。
至于集气运,他已经有后续的计划了。
现在的摆在他眼前的第一要事是云端的健康。
宋淮让0714去了解过了,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那么多的超自然现象,断肢是无法再生,至于左脚,倘若是收集足够的气运,或者成为气运之子后倒是说不定可以有一个办法。
到现在的宋淮还不能轻易判断,他不做没把握的事。
此时,云端那边已经吊了邵怀义这么长时间,终于是给了他一点甜头,让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实际操纵权在展东阁那边的项目。
王柏川那边也拖着,一切就等对方等不及了。
拖得越久,楚江月越不安,越不安破绽就越大,邵家夫妇落得越惨,他就越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