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阳也在检讨自己对郁灼是不是太放心了，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该给郁灼重新配个助理。

　　郁灼刚出道时人气高，当然是有助理的。可后来他黑料不断，工作也越来越少，助理也只能调配给别人。

　　方雅阳本是想着等《演员的力量》上线后，如果郁灼的情况有起色，再去考虑助理的问题。

　　结果才犹豫两天，就又看到郁灼的名字挂在了热搜上——还是跟陆见川捆绑着。

　　“所以你为什么又摸他了？”忍不住把热搜里的视频重看了一遍，方雅阳还是想不明白。“不是，你就没想过排练室里还有摄像头？”

　　郁灼撸着自家小狸花，也在看微博。听到方雅阳的话，才漫不经心地道：“那两个固定摄像头，排练一结束工作人员就来关掉了。”

　　郁灼记得很清楚。

　　因为当时他说想留下来再练一会，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急着收工，来检查设备时就直接关掉了。甚至还热心地提醒了他一句，暗示他就算加练，也不会被拍进去。

　　可微博上放出的视频，又的确是昨晚他跟陆见川在排练室对戏的情景。

　　郁灼眸色微暗。

　　这视频处理得很微妙。

　　虽然看起来就是节目组固定镜头的拍摄角度，但画面像素不高，还给周边一圈打了码，没经过专业鉴定，也很难说清这究竟是节目组流出的片段，还是其他偷拍素材。

　　视频角落里保留了时间，清晰地显示着这是什么时候的录像，也隐晦地点出了这已经不是节目组的排练日程。

　　画面里，他跟陆见川的脸都很模糊，但只要是对他们有所了解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更别说陆见川的八千万粉丝，和他的黑粉。

　　视频截取的内容更是居心叵测。

　　一上来就已经是他跟陆见川对台词的情景，没有前提，加上两人都没拿剧本，光是两人疏离地站着，陆见川还背对着他，就挺狗血的一画面。

　　下一秒，就是郁灼说了句什么，陆见川回头，然后郁灼的手摸上了陆见川的后颈。接着没一会，陆见川突然躲闪退开，明显有些生气。

　　最后只看到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视频就结束了。

　　任谁看着，都会觉得是郁灼在纠缠陆见川。

　　发布视频的账号是个新号，配文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都能忍？

　　显然不能。

　　特别是从郁灼伸手开始，视频里的弹幕越发铺天盖地，把画面都挡严实了，全是骂。

　　【郁火勺什么鬼！为什么又摸我川哥！】

　　【擦擦擦变态离我川哥远点！啊啊啊我要疯了！】

　　【唐盒呢？为什么让这糊逼靠近川哥还上手摸了！救——】

　　不止是视频弹幕，评论区里更是激愤。很多人想到之前那个热搜上的照片，更是新仇旧恨，恨不得郁灼能原地退圈。

　　可让郁灼意外的是，这情况下，言论居然还不是一面倒。

　　虽然热评基本被陆见川的粉丝占领，加上他的黑粉，一眼看上去确实都在骂。但夹杂在这些评论里，还有一些小众发言，倒是更接近事实。

　　【虽然但是，看其他嘉宾的微博，《演员的力量》的排练应该下午五点就结束了。而且昨天没有导师的通告，为什么陆见川会在？】

　　【虽然我是鹿角，但我也想问。川哥昨天好像是去给广告做后期配音吧？为什么会出现在《演员》的排练室里？这不会是在对戏吧？】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别说，说了会死！】

　　【可我已经脑补十万字了（捂嘴。】

　　也不是没人管他们，有脾气暴躁的直接就开怼。

　　【不是我说，什么都嗑小心被毒死。】

　　【川哥都否认了，某些人就是不要脸，还要来硬蹭。】

　　按郁灼的经验，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会吵起来。可这小众群体格外奇特，甚至顺着对方的话骂起了自己。

　　【我也觉得好毒，可还想嗑，嗯我毒死活该。】

　　【等着，明天就去把脑子挖了，但今天先让我发个疯吧。】

　　【硬蹭……我好污！我该死！】

　　郁灼没全看懂，却也觉得这些回复活泼又好笑。那些攻击他们的人骂了一会也受不了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他们胡扯乱嗑。

　　“看别人骂自己也能看入迷？”方雅阳说了半天，发现当事人根本没在听，又好气又好笑。

　　郁灼勉强回神，问她：“这热搜能压下去吗？”

　　“我刚就在说。”方雅阳无奈，“公司宣传部那边就给了一个人，没多大用。我找了个以前合作过的小团队，但人家刚把钱退回来，说这后面有团队操作，他们打不过。”

　　郁灼挑眉：“不会又是节目组搞的吧？”

　　虽然这视频不管从角度还是内容，都很像是《演员的力量》节目组自导自演。加上之前粉丝周边的热搜，他们有前科，确实有不小的嫌疑。

　　但郁灼觉得节目组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毕竟这次热搜，跟上次的粉丝周边不一样。

　　粉丝周边的热搜，最初是陆见川的粉丝自发搞起来的，《演员的力量》节目组只是加了把火维持热度。可这次热搜明显是要往负面方向引导，就算节目组想要热度，也不该这么操作。

　　何况陆见川也不是任人揉搓的面团，一个无关痛痒的热搜就算了，他的团队不可能放任节目组一直这么肆意妄为的。

　　这倒更像是有谁，特意想黑他。

　　方雅阳的想法也差不多：“你确定摄像头都关了？”

