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曲远！”曲远刚走了一会儿，接到于小凯的电话。

　　“曲远，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于小凯，我俩昨天上午在人才市场门口见过面。”

　　“记得！”

　　“你要是方便，咱哥俩今天中午在水清沟饭店吃个饭吧？”

　　“好的！”

　　挂上电话后，曲远向水清沟饭店走去。走进饭店，小凯已经到了。这是一家大众饭店，店里摆着四张小饭桌，门口东南墙的桌子上，两个民工模样的人在吃饭。曲远与小凯在靠门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来，边吃边聊。

　　“曲远，你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小凯兄，我进了海之恋集团了。”曲远兴冲冲地说，“昨天办的入职手续，下周一上班。”

　　“你的运气真不错，海之恋集团可是个大公司，待遇挺好的！”小凯钦慕地说。

　　“小凯兄，你进了哪家公司？”曲远问。

　　“我应聘进了一心商贸公司，这是一家浙江老板创办的公司，代理一些江浙品牌在青岛地区的销售。”小凯尴尬地说，“公司规模不大，不给交社会保险，也没有休息日，上一天给一天钱。”

　　“看来一心商贸管理不是很正规，没有社会保险，员工将来连个基本的社会保障都没有。”曲远沉吟片刻，继续问道，“小凯兄，你是哪一所大学毕业的？”

　　“我是武汉城建学院毕业的，2000年华中理工大学、同济医科大学、武汉城建学院三校合并为华中科技大学。”小凯随口问，“你是哪个大学？我记得你比我晚一年毕业。”

　　“我是1998年毕业于武汉理工大学——前身是武汉交通科技大学，2000年，武汉交通科技大学、武汉工业大学、武汉汽车工业大学三所大学合并为武汉理工大学。”

　　“这么说，咱俩都是在武汉上的大学。”小凯觉得跟曲远更近了。

　　“可不是，我俩都是在武汉上的大学，母校也都被合并了。”曲远有感而发，“上个世纪90年代，以原浙江大学、杭州大学、浙江农业大学和浙江医科大学4所高校合并组建新浙江大学为标志，我国兴起了一场大规模的高校合并运动，但从实际效果来看，有些高校合并为一所‘巨无霸’大学后，却无法产生1加1大于2的效应。”

　　“你说的很对，如果只是简单的高校合并，不见得就能做大做强——有一些本来很不错的大学，合并后变成了另外一个大学的学院或学部，反而失去了原来的特色。”小凯皱了皱眉头，“除了高校合并，现在大学扩招也是个大趋势，上大学开始收费，大学毕业了不包分配，福利分房取消了，铁饭碗没有了，中国社会变革的大潮，都让我们70后给赶上了。”

　　“那没办法，我们既然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大变革的时代，注定我们要比别人承受更多。”曲远喝了一口啤酒，问道，“对了，小凯兄，你大学毕业后干过什么工作？”

　　“我先参加公务员考试，后来进了一家工厂，最后辞职到青岛打工，在青岛这么多年，面试了30多家公司，换了20多份工作。”

　　“这么说，你的工作经历还是蛮丰富的。”

　　“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我也想有份稳定的工作，但我的运气太差。”

　　“为什么运气太差？”

　　“唉，一言难尽！”小凯叹了口气，“我从高考开始就不顺，1994年高考前，我的考位信息被人恶意泄露，外校一个复读生通过关系，特地把考位调到我身后，威胁我在考试过程中，把卷子传给他抄答案，否则，就要报复我。考试时我在前面认真答题，他在后面戳我后背，让我给他抄答案——这件事严重影响了我的发挥，那年高考我考只了525分，超过了515分的师范本科线，但与539分的普通本科线差了14分。”

　　“525分？这个分数挺高的啊！看来你高考时考的还不错！”曲远慨叹道，“你的这个分数要是在别的省份，上个二本一点问题都没有！”

　　“没办法，咱山东是全国高考难度最大的省份之一，而平度是山东省高考难度最大的县级市之一！我到武汉上大学之后才知道，很多大城市考生的录取分数线都比平度低得多，与他们‘低分数线，高录取率’相比，我们却面临着‘高中比高’的残酷竞争。”小凯苦笑了一下，“我这个525分，不上不下的，在平度连个普通公费专科也考不上，最后跟很多比我低100多分的同学一样上了委培专科。”

　　“那你高考志愿报的是哪个大学？”

　　“别提了，我本科报的是山财和山经，专科报的是湖南税务高等专科学校，当时本科没考上，我满以为肯定能考上湖南税务高等专科学校，结果却被武汉城建学院录取了，而我并没报这所大学。”

　　“是不是给你调剂志愿了？”曲远惋惜地说，“唉，要是你读了湖南税务高等专科学校，国家这些年对税务人才需求这么大，说不定你也就进税务局了？”

　　“世事难料啊！下来高考成绩后，我还专门去了一趟平度，看了一中和九中的高考成绩。一个一中老师得知我考了525分，热诚地邀请我来一中复读，他说，我的这个分数在一中复读，一分钱复读费也不用交。我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放弃了复读。有时候我就想，如果我当时复读一年，或许我的人生会是另一个样子？”

　　“依你的实力，再复读一年，考个本科肯定没问题。”曲远饶有兴致地说，“对了，你上委培应该有个委培单位吧？大学毕业不是直接进委培单位？”

　　“别提了，我大学上的是真委培，大学毕业就变成了假委培！”

　　“为什么真委培变成了假委培？”

　　“按理说委培生应该有个委培单位，结果到我大学毕业时也没个委培单位接收我，你说我这是不是假委培？”小凯愤懑地说，“更让我无语的是，那年师范专业和医学专业的委培毕业生直接包分配，其它专业的委培毕业生就不包分配，让我们这些人先参加公务员考试，淘汰下来后再到人才市场进行双向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