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采花贼后,小镇众人确信黑帮的存在,遂变得格外谨慎。一部分人惧于黑帮报复,搬出镇外;少部分人则留在镇里,欲与江海逸共进退。
有了信任自己之人,江海逸不再那般孤单。然而,每见陆佳瑶时,孤独之感便涌上心头。他岂不知陆佳瑶之意,只是一直逃避,不愿亦无法面对此份情感。
如今,他们一同惹上黑帮,不知何时方能风平浪静,江海逸便不愿再思及其他。
此夜,江海逸刚进房间,便嗅到一股独特幽香。此香甚舒,然未几,他便觉头晕目眩,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便躺在床上沉睡过去。
忽然,江海逸闻一熟悉之声唤他。他睁眼,四周漆黑,一无所见。忽觉左肩被拍,转身却未见人,此时右边传来轻笑声:“咯咯”。
江海逸又快速转向右边:“原是你……”
红衣女子:“好久不见,江海逸……”
江海逸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灵煊,我……我们此处在何地?”
红衣女子(叶灵煊):“在你梦中,傻瓜!若非如此,我们怎能再见……?”她温柔地用手拭去江海逸的泪水,“其实,你早该放下过往,莫再折磨自己,你并无过错……谁不曾年少轻狂,好好爱自己,可好?……”
江海逸紧握她的手,紧紧不放,生怕她离去:“求求你,莫再离开我,可好……我好想你,你离去的每日我皆思念……从未停止……心空如也,空得心痛……若……”
“若,你当初未刺那一刀……”叶灵煊转身,声音忽变得严厉,似有责怪之意,“若从今往后,你每日皆能梦到我,你可愿……”
江海逸想都未想:“愿,无论何事,我皆愿……”
叶灵煊转身,温柔道:“既如此,你莫再耽误那女子……她那般喜欢你,你却如此念我,难道你欲让她与你一般?想爱而不得,想得而不到,想恨亦恨不了吗……”
江海逸明了她之意:“好,明日我便与她说清……”
叶灵煊忽离江海逸极近,他从未与她如此相近。她望着江海逸的眼睛,轻语道:“那我们明日见……”渐而,她飘远……
江海逸欲拉住她,然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他焦急大喊,却发不出声……
江海逸猛地从床上坐起,原是一场梦……满身冷汗……为何意识如此清晰,仿若真事一般……?她说的可是真……?今夜还能再梦到吗?满脑皆是问号……不过,有一念头坚定地从脑中冒出:要与陆佳瑶说清……莫再耽误她……坚决果断些!否则会对她造成更深的伤害……
走出房门,头有些疼,江海逸用手掌拍了拍头……恰遇陆佳瑶兴高采烈地朝他跑来,仿若白捡一大箱宝藏般……
她跑到江海逸身旁,拉起他的手欢快道:“嘿!我昨夜做了个梦……我梦到……”
江海逸未等她说完,便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想起近日与陆佳瑶相处时,她的深情与自己的逃避,心中感慨万千,不禁叹息一声,然后严肃道:“正好!你来,我亦有话与你说……”
江海逸与她来到院中,在石凳上坐下,陆佳瑶仍开心不已,如食蜜般。
江海逸望着远方,陷入回忆,缓缓道:“你可知,我如何来到此小镇?许久之前,我乃杀手,一心只想成为天下第一……故而,我寻各路高手比武,见一人杀一人,不欲给他们报仇之机……直至来到此地,因我知此处住着一位女剑客,剑法独步江湖,我来此便是为杀她……”
说到此处,江海逸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继续道:“我们初见,在镇外竹林。那日,我行于林中,闻一曲动听笛声……便寻声而去,彼时正值夕阳落山之前……金黄夕阳洒于竹林,光影甚美,一抬头,见一红衣女子背对于我,轻飘飘立于竹尖之上……她的笛声令周边小鸟停于竹枝聆听,蝴蝶绕其嬉戏,金黄阳光将她身材勾勒出一条金色曲线……我瞬间被此美景惊呆……傻傻立于原地,欣赏着……”
此时,陆佳瑶被他的描述吸引,神情渐平,专注地听着。
江海逸轻抿了一口水,缓缓说道:“她见到我时,仅是冲我莞尔一笑,便施展出轻功飘然离去。她的身姿轻盈如燕,衣袂飘飘,宛如仙子般空灵脱俗。只留下竹林中那股醉人的香气萦绕在周围,如丝如缕,仿佛在编织着一个美丽的梦境。我当时只觉头晕目眩,整颗心都被她的倩影填满,那一整日,我的脑海中全是她的一颦一笑,挥之不去,如同镌刻在心头的印记。”
“次日,我满怀期待地约她决斗,可她却未如约而至。我在约定的地点苦苦等待,心中充满了焦虑与失落。第三日、第四日,她的身影始终未曾出现。直到那日,我焦急地上门寻她,敲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开门时,望着我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和疑惑,轻声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天下第一真的如此重要吗?你如此执着,拿去便是,我不愿与你相争……’”江海逸沉浸在回忆中,声音愈发柔和。
