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姨。”
“昔昔,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赵晴手上还拿着剪子,在小花园修剪花枝,一脸高兴,“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饭?”
林昔靠在走廊墙边,低声说话,“晴姨你有空过来学校一趟吗?老师有点事要跟家长谈,我爸妈离得远过不来。”
赵晴一顿,把手上的剪子放下来,“有空,是怎么了?”
对面停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我打人了。”
赵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林昔又重复了一遍。
她就急了,“你没事吧?不行,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学校。”
“没事,晴姨,我没有受伤你别着急。”
可满脑子都是小姑娘被人欺负的画面,赵晴哪里听得见她在说什么。
林昔挂掉电话,轻叹了一口气,就靠在墙边站着发呆。
赵晴来得很快,满脸着急,“昔昔。”
林昔站直了,“晴姨,连叔叔。”
她没想到忙碌的连叔叔也跟着来了,她低着头,更觉得难以启齿。谁长这么大了还被叫家长啊?小时候都没有被叫家长,现在却叫上了,真丢人。
赵晴上上下下检查,没发现受伤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林昔!”
连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又前前后后确认没有受伤。
林昔嘴巴微张,“你不是有课吗?怎么过来了?”
连擎沉着脸,“请了一节课,不要紧。”
他妈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只说是林昔在学校打架了,人怎么样也没说,他一接到电话,当下就托舍友帮忙点名,哪儿顾得上那么多。
这时听见外边说话声的老师过来请他们进办公室里谈。
辅导员带着眼镜,看向眼前这两位气质卓然的中年人,请他们坐下,“你好,是林昔同学的家长是吗?”
赵晴板着脸,看起来比老师还要像教导主任……
“可以这么说,昔昔的家长在外地,我们可以代理她的事情。老师您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辅导员莫名有点紧张,指着林昔和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刘悦,“她们两人是同宿舍友,闹了点小矛盾。”
赵晴抬手打断她,“抱歉,老师,请您一五一十地捋清楚,说清是谁的过错,谁先引的火?”
辅导员停顿了一下,不知不觉就按着她的节奏走。
整件事说起来不过半分钟的事,是非对错都很清楚,赵晴点头,“所以事情是刘悦同学惹出来的对吧?那我们家林昔有什么错呢?她这么乖,都被逼着动手打人,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辅导员皱眉,“我知道是林昔受委屈了,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啊,打人也是不对的。”
刘悦没有想到林昔为了这事还真把家长给喊来了,她愣愣的也不敢多说话。感觉到一阵寒意,她抬头,看到林昔身边那个高个男生冷冷盯着她,不由缩了下肩膀。
可她听到辅导员现在站在她这边,自觉自己是弱者,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做戏,抽泣几下,摸摸自己的脸,现在已经不辣了,还泛着红。
“可是我被她打了三巴掌,她是施暴者!”
赵晴瞥过去一眼,刘悦咬咬唇,又把话给吞回去了。
“这位同学,请你知晓,语言暴力也是暴力!”
连清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给了刘悦和辅导员各一张,然后冷静地说:“既然我们两家都不服气,那就各告各的。”
“欢迎刘悦同学到我们医院做免费的伤情鉴定,之后可以拿着报告去告林昔。”
只是他盯着脸上的巴掌印,小姑娘力气小,明天就消了,能鉴定出什么来?
“而我们也会去起诉你造谣诽谤,损害林昔的名誉。到时候我们的律师会联系你。”
起诉?律师?
刘悦震惊了,她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抓着名片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而辅导员也同样不理解,结结巴巴,“连、连院长,这只是小事,没有必要到起诉的地步吧?”
赵晴站起身来,低头直视她,“这位老师,你可听说过嘴巴也是一把利器?流言蜚语害死人的事情还少吗?你看我们林昔,乖巧听话又善良,那样难听的话传出去,同学们会怎么看待她?你依旧坚持认为是小事吗?”
“我也是当了许多年老师的人,我知道为人师者,最忌讳的就是和稀泥。两个孩子犯事,各打一板子,赏罚不明百事不成。”
辅导员抿着唇,在思考她的话。
“你再看看这位同学,至今为止她可有一丝悔意?可见她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
辅导员看了眼刘悦,见她躲开视线,便知道对方说的没错,“可这件事一旦闹大,按照校规处置,林昔也是要背处分的。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两个学生都好。”
“这只能说明你们的校规有漏洞,不合理。”
辅导员语塞,血压一直在升高,“我觉得这样对林昔的发展也不是很好,不如请林昔的父母亲自来沟通吧。”
到底不是亲父母,孩子不懂事不帮着教就算了,怎么还拱火?
林昔的父母?
连清挑眉,眼里带笑,“好啊,不过他们一时赶不过来,我先打个电话跟对方说一声吧。”
林昔想说什么,被一旁的连擎给拉住了,冲她使眼色。
她就闭嘴了。
连清说完就当面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还开了免提。
“喂,大忙人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对面声音有点嘈杂,连清笑了一声,“我跟赵晴现在在林昔学校,有点事要处理,你听一听。”
手机递到林昔面前,她接过来,“喂,爸。”
“安安,怎么了?”那头的徐东升走到办公室里,把门关上。
坐在椅子上用电脑的林慧看了看他,停下打字。
林昔本来还挺平静的,听到她爸的声音,那股委屈就不自觉溢出来了。
“爸,我有个同学欺负我……”
“……现在老师说要我道歉,不该打人,但我不乐意。”
徐东升从刚刚开始就压着脾气呢,等她说完了,声音提高八度,“放他娘的狗屁!道什么歉!欺负老子女儿,当老子家里没人是吗?”
连擎咳了两声,提醒他,“我们现在在办公室呢,都能听见你说话,老师也在。”
辅导员捏了把汗,怎么感觉这人更不靠谱了?说话这么粗俗,是干什么的?
“哦老师也在啊。”徐东升稍微收敛了点,但也没收敛到哪儿去。
“你们这什么学校啊,收的学生素质这么差,连我们乡下人都比不上,随便欺负人是什么道理?我可是听我兄弟,哦他是警察局局长,说现在学校的管理可是乱得很,他们一年都要抓不少违法犯罪的学生。可见大学生也不都是懂事的。”
林慧看他一眼,这话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威胁人,这是把以前当小混混时候的习惯给回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