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连天,硝烟滚滚。
枪火在黑雾中不断闪现,嘶吼声不断。
喜玛拉雅幸存陆地,几百米高的山峰被炮火削去了一角。
经过了一年的战斗,本就不大的陆地面积早已变得满目疮痍。
与敌方交战的西面,遍地都是被炮火轰炸出来的深坑、乱石。
“嗖嗖嗖嗖嗖嗖——”
“嗒嗒嗒嗒嗒嗒——”
“RPG!隐蔽——”
“二柱,子弹——”
“卫生员,这里有伤员——”
“敌人再次发起进攻,守住——”
“兄弟们坚持住!誓死不让敌人踏上陆地半步——”
轰!
轰!轰!
来自敌人的三发炮弹,强行撕破黑暗。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下,惨叫声传来。
“郭子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卫生员,快救人……”
“铁蛋不要睡,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回家的吗?铁蛋……不——”
无数的伤员被送到南面的战地医院。
隔着一座被削掉山峰的残山,这里是整个陆地唯一还算安全的地方。
即使隔着一道屏障,炮声和枪声还是清晰可闻。
在敌人的炮火攻击下,爆炸产生冲击波导致整个战地医院就像在经历地震。
地面在震动。
一顶顶帐篷被数不清的石屑击中。
灯泡在不停晃动。
每一名医护人员,浑身沾满血渍。
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工作了52个小时,但新的伤员还在一个接一个的送过来。
“手术刀……止血钳……剪刀——”
“萧医生,有一名伤员身中六枪——”
“我马上来——”
“啊!不,我不要截肢——”
“坚持住,子弹马上就取出来了,千万别睡过去……”
“罗医生,病人没气了……”
“医生,这里有伤员,求求你们救救他……”
当最后一块纱布用完的时候,浑身是血的小护士愣了一下。
下一秒,小护士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其实眼前为伤员包扎伤口的纱布,已经被回收利用很多次了。
但这一次,又用完了。
年纪大一点的护士长走过来,严肃批评:“别哭了,纱布没了就去找,新的伤员还等着用呢!”
从哪里找呢?
自然是死人堆里。
多国联盟敌军有备而来,每座基地都遭受到了攻击。
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国内无力派兵增援。
驻守在喜玛拉雅幸存陆地的一个团,苦守阵地长达一年。
活人越来越少,死人越来越多。
子弹、药品、食物早就已经捉襟见肘。
而敌人却越来越多……
一开始,牺牲的战士还能进行火化。
慢慢的,只能匆匆将遗体掩埋。
到现在,就连挖坑埋葬遗体的时间都没有。
一具具新活、或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全都停放在一起……
护士长带着几个小护士,就是在烈士遗体堆中寻找纱布。
将一条条鲜血染红的纱布从尸体上取下,用海水洗一洗,篝火烤干,立刻就能派上用场……
小护士一边取下纱布,一边痛哭。
每从一具遗体身上取下一块或几块纱布,她都会哭着说声“对不起!”
她们不怕死人,只是痛心他们的死亡。
她们想努力记住每一张脸。
但大多数英雄的脸已经开始腐烂,根本看不清原来的长相。
战争是残酷的!
但残酷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护士长疲惫的脸上写满坚定,手脚比小护士们更麻利:“赶紧的,别磨叽,手术台上的伤员还在等着我们……”
小护士们只能抹去眼泪,加快回收纱布的的速度……
轰!
轰!轰!
西面。
距离海边只有一百五十米的前线。
相连一起的Z字型战壕里。
蓬头垢面瘦了三十斤的白大,费劲力气把一个人从泥土下拽了出来。
被拽出来的陆副官,嘴巴大张,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才,敌人的一发炮弹打过来落到了前线指挥室,整个工事都炸塌了。
本就挂彩的陆副官,用尽力气将白大推进了防空战壕!
他自己来不及躲进掩体,当场被埋在坍塌的工事泥土之下。
要不是被及时刨出来,他差一点就窒息而死!
旁边,四名警卫正在疯狂的徒手刨土。
年轻时就跟着白大驻守昆城边境的警卫班,天灾时没了八人,这一年的战争又没了十人。
几名年轻军官被陆续拽出来,均有伤势。
其中一人,被刨出来的时候已经气绝身亡。
他的左臂被炸断,心脏位置深深凹陷,血流如柱……
一年了,一个团打到现在只剩不到五百人。
每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每个人的身体都很消瘦。
还有人的一条小腿已经截肢,仍然手握钢枪坚守在前线。
有人跑了过来:“报告副司令,敌人的炮火停了,所有敌船正在向我们靠近!
我们的子枪都打光了……”
白大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鲜血,捡起地上的步枪,抽出腰上的刺刀:“所有人上刺刀!”
命令传达下去,战壕里的所有士兵站起身来,纷纷开始上刺刀。
白大跳到一只空弹药箱上。
他面向所有军人,面容刚毅:“兄弟们,我们回不去了!”
一阵海边刮过,风沙迷眼。
没人说话,更没人哭泣。
只有一张张消瘦的脸庞,和一双双坚定的眼神。
白大站在高处,掷地有声:“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
身后是我们的国家、是我们的同胞、是万家烟火,是希望、是未来……
我们回不去,也绝不让一个敌人踏过去!
全体都有,死战到底!”
一个个军人气势如虹:“死战到底!
杀杀杀——”
四百多名军人举起刺刀,誓死如归。
后方战地医院,医护人员和伤兵纷纷转头,看向西面。
他们早就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一刻,只需坚强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被黑雾掩盖的海面上,一艘艘大小船只逐渐靠近陆地。
“哗啦啦”的一阵水声。
最先靠近的船只,敌人陆续跳进了浅水区。
一年时间里大大小小的无数次战争,动静太大,早把这一带的海洋生物都惊跑了。
无脑的变异鱼群,也基本死在了炮火下。
偶有一两只变异鲨鱼游来游去,同样身心麻木的敌人根本不惧它们。
又有船只靠近,又有敌人跳下。
前后几分钟时间,海边的浅水区密密麻麻都是晃动的人影。
这些敌人,人数是华夏军人的三倍之多。
就在第一名敌人率先走出海水的时候,生死大战即将爆发。
“砰!”
突然一声枪响。
一发照明弹快速升空。
黑雾被强行撕裂,一道炽烈的白光照亮天地。
紧接着,一攻炮弹拖着长长的焰尾,精准落入敌群。
“轰”的一声爆炸。
火光冲天,敌人的尸体满天飞。
四百多名华夏军人震惊、转身。
在火光的照射下,隐约可见三架武装直升机自东面而来。
当第一架武直从他们头上低空飞过时,所有人清楚的看见红色的、狗啃过的两个大字——红川!
“援军!”
“是红川的兄弟!”
“那是……周疯子?!”
“快看!海上有条大船……”
“大船后面好像还有一条大船……”
“是战舰!是我们的战舰!”
“太好了!红川的兄弟赶来支援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