当时,我被她的这几句话气得面红耳赤,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当时为何会如此生气。我的拳头紧紧握着,指节都发白了。此后的每一天,她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她的脚步轻盈,我紧紧跟随其后,生怕跟丢了。一心想要逼她与我决斗……”江海逸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如春日的阳光般温暖。
“她带我走进树林间,与鸟儿一同嬉戏。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如天籁之音般清脆悦耳的歌声仿佛在为我们的欢乐伴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一片片光斑,照在我们身上。
我们来到山谷间,畅饮山泉甘露。那甘甜的滋味沁人心脾。我感受着泉水的清凉,看着她脸上绽放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幸福。
在市井中,我们尽情吃喝玩乐。她品尝着各种美味,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我则在一旁看着她,分享着彼此的欢笑,那时光就像五彩斑斓的画卷。
在寺庙中,我们虔诚地祭拜神灵。寺庙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我们静静地跪在佛像前,感受着那份宁静与庄严,仿佛置身于神圣的殿堂。
渐渐地,我忘却了与她决斗的初衷,每天清晨醒来,就只想紧紧跟在她身后……默默陪伴着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要能看到她的身影,我就觉得无比幸福、满足,如同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她也从未驱赶过我,亦未躲避我,自由自在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对我毫无保留……就连……她在泉间沐浴时……也……”说到这里,江海逸的脸泛起一丝红晕,眼神中充满了甜蜜,如同品尝了世间最甜美的果实。
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曾以为能永远这样跟着她,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哪怕走到天涯海角,哪怕相对无言,只要能在她身边,我就心满意足。
可突然有一天,她悄然走到我身旁,轻声问道:“现今你还要与我决斗吗?……”
我被她问得愣住,不知如何回答……心中万念: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可口中却鬼使神差道:“我等此日已久……”当时言罢此句,我想拿刀捅自己……她亦微微一愣,看得出,她有些失落……突然她认真望着我的眼睛,严肃道:“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
我吓得一言不发,不知如何回答……“她转身,等了一会儿,再转过来时,她手中宝剑已出鞘。刹那间,剑光闪烁,如闪电般刺向我。我急忙挥刀抵挡,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鸣响。
她的剑招变幻莫测,时而如江河瀑布般气势磅礴,汹涌澎湃,让人难以抵挡;时而如溪流般婉转缠绵,柔中带刚,让人防不胜防。她的身姿轻盈如燕,在竹林中穿梭自如,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自然之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我也不甘示弱,他施展出浑身解数,刀光如影,密不透风。他的刀法凌厉凶狠,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决心。然而,面对她高超的剑技,我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我们两人战了数百回合,汗水湿透了我们的衣裳。她的攻击越发猛烈,她的剑如同狂风骤雨般袭来,我只能勉强招架。突然,她使出一招绝招,剑势如天崩地裂般向我压来。我心中一惊,拼命抵挡,但还是被剑势震得连连后退。
