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大哥二哥家因为擅自借钱给徐大姐还不写欠条而吵了两天,最后徐父过来,说要替徐大姐给他们写欠条。
两家瞬间安静了,哪儿真能让老人给他们打欠条,那说出去成啥样了?
大嫂二嫂是不敢再吵了,但也没给男人好脸色。
想吃肉?没钱。想吃干饭?粮食没了,去哪里要钱买?
顿顿喝稀饭配腌萝卜,两家人的脸都变得蜡黄了。但大冬天的也没活儿干,猫冬可不就是这样了。
前些年最穷的时候,冬天就一天一顿稀饭,饿了想喝热水还得捡柴烧火,不如就躺在床上不动弹,省力气。
一墙之隔,林慧的日子可是过得舒坦极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做到顿顿有肉,但是林慧尽可能用现有食材满足食欲。
有时候煎菜饼、有时候做焖饭,隔五天轮一回,吃起来也不腻。
徐东升是直接到村民家里的买粮食,看到豆子,便也买了黄豆绿豆红豆各10斤。
红豆留着炖汤好,绿豆拿来煮粥,黄豆则被林慧拿来发豆芽吃。
新家后院菜地稀疏得很,基本上一整个冬天都在吃萝卜白菜,要么就是腌菜,整张脸都 变成菜色。
卖粮的那户人家是个实诚的,挑了好豆子,圆润实在。她舀出两斤豆子,洒水泡发出来一大盆。豆芽杆又长又粗,用手指轻轻一掰,能听到清脆的断裂声。
她分出三份让徐东升送到隔壁,每份大概够炒一盘子的。
徐东升裹着棉衣,在炉子边上烤红薯。
他这一个冬天没断过活,砍柴割草打水收拾鸡窝,偶尔还能帮她扯扯布。
虽然时不时也会犯点懒,比如现在。他裹紧衣服,走到墙边喊他大侄子。
“徐国强!徐国强你放学了吗?”
没一会儿,隔墙那边回应,“放了,三叔!干啥?”
“过来拿好东西了。”说完他又耷拉着那双不知道几年前买的发黄塑料凉鞋回屋。
院门虚掩着,徐国强直接冲进来,高兴地喊,“三叔有啥好东西?”
后面还跟着一个徐国华,“三叔三叔,你偏心,给徐国强不给我。”
徐东升哼笑一声,“正好,一家一份,拿回去吧。还有一份帮我拿去给你阿奶。”
“是菜?”徐国华撇撇嘴,嫌弃,还以为又有包子吃。
“嘿!你不吃菜啊?行吧,那就给徐国强拿回去,他们家两份。到时候你别羡慕。”
“好好好!三叔你都给我,我不嫌弃!我天天吃白菜吃腌菜,都快吐了!”
徐国华瞪他一眼,抢过来,“我要!三叔我跟你开玩笑呢!”
徐东升见他俩的小眼睛一直瞄着他的红薯,就拿了一个小的,掰成两半。
“喏,一人一半。我们只有这么多了,分不了其他人。你们在这里吃完了再去送菜。”
“嗯嗯!才不给他们分!上次三婶给他们吃了包子,我们去上学都没有得吃。回来时徐国超还跟我们炫耀!气死了!”
徐东升拍了一下他的头,“别学你奶讲话,天天气死了气死了,哪里来那么多气?”
“嘿嘿,三叔,我吃完了,马上去送菜!”
两小子又噔噔噔跑走了,真是精力旺盛,穿着薄薄的棉衣也不知道冷。跑去老宅给阿奶送豆芽时候还“告状了”,说三叔在家烤火炉还烤红薯吃。
徐东升要是知道,估计就要把他们打一顿了,整天就想看他挨骂。
徐母一边心疼一边嘀咕,这两口子怎么能过得这样舒坦,他们分家那点粮食够吃?
徐父靠在椅子上擦烟杆,“分家的粮食?哼哼,你想太多了。我早听说老三偷偷跟人买了大几十块钱的粮食。”
“钱花完了他们就安生了,别操心。”
他看一眼手上的豆芽,“哎,阿慧发的豆芽看起来又脆又嫩,今晚炒了吃。天天吃腌酸菜,嘴里都没味儿了!”
徐母白了他一眼,“哼,不爱吃腌酸菜啊?明天你就单吃粥吧。”
在家里过得舒坦的徐东升抽出一个大红薯,剥开皮,递到林慧嘴边,“嘿嘿,最大的留给你吃!”
林慧嗔怪地看他一眼,手上沾水,就低头咬了一口,香甜软糯。
这是本地产的红薯,晒过了的,水分少甜度高,保持干燥能储存一整个冬天也不会发芽发霉。才2分钱一斤,5块钱买回来两大袋。
说起来在乡下买的虽然是粗粮,像谷子、玉米粒等还得自己再磨,但是价格只有黑市里的三分之二,那些米糠还能喂鸡。若不怕麻烦,买没处理过的粗粮真是要划算许多。
除掉用200斤粗粮换的炉子,他们两张嘴巴,就算一天吃三顿,家里的粮食撑到夏收时候都没有问题。
有个炉子,倒是方便了徐东升,天天烤红薯。那香味对隔壁来说是勾人,对林慧来说,闻多就是腻了。
“喜欢吃红薯?要不趁天气好,我们做点红薯干放着?闲了可以嚼两根甜甜嘴。每天烤红薯吃也容易上火。”
徐东升也是无聊,有了吃的吊着才开心。
林慧用的是三蒸三晒的法子,做出来的红薯干甜味足还软,不像干晒出来的发硬。徐东升确实爱吃得很,平时没什么零食,就往兜里揣一把,嘴巴痒痒了就嚼一根。
隔壁孩子都馋哭了~
林慧笑他老拿孩子逗乐,每个孩子都分了两根,把孩子们哄得天天跑过来玩,还主动帮忙做事。
徐二嫂本来不乐意,不干自家的活跑去给别人干活。可天冷,孩子们去老三家玩还能烤火炉子,今年冬天看着就少生病了。
慢慢的,她也叫上徐大嫂一起过去,在堂屋坐着缝补衣服或者编编竹篮。三家热热闹闹的,徐母心里也很高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步入81年1月,林慧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在梦里,临近春节的某天,徐东升突然带了一身伤回来。据他所说,是帮兄弟出头去了。
而这,是他们家悲剧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