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尚未亮,江海逸于梦中忽闻一熟悉之声呼喊:“醒醒,快醒醒……他们需汝……”
江海逸猛然而醒,骤闻外间有激烈打斗之声。不明状况的他,急忙穿好衣衫冲出门至大厅,眼前之景令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陆佳瑶瘫坐于地,两眼发直,似见极为可怕之妖怪。萧凌锋嘴角流血,已然晕倒一旁,不省人事。而正前方,一道长长血印,显是有人受伤流血不止,又被人拖于地上所致。
此时,屋外天色阴沉,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冷风悄然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增添了几分萧索之意。陆佳瑶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她看着晕倒的萧凌锋,心中一阵刺痛。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危险降临,此刻她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她颤抖着双手,试图唤醒萧凌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萧凌锋,你快醒醒,我们不能就这样被打败。”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江海逸不及多想,追出门去。于街头拐角处,见一身高两米大汉,满身黑色龙形纹身,单手拖着一人之脚,视若无人而行。此人正是青龙帮老大黑龙。定睛一看,其所拖之人,正是已不省人事的柳君禾。
江海逸二话不说,冲将上去欲救柳君禾。然黑龙察觉身后有人奔来,竟头也不回,继续拖着柳君禾前行。江海逸心想,既如此,一脚取你性命。于是,他飞身而起,双腿如旋风般踢出,欲以连环踢攻黑龙后脑与后脖颈。就在脚将踢至黑龙后脑之瞬间,一只大手不知何时瞬间抓住其脚面,手腕一番,江海逸身子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从后方摔落在黑龙前方之地。
尚未等江海逸爬起,黑龙已行至其跟前,一脚踢出。江海逸在其脚下,恰似轻飘飘之球,被一脚踢飞,砸向背后之墙。墙面被砸出一大坑,江海逸掉落于地,嗓子眼发甜,一口鲜血喷出。
黑龙未再理会江海逸,自其身旁走过,仅以眼神轻蔑一瞥,言道:“一帮杂碎……待吾处理了此叛徒,再来收拾汝等……”
江海逸从地上爬起,掸去身上尘土,深呼一口气,刚欲继续追去,却发现身边已被黑帮七八小弟团团围住,且人越来越多。看来他们是在等黑龙得手之信号,欲冲进来洗劫小镇。
此时,天空愈发阴沉,乌云密布,仿佛沉甸甸地压在人们心头。不一会儿,已围上十五六人。江海逸身形如闪电般穿梭其中,拳风呼啸,腿影纷飞。他猛地挥出一拳,击中一黑帮小弟的脸颊,那小弟惨叫一声,牙齿都被打落几颗,踉跄着向后倒去。但周围密密麻麻,几乎看不见外面。一面担忧柳君禾安危,一面还得躲避他们之武器与拳脚。施展擒拿术,夺过一把刀,顺势勒住一黑帮小弟,以刀架其脖子,令其他人不敢轻易向前。江海逸欲寻一后背相对安全之角落,遂勒着小弟往后退,然后面亦全是人,围得水泄不通。
突然,闻圈外一阵惨烈叫声,一小弟从江海逸身后飞出,接着,两个、三个。这时又传来几声惨叫,四五小弟身中铜钱镖倒地。回头看去,正是陆佳瑶与萧凌锋赶至。他们二人杀开一条路,三人背对背汇合一处。
萧凌锋的心中燃烧着怒火,他看着受伤的江海逸和昏迷的柳君禾,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些黑帮付出代价。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江海逸,我们一起冲出去,不能让他们得逞。”萧凌锋大声说道。
江海逸问萧凌锋:“汝无事乎?”
萧凌锋应答:“陆佳瑶予吾救命丹,无事矣!方才大意也!汝快走,去救柳君禾,此处交予吾等……”
陆佳瑶趁机将一盒丹药塞进江海逸兜里,嘱咐道:“救下柳君禾,让其服下,可保命……汝自己小心……黑龙那家伙着实厉害……”
此时江海逸方忆起方才与黑龙交手之景,不禁浑身发抖,打了个冷颤。但顾不了太多,若不抓紧时间,柳君禾恐有性命之忧。不及多想,又拿刀勒住一小弟脖子,小声嘱咐萧凌锋:“此处离吾等所布陷阱不远,将他们引过去……吾先走了,汝等加油!”
