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灾的到来，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极夜过后，除了必要的照明，其它地方的电线灯泡都收了起来。

黑雾降临，这些东西又被找出来。

大棚、果树都挂了电灯，再一次针对庄稼和果树进行人工照明。

基地内。灯火通明。

基地外，昏暗无光。

白大白二吴司令三人告辞。

他们已经换到了第一批武器，基地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们处理。

尤其是吴司令，一刻不敢耽误，匆匆忙忙赶回去主持大局。

白大白二多留了一天，一直守在老父亲病床前。

白大爷的身体状态十分虚弱：“回吧，基地还有很多事等着你们去做。

不用担心我，一把老骨头了，能活到今天已经是赚了。

孝心不在病床前，你们两兄弟心里记挂着我就够了。

也不要老惦记我和你妈，专心工作，责任第一。

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

瞧瞧，谁能像我一样儿孙都在身边！”

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因三代人都在，显得有点拥挤。

白大几度哽咽：“爸，您要保重身体啊。”

白大爷点头：“我知道。”

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不如大哥稳重的白云飞哭红了鼻子：“爸，还有六个月文慧就要生了。

从前你不是一直羡慕李叔有孙女吗？

这次肯定生个丫头。

你好好养着，到时候牵着小丫头出门遛弯啊！

孙子孙女都有，每天出门得遭多少人羡慕啊？”

白大爷一脸嫌弃：“滚远点，鼻涕都快流到老子脸上了。”

转头看着小儿媳，一脸慈祥：“文慧，别听这二货乱说。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是孙子还是孙女都不重要！”

李文慧红着眼点头：“爸，别担心，医生说我身体健康，一定能平安生产的。”

白大爷欣慰的笑了笑，又看向大儿媳和妞妞。

他说道：“新天灾降临，海上不安全，你们暂时别走了。”

张婉点头：“爸，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

您安心养病，就别为我们小辈操心了。”

妞妞被张婉养育得很好，开朗乐观：“爷爷，哥哥送了好多书给我，我每天都来读给你听啊。”

下一秒，又有点害羞：“就是有好些字不认识，爷爷不会笑我吧？”

京都不比红川，即便是张婉每天也要为生计奔波。

没有学校，妞妞每天等养母下班回家，才能有机会读书识字。

白大爷听着高兴：“好啊，妞妞真乖。”

见老伴有些疲惫，白老夫人赶紧清场：“出去吧，老头子累了，让他睡会儿。

老大老二赶紧去码头吧，别让队伍等久了。”

白云飞没忍住，“嗷”的一声大哭：“爸……”

这一别，很可能老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刚准备睡觉的白大爷，眼睛一瞪：“出息，老子还没死呢，你嚎什么嚎？

咋滴，提前嚎几嗓子，你是想提前送老子上路？”

白云飞被老父亲骂得狗血淋头。

四十好几的中年人，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一声不敢吭。

一家人走出房间，走到种满花草的院子。

白老夫人内心对两个儿子十分不舍。

她也老了，身体明显大不如前。

老头子一走，她怕是也没两年了。

这一别，也许老伴和她都不能等到儿子赶来见最后一面。

时代不一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肩负重任，不可能因私事擅自离开工作岗位。

但她看得开。

末世十二年还有儿孙的陪伴，早该满足才是。

白老夫人压下不舍的情绪，布满皱纹的脸上扬起慈爱的笑容：“老大老二，你们照顾好自己。

别担心我们，红川好着呢，什么都不缺。”

想了想，她说道：“如果哪天你爸去了，你们两兄弟也别自责。

无论是天灾前还是末世，作为儿子的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们两兄弟，永远是我和你爸心中的骄傲！”

白二“嗷”的一嗓子，伸手就要拥抱老母亲。

啪！

老太太一巴掌扇呼在小儿子脸上：“嚎什么嚎，四十好几了丢不丢人？”

白云飞红着眼睛，捂着脸颊：“妈，您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啊？”

白老夫人瞪小儿子一眼，转头看向红着眼的大儿子：“老大，往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你弟弟要是敢犯浑，你就打，打到他不敢犯浑为止！”

白大克制住心酸的情绪：“妈，您放心，我记住了。”

两兄弟都不舍得走，却不得不走。

如果可以，他们也要陪在父母身边尽孝。

但他们是军人，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

走上了这条路，就要舍弃很多东西。

两兄弟分别登上了京都号和宁城号。

遥望着越来越远的码头灯光，心里阵阵心酸。

父子连心。

就在两兄弟离开的第十天，突然莫名惊慌。

这种莫名惊慌的感觉，维持了好一阵，怎么也压不下去。

两兄弟走出房间，登上甲板，望向一片黑雾的西南方。

这一刻，两兄弟都意识到老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疗养院东南角尽头的房间，断断续续传出哭声。

一张白布遮盖住了白大爷的遗体。

医生正式宣告了他的死亡。

少时夫妻老来伴，白老夫人悲痛到没了力气，连坐着都需要儿媳扶着。

白大爷是幸运的。

末世废土十二年，去世的时候还有老伴孙子陪在身边。

除了两个儿子，他想见的人都见到了。

周辰和老李悄悄退出了房间，脸色都不好看。

站在走廊的窗口，老李不禁感叹：“当初我们三个乘坐直升机跟你来到这里，老乔走了，如今老白也走了……”

周辰递了一根香烟过去：“看开点，人都有一死，您老别急着去找他们。”

老李接过香烟，点点头：“这是自然，总归是要见面的，不急，让他们两个老家伙在下面等着。”

下一秒，他又反过来安慰周辰：“你也别太难过。

你师父生前家庭和睦，子孙满堂，走的时候亲人在旁，没遭罪就算喜丧。

他呀，比我们几个老家伙有福气多了！

对了，他单独跟你交代了什么话？

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帮忙吗？”

周辰笑了笑：“这个忙您老可帮不上。”

娶个媳妇成个家……

他的这个师父啊。

临终之前，还一直惦记着他的个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