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迪不予理会。
戴维表现的像个好父亲:“你想跟我们谈谈吗?关于失去一个朋友的心情?”
这进一步的追问引起了艾玛的反感,她是个很自我的人,如果有人提出了令她困扰的问题,她不会去思考怎么解决,反而会下意识的对提出问题的人产生恶意。
所以她的回应有些冷冰冰。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谈的。”
这就让戴维有些讶异,女儿的反应也让他有些疑惑,这不太像这个年龄段的表现,甚至都不太像正常人。
关键时候还是要薛兰迪来救场,再让他们俩聊下去,艾玛不耐烦的态度很可能就会让戴维发现问题。
“没有情绪,可能只是大脑对悲伤的暂时屏蔽,这是为了避免太过伤心,这也是很正常的现象。就像我一样,父母刚去世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任何感受,这悲伤需要往后的日子慢慢分担。
对于第一次经历死亡的人来说,死亡这件事很不真实,它只是个冷冰冰的单词,或许需要很久才可以从耳朵到达内心。”
“对,我想我就是这样!”
艾玛低头,装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抱歉。”
戴维连忙扶额道歉,觉得薛兰迪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也为他这么小就这么懂事而心疼,一听都知道这孩子心里包含痛苦。
“抱歉艾玛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追问你的,还有兰迪,我真的很抱歉唤起你的伤心往事了。”
薛兰迪无所谓的挥挥手:“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艾玛也有样学样的,她发现自己多出来一个可以模仿的榜样。
“你可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戴维很欣赏的看向薛兰迪。
“兰迪,你生活中有没有遇到困难的,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比如学业上的,你现在还在上高中吧,如果你有意愿继续读下去,我可以资助你上大学。”
资助肯定不止学费了,至少也会包含一定的生活费,美利坚这边即便是最野鸡的公立大学,每年学费也要一万刀打底,稍微正规一点的学费两万刀起步,名校则是更夸张。
算上其他住宿、保险医疗等等的杂项,一年没有个四五万下不来的。
所以才有了多如牛毛的助学贷,许多大学生四年下来没学到什么知识不说,反倒先背负了二三十万的外债,非常的自由。
艾玛听着话后也一脸期待的投来目光,花的不是她的钱她自然不心疼,艾玛更感兴趣的是送出去的人情,能不能算她头上,以后多个打手也好。
但薛兰迪只是摇摇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需要。”
“好吧。”
人各有志,戴维也理解,他想到薛兰迪的一身伤,或许是因为在学校遭受欺负,所以对于学习都产生了恐惧。
他是真的心怀感激,所以就继续建议。
“要不要到我公司上班?学一些建筑设计测绘图纸,薪资都是很不错的。”
如果这真的是现实世界,薛兰迪的外道手段全部失效或许他会考虑一下。
“谢谢了,如果我有这个想法了,我再联系您。”
“好吧。”
戴维点点头,然后主动索要的薛兰迪联系方式,并附上了自己的两张名片。
然后两人左右各一边的撑杆钓鱼。
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兰迪身上杀气太重了,一连好久都没有上钩一条鱼。反倒是旁边戴维一杆接一杆的上货,而且普遍重量还不小。
这让戴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好久都没有钓鱼了,所以多年的运气都累积到了今天。”
“呵呵。”
薛兰迪表示恭喜。
但他这边总是静悄悄的,说起来也是奇怪了,装样子在海边钓鱼好几天了,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戴维那边则是钓上鱼后拍照片炫耀一下,在艾玛敷衍的恭维声中,戴维又将鱼重新放回海中,可能是想给孩子传达一个不杀生的善良世界观。
不过刚坐没一会儿,戴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来电是公司的员工,可能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兰迪,你帮我拉一下杆,又有鱼上钩了,我去接个电话。”
薛兰迪小跑过来把鱼竿接过手,戴维立刻就离开位置接通电话,不过似乎是因为信号不好,所以就往崖上爬了几步。
结果他刚走没多远,薛兰迪这边就脱钩了。
然后就两边的鱼竿都再没有响动。
这给旁边的艾玛都看笑了。
“看来你的气运不佳啊,鱼都避着你走。”
“不能随意言论别人的气运,知道了吗?艾玛?”
没了戴维在,两人也都恢复了本性,薛兰迪也重新撑起了冷脸。
“那只能说明我爸爸钓鱼技术比你要强。”
一天不见,艾玛的敬畏心又褪去了不少,不服输的劲又上来了。
薛兰迪问道:“如果有人在你面前炫耀他比你强,他身边的人还讽刺你,你会怎么做?”
艾玛表情变了变:“我会想杀了他。”
“所以,以后这种话还是尽量少在我面前说,你知道我们有很多心思是共同的。”
薛兰迪继续像个长者一样传授经验。
艾玛对于这类的威胁也并不反感。
她知道薛兰迪现在已然年长,做事情更多会把取舍放在前面,不会跟自己一样因为一点口角争端,就不计后果的动手。
她又转移其他话题,问起其他关心的事。
“你刚刚说的悲伤情绪延后是真的吗?我再过几天也会因为麦洛的死伤心?”
主要是在她眼里薛兰迪相当于大号的自己,每一句话都是从其他地方难以获取的经验。
“你应该不会,你是真正的冷血动物,没有感情。”
薛兰迪刚刚从艾玛的表情就能发现,她对于亲人都没有什么容忍度,属于是典型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就知道你之前的话都是谎言,你小时候也跟我一样吗?”
“不一样,我比你要强不少。”
薛兰迪难得回想起往事,语气轻描淡写的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有个小男孩家里很穷,从小生活条件也不好,但有个在国外混的非常不错的大伯。男孩的父母曾经犯了大错,受够了在国内遭人冷眼的日子,所以选择一家人偷渡投奔大伯。
大伯是非常重视亲情的人,很热情的招待了这家,无论是精神上还是金钱上都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但男孩的堂哥对此却非常反感,多次霸凌羞辱男孩,在学校里更是把他当做奴隶一般欺负。
我不清楚那个小男孩怎么想的,或许是害怕闹僵父母和大伯的感情,所以一直默默忍受。但同时他也很羡慕大伯一家的财富,也羡慕自己的堂哥在学校里风光无限的地位。
想要的东西就要去追寻,男孩对此话深以为然,所以一次到大伯家聚餐后,男孩深夜打开煤气,看着喝了酒的父母、堂哥一一在睡梦中死去,算好时间后,他静静回到客厅躺下,等待凌晨四点的到来,等准备赶飞机的大伯被铃声吵醒后再将自己救起。
最后他赌成功了。
大伯那晚依然维持习惯开着窗睡觉,虽然一氧化碳中毒严重,但成功拨打了报警电话,最终男孩成为了这个家族里除了大伯外,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