陆佳瑶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她既担心江海逸的安危,又不想让大家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她看着江海逸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惆怅。“一定要小心啊。”她在心中默默说道。
陆佳瑶以铜钱镖开路,江海逸用刀架着小弟,干掉三四人,冲出重围。
顺着地上血迹,一路追到小镇外之竹林。此时,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激烈战斗的紧张与不安。
不远处,江海逸见黑龙与被其踩于脚下之柳君禾。柳君禾此时已醒,见江海逸追来,用尽力气大喊:“汝快走!莫管吾!吾不稀罕……!!!”
江海逸行至他们对面,因惧柳君禾有险,在安全距离停下,大声向黑龙问道:“要如何方能放了他?”
黑龙闻此,一脚踢在柳君禾后背。柳君禾被其一脚踢得低空飞起,滚至江海逸这边。江海逸赶紧俯下身让柳君禾服下陆佳瑶给的丹药。
黑龙轻蔑道:“哼哼……汝等反正皆得死……一废人吾要之何用……”
柳君禾拉着江海逸之手,有气无力道:“赶紧走,汝打不过他的……莫白白送死……”
江海逸将柳君禾抱至一棵大树下,让其靠着树休息。站起身,一边挽袖子一边行至黑龙对面,言道:“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呀,一人来吾等之地抢人,再让小弟来清理战场……怎的,不敢恋战,惧有埋伏乎……?”
黑龙之想法被江海逸揭穿,却无任何惊讶,他道:“对付汝等几个杂碎,尚不至于……弄死汝等对吾而言,恰似弄死几只蚂蚁般简单……”
江海逸心想,他选择在此处等吾,便是知此处相对安全。若小弟们杀不了吾等,他一人在此当清道夫便足矣。他未杀柳君禾,乃笃定吾等会不顾生命危险来救他,以防万一。但此处确无任何机关陷阱。如今,萧凌锋与陆佳瑶也不知如何了。吾一人……只好硬拼一下了。
尚未等江海逸想完,黑龙已向其走来,一个黑虎掏心,欲抓江海逸胸口。两米多之高个子,速度却丝毫不慢,强大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来。江海逸往旁一闪,使出擒拿手,去抓其手腕。本欲借其往前之冲力,将其手腕扭过来。谁知,擒拿手一发力,竟扭不动其手腕。黑龙第一下掏空,察觉江海逸抓其手腕,顺势手臂横扫过来。江海逸本就因发力扭不动其手腕而吃惊,尚未回过神,耳边恶风不善,呼的一声。江海逸下意识以手臂护耳。结果谁想其力气太大,一下子将他弹飞出去,倒于地上。
就这么一下,江海逸已被震得双臂发麻。眼看黑龙向其冲来,顾不上多想,赶紧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站起。与黑龙对质十余回合,江海逸已累得气喘吁吁。黑龙之力量与速度皆远胜于他,如今他只剩下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空间。一路打一路退,谁知身后一棵大树挡住退路。江海逸靠在树上,黑龙一拳打来。江海逸往旁一闪,一块儿树皮被其打掉。又一拳跟来,江海逸接着往旁闪。突然身后一根树枝被其腰压弯成弧形。
黑龙之招式越发生猛。又一招双龙出海冲江海逸面门而来。江海逸突然心生一计,快速往旁转了两圈,不但躲开其进攻,身后树枝一下子弹了出去,划向黑龙手臂。一瞬间,黑龙手臂被树枝划开一道血口,鲜血喷出。
江海逸顾不上高兴,趁着黑龙被划伤之破绽,飞身跃起,两脚夹住黑龙脖子,身体向下一压。黑龙被其惯性带着在空中翻了个身,两人皆摔落在地。