　　“当时工作人员确实跟我说过，固定摄像头已经全部关掉。”郁灼把手机放到茶几上，上面是视频的暂停画面，“但看角度，这应该就是东南角的那一个。”

　　方雅阳：“你中间离开过？”

　　郁灼想起了被堵的事。

　　他神色稍变，方雅阳就察觉到了。在自家经纪人的注视下，郁灼也没隐瞒：“中间去了趟洗手间……路上被堵了，所以去的时间比较长。”

　　“被堵？”

　　郁灼只好简单地把陈制片的事说了一下，也没提陆见川。

　　方雅阳带他的时间不短，对他家里的情况有所了解，这孩子长了这么一张脸，被各种奇怪的人盯上更是常有的事，她也没觉得意外，只是长叹了口气。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在你离开后，进去又把摄像头打开了。一开始也许只是想随便录点什么，结果收获超出了意外。”方雅阳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所以陆见川为什么会在？”

　　郁灼想起当时的情况，下意识笑了：“陆老师……就是路过，看我在练剑，没忍住进来指导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又摸他？”问题又回到原点。

　　“一时失手。”郁灼睁眼说瞎话，“剧本里不是有一段，谢流年要去拉主角吗？就是没掌握好，我动作快了。”

　　“那他为什么生气？”

　　“没生气。”郁灼想起当时情形，又严谨地补上一句，“起码没气很久，后面我们继续对戏，他还鼓励我竞演好好表现。”

　　方雅阳跟听天方夜谭似的看他。

　　“真的，没骗你。”

　　郁灼开玩笑似的竖起手指，却也不禁想，陆老师当时未必真生气，可现在说不定要气炸毛了。

　　他把手机重新拿起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这做法……倒是有点眼熟。”

　　方雅阳一怔，也反应了过来：“苏明岑？”

　　这样的黑热搜，他们确实见识过很多次。

　　当年选秀，苏明岑做了很多铺垫，立的全能练习生人设，只等着一炮而红C位出道，结果一亮相就被郁灼抢尽了风头。两人当初表面是团里关系最好的，可实际上更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最近两年，郁灼糊得查无此人，黑他的自然也少。但刚出道那会，网上的黑料是层出不穷，里面就有不少苏明岑幕后团队的手笔。

　　其中最惯用的，就是发些模棱两可的料，再引导网友自行揣度谩骂。

　　“可他现在发展比你好多了，做这还有什么意义？”

　　郁灼笑了笑：“猜测而已。”

　　也许连苏明岑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郁灼知道，苏明岑始终记着当年初登台的那个热搜。

　　所以那个人时刻都想要赢过他，想把他永远踩在脚下，却也害怕他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又突然发芽壮大。

　　可这些都只是他的直觉，无法跟方雅阳解释。

　　陆见川的微博留言界面被他打开又关上，直到方雅阳重新安静下来继续想办法，郁灼才下定了决心。

　　他还记得当时陆见川说“竞演加油”的语气，里面有一种微小的，让人不愿辜负的期待。

　　可惜留言发出后，郁灼等了很久都没收到回复。未互关的人只能发送一条留言，他也不能再问对方有没有看到。

　　小猫咪要气炸毛他也没办法了。

　　摸了摸怀里的小狸花，郁灼随手又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

　　陆见川一整天都是低气压。

　　唐盒在旁边刷手机都战战兢兢的，等确定热搜词条掉出前十，才兴高采烈地跟他汇报：“川哥，下去了。”

　　“嗯。”陆见川捏着手机也不知在看什么，应得心不在焉。

　　“靳沉哥说后援会那边都交代过了，不会再去给话题艹热度。但对面还有人在维持热度，可能会下去得比较慢。”

　　陆见川终于抬眼看他，微蹙着眉头：“能确定是哪家吗？”

　　唐盒挠了挠头。

　　“我刚听靳沉哥打电话时说了两句，不是《演员》那边。节目组好像还说，可以配合咱们出个公告。”他想了想又道，“应该是郁灼吧，毕竟他就是蹭了你的热度才……上的节目。”

　　唐盒本来很笃定，可突然被陆见川淡淡地扫了一眼，莫名心慌，话都没说连贯。

　　“让靳沉打听清楚了。”陆见川交代着，又低头看向手机。

　　这截取出来的视频，对郁灼其实没什么好处。他一个当事人，看着都觉得里面的自己是真的很生气。

　　可在最初的谩骂后，跟唐盒看法一样的人很多。

　　大都觉得郁灼是蹭热度上瘾了，在为周末的直播造势。甚至有不少人因此对《演员的力量》的直播期待了起来。

　　【明天就是第一场直播了！坐等川哥打脸某人！】

　　【哈哈哈想多了，随便一位嘉宾都能把他秒成渣吧？他不会还想搞什么逆袭剧本吧？】

　　【想看川哥在线阴阳！】

　　【你说这个，我就精神了。】

　　陆见川目光沉了沉，如果这些人看过郁灼昨晚的表现……

　　想到这，他又停了下来。戳手机的力度不自觉地重了两分。

　　那样的表现，本就能上个热搜。

　　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