我的手臂被剑气划伤,鲜血直流,但我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疯狂的斗志,咬紧牙关,再次冲向她。
此时,竹林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竹叶被剑气和刀风扫落,纷纷扬扬。小鸟和蝴蝶早已被惊飞,只剩下两人激烈的战斗声。
我使出全力,一刀砍向她。她侧身闪避,同时剑招一变,刺向我的破绽。我急忙回防,但还是慢了一步,肩膀被剑划伤。
我忍着疼痛,继续与她搏斗。我们的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仿佛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在一次激烈的碰撞后,两人各自退后几步。我们对视着,眼中都充满了坚定和决绝。这场战斗,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胜负,更是为了各自的信念和尊严。
这时她的剑招,时而如江河瀑布般气势磅礴,时而如溪流般婉转缠绵,时而进攻时天崩地裂,时而防守时小心翼翼……能感其武功皆源自自然界之阴阳变换……高深莫测……我们战了八百回合,她渐占上风……可长久以来对天下第一的胜负欲已让我近乎疯狂……丧失理智……那一剑她本可刺中我心脏结束此战,可她手下留情,故意一剑刺破我衣袖,肩膀仅稍被剑气所伤……可我手中之刀,却不自觉地刺入她腹中……
我霎时回过神来,抱起已倒地的她……泪水不自觉地流淌,我记得当时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眼睛一直望着我,依旧温柔似水,眼神依旧清澈透亮……她未怪我,用尽气力,抬手,轻轻摸着我的脸……口中鲜血不断涌出……最后她未言一语,轻轻在我怀中永远睡去……
自此以后,我便恨透了天下第一的虚名……在小镇里,在市角中,在竹林里,在山涧中,在天地间,她的身影无处不在,她的笑声亦无处不在……每日皆萦绕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故而,我现今仍无法让任何人进入我的世界……”
江海逸抬头时,陆佳瑶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她明了江海逸之意,起身,独自跑了出去……
江海逸未追去,因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陆佳瑶哭着跑到镇外竹林中……直至累得无法起身……泪水仍不停流淌……此时,竹林中起了薄雾……雾中还带着些香气……
从雾中若隐若现走出一人……道:“对不起,未料让你如此伤心……其实方才我皆是瞎说!只为让你吃醋,证明你喜欢我……我实则喜欢你已久……今日清晨,你那般开心地来找我,让我猜猜,是否因你做了个关于我们的美梦呢……”
陆佳瑶闻此,抬头,望着迷雾中若隐若现的江海逸身影,生气道:“滚!找你的红衣女子去吧!莫来骚扰老娘……”
迷雾中的江海逸越走越近,柔声道:“莫生气,佳瑶,什么红衣女子皆是我瞎编的!我怎会离开你呢?我知道你心中其实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如此生气,正是因为你太在乎我了。我知错了,今后我定会好好珍惜你,不再让你伤心……我保证!”言罢,他张开双臂,欲拥抱陆佳瑶。
陆佳瑶只觉头晕目眩,浑身疲惫,心中虽有气,但此刻却渴望能投入他的怀抱……
可谁知,等待她的却是一把冰冷的尖刀……尖刀刺入陆佳瑶腹部……疼痛瞬间让陆佳瑶清醒过来……
陆佳瑶感到腹部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痛苦,双手紧紧地抓住那个‘江海逸’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肉里。她想要大声呼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她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
迷雾渐散……那个“江海逸”推开陆佳瑶站起身,发出一阵冷笑,渐消失在竹林中……
陆佳瑶视线渐模糊,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
她似有似无地听见:“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此早便死的!若让你们如此轻易死去,太不过瘾了……我要慢慢玩儿,三弟的仇,我要慢慢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