本以为这下可伤他不轻,谁知道,黑龙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撕掉被划破之衣服,用舌尖舔了舔自己流的血。猛冲过来。
显然,这一下不但未起多大作用,反而激怒了他。江海逸未想到他起身如此之快。尚未爬起,黑龙之脚已踢在其肚子上。江海逸被这一脚踢得飞了起来,黑龙顺势抓住其后背,大叫一声:“小样儿,汝找死!!!”将其扔了出去。江海逸就像他随手扔的垃圾般,“咚”的一声重重砸在树上。
树上小鸟被吓飞。树枝上之叶子被震落几十片。此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却无法照亮江海逸心中的阴霾。江海逸视线被震得朦朦胧胧,透过落叶间,感觉一个黑色庞然大物冲其冲来。他连滚带爬躲开这下攻击。站起身,发现身体已不听使唤,摇摇晃晃。他努力定了定神。
欲再拖延一时片刻,说不定萧凌锋和陆佳瑶那里可有转机。毕竟如此之久,黑龙这边亦无小弟过来帮忙。然黑龙看样子并不欲给江海逸任何喘息之机,一招比一招狠,一招比一招毒辣。一个躲闪不及,江海逸被其双手抓住后腰,一下子被举了起来。江海逸看其架势,是要用膝盖折断其腰。下意识地,一只手死死抓住黑龙后脖颈。因此这下,黑龙并未完全使上力,但江海逸已被其膝盖磕得口喷鲜血。黑龙大吼一声,一脚将其踹了出去。
江海逸在地上滚了好远,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眼前朦朦胧胧,胸口似被大石头压住般喘不过气来。心想,难道就这般结束了吗?要不就躺平算了……吾一人也算是尽力了……真的是打不过他啊……已无别法了吧……萧凌锋和陆佳瑶说不定早已被他们杀死。吾与柳君禾恐也逃不出去了……就到这里吧……江海逸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知觉,但恍惚间时间似过了好久,黑龙仍未过来。
江海逸翻身趴在地上,往旁看去。谁想,原来是柳君禾用尽力气抱住黑龙一支腿,在为其争取休息时间。见江海逸这边有了反应,柳君禾大喊:“汝快走!莫管吾了!!!!快跑吧!汝等斗不过他们的……”
还未说完,被激怒的黑龙一脚踢在柳君禾肚子上,骂道:“去你娘的!!!!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柳君禾被黑龙踢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一阵,便失去知觉晕死过去。
柳君禾为江海逸争取了一些休息时间。江海逸缓过神,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之血,掸去身上之灰,握了握拳,心想:“嗯,还能打……来吧!今日便是死,也得是战死……”
黑龙仍然拳拳生猛无比。江海逸一边防守一边寻找进攻之机。但明显,体力越来越跟不上节奏,每一招防得都越发吃力。到最后,基本上只能双手护着头,不被其击中要害。但其实,早已被其打得双臂发麻,几乎失去痛感。
他一边打一边骂道:“一帮不知天高地厚之杂碎……敢惹老子!老子就让汝等痛痛快快死在此处!如何?也算成全了汝等吧……哈哈哈!”
就在这时,不远的小镇“嘭”的一声巨响,传出巨大爆炸声。这一声,把黑龙吓了一跳,放慢了速度。江海逸趁机滚逃出去。
站起身,心想,太好了!此乃小镇布置之陷阱被触发。看来萧凌锋他们得手了。于是,双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笑问黑龙道:“哼哼,汝知此为何声乎……?”
黑龙有点吃惊,抬眼看了看爆炸方向。
江海逸接着喘着粗气,欲尽力恢复一下,亦想拖延时间,于是慢慢道:“汝之小弟们,如今恐是全部中了吾等之陷阱,说不定所剩无几了。汝如今很可能成了真的光杆司令了……哈哈哈!”
黑龙,闻此更是火冒三丈!几步走来……大喊:“看吾弄死汝等这帮杂碎……”
趁他发火,江海逸有意识地带着黑龙,往柳君禾倒下之处远处闪避,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怕他拿柳君禾作为要挟。
还好,黑龙这下真的被气到,跟着江海逸的节奏,开辟了一个新的战场,未去理会已晕过去的柳君禾。
但江海逸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根本还不上手,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心想,坚持吧,时间之改变,会导致局势之转变。只要还能坚持住……就有希望……于是咬着牙,继续一边躲,一边防守,一边挨打的坚持着。
被激怒的黑龙一招比一招生猛。江海逸之体力已至尽头。一个不小心,又被他一只手抓住。本想防着要害,但他的力量太大了。终于一拳下去让江海逸彻底破了防。他左手抓住江海逸右肩膀,右拳一拳一拳打在其肚子上。江海逸已完全失去反抗之力,被他连续揍了七八拳之后,一计上勾拳,实实在在打在其下巴上。江海逸被这一拳打得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意识渐渐消散……一片黑暗中,恍惚间江海逸仿佛进入一个虚幻时空。在一片虚无中,他仿佛看到叶灵煊,她在空中飞舞。红衣在空中优雅飘荡,好漂亮好美。突然只见她单手拿剑从空中俯冲下来,气势凶猛无比。眼神中仿佛觉得她在保护自己生命中最重要之物,要跟人拼命一般。来来回回,冲了好几次。
渐渐眼前又变黑了下去。耳朵里由小到大,渐渐听见几声鸣叫声……似是什么动物之鸣叫声。这时,突然又传来黑龙一声惨叫……:“啊……!!!!!此是何物……”
江海逸努力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渐渐清晰起来。只见黑龙被竹林中的小鸟们团团围住……影响了他的视线。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利鸣……一只老鹰,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天空俯冲下来……恰似刚才在虚无世界中,叶灵煊之剑招一样。
仅仅一瞬间,又传来一声黑龙的惨叫……小鸟们渐渐散去。黑龙竟然被老鹰啄瞎了两只眼睛。他疼得在地上又打滚儿,又发疯似的挥打着拳头。
江海逸被这一切惊呆了……抬起头,看着天上那只盘旋的老鹰,展翅间,身型是那么美,那么熟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武林秘籍《剑影绝学》上的绝技:天外飞仙?那叶灵煊难道就是……神秘的红衣女子?
渐渐,江海逸也突然理解了昨日柳君禾对他所言那些话……理解了什么是平行宇宙,理解了什么是万物一马……理解了,叶灵煊原来真的一直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去……
慢慢,江海逸闭上眼,突然觉得心旷神怡。丹田中一股暖流涌了上来,头皮发麻。于是,赶紧盘腿坐下调整呼吸。那股暖流被呼吸运满全身。江海逸睁开眼……气息已匀称过来。就好像得到了宇宙中某种神秘力量一般。浑身有了用不完的劲儿,于是,他扎开马步,运气至右拳。趁着黑龙捂着眼睛摇摇晃晃之时,看准时机,几步冲过去,一拳打在其小腹上。
黑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后退几步。难得之机,江海逸助跑后飞起一脚,用了全部力气,踹在黑龙前胸上。他倒退几步刚好被一块石头绊到,正好刚才打斗时,有一支被折断的树枝,尖枝冲上不偏不正就像被人放好一样,待在了黑龙倒下去时后心的位置上。
“噗嗤”一声,树枝穿透了黑龙的身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青龙帮老大,就这样断了气。
此时,风渐渐停了,阳光洒在大地上,带来一丝温暖。江海逸如释重负,一下子身体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翻过身,看着天空中的那只还在盘旋的老鹰,只见它又发出一声鸣叫,便渐渐飞远了。
这时,一只红色蝴蝶悄悄飞了过来,阳光散在了江海逸脸上。他抬起手,红蝴蝶翩翩起舞落在其指尖。阳光透过蝴蝶的翅膀,就像当年……江海逸第一次遇到叶灵煊那么美……那么美好……
江海逸笑了起来,因为他听到了不远处柳君禾的呼吸声……听到了萧凌锋和陆佳瑶匆匆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