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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雅芙 共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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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 书名:顾雅芙
  • 作者:费沙
  • 本章字数:3669
  • 更新时间:2024-09-21 13:44:52

  秦烈在偏院度过了几天平静的时光,掳他来的人似乎已经遗忘了他的存在。他就利用这段时间翻看翻看房里那些五彩斑斓的经幡、察看放置的各类器物,偶尔也练功打坐,以此打发独处的时光,同时尽力了解下西藩的风俗习惯,以备不时之需。

  秦烈清楚,西藩的人趁乱掳走他,若是有意害命,早已对他下手。眼下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带到此处,显然是为了谋财获物。之前来西藩的路上看到周围光景惨淡,民生并不富裕,领主夫妇掳了他来,想必也是想趁乱从天机捞取一笔。

  如今天机发生刺杀上尊的重大变故,内部势必陷入混乱,谁将最终掌权尚未可知,暂时肯定没有给西藩高价谈判的机会。他们此时必定待价而沽,等到天机局势稳定后再谈条件,如果新掌权者确实有意要赎回自己,才会正式谈判,意见达成一致,准备人货交换,一来一往至少还要有些时日。

  在此期间,若想生活得稍微好些,他还得自己另想办法,秦烈端着送来的冰凉饭菜,默默盘算着。

  近段时间,前来送饭的侍女放下食物要离开时,秦烈总会故意用蹩脚的藩语跟她们说谢谢,还时不时捡些可爱的词语拼成句子,用拗口的发音说出来,惹得她们掩面笑着离开。尽管她们都还是不跟秦烈说话,但秦烈自知已是有了效果。

  以前,送来的食物总是冰冷的,显然是等仆人们都吃饱喝足,休息舒服后才把食物慢悠悠送到他这里。而现在,他能拿到温热的餐食,偶尔还能尝到酸奶、油茶等特色食物,甚至还有很小块的苹果、梨等水果。

  西藩地处高原,物资匮乏,有这样的待遇,足以证明他在这些人心中已经赢得了不错的印象。

  他回忆起刚到西藩时,每日只有一个固定的侍女送饭,现在似乎有几个人轮班,每次前来送饭的人也不尽相同,时常有新人加入。每当送餐时,他们总是像观察新奇事物一样,偷偷用余光打量他。

  今日,干脆有两个侍女前来送食,其中一个年纪尚幼,又是个生面孔。秦烈心想,果然是番邦蛮夷,这才6、7岁的小姑娘也拉来做奴仆。

  秦烈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假寐,在阳光下,他的皮肤显得尤为白净,与深色的西藩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睫毛如纤细的羽毛般浓密而卷曲,安静地垂在眼睑上,每一根睫毛在光线下投出细腻的阴影,仿佛柔软的帷幕轻轻拂过他的眼睛。他的脸庞在阳光照射下也显得更加清俊,虽然年仅8岁,但眉宇间自有一种年少难得的英气和自信,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帅气。

  那个年纪小小的侍女,胆子还挺大,慢慢朝秦烈身边走来,似乎想仔细看看他,突然,秦烈用蹩脚的藩语大声说了句“谢谢”,吓得她们捂嘴笑着,慌忙逃窜出院门。

  侍女们走了没多久,院门又再次传来了响动,他想可能是她们落下了东西折回来取,可又迟迟没有脚步进来的动静。

  秦烈微微睁开一只眼,斜瞥到门口正站着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正在互相推搡着看谁应该向前,他们嘴里念念有词,秦烈看他们口型捕捉到一些细碎的言语“就是他......阿妈说......大舅带回......白白净净私生子.....穆古恼火.....不肯见人.......”

  秦烈听到这里,心中已有了大概的判断。

  说话的那个男孩,身着华服,言语间提到“大舅”,显然是领主妹妹的孩子,他从母亲处得知,领主从中原带回了一个长得白净的私生子,这个所谓的“私生子”,应该就是指的自己。听闻此事后,穆古,西藩话里对女长辈的尊称,怒火中烧,回到西藩后便赌气不出房门。

  站在中间的男孩,看着比他们都大两三岁,穿着打扮更加华贵显眼,能比领主外甥打扮还贵气的,那势必就是领主自己的儿子了,也确实,他与前些日子,秦烈在被掳来的马车上看到的,正坐中间的那人,颇有几分相似。

  至于右边那个衣着稍显普通的男孩,虽然穿得没有那么奢华,但气势丝毫不逊色,秦烈猜测他应该是领主亲信部将之子。

  他们三人摩拳擦掌,正朝这边步步紧逼。秦烈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暗道自己可不能被他们当成沙包。他脑中飞快盘算着对策,眼看着三人距离越走越近,秦烈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利落地从躺椅上跃起。

  这突如其来的身手,自是惊呆了这三位不速之客,他们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再向前。

  秦烈知道,藩人虽然结实,力量占优,但是他们武功招式的精细程度相较中原却差了不少,更别说天机这种保有世间各类武学典籍的组织。秦烈当然不是什么练武奇才,但此时他内心无比感谢天机从严的培养制度,哪怕自己经常有心偷懒,但基本的招式还是耍得有模有样。

  他故意展露出身手,先敲山震虎,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争取一些时间来思考对策。毕竟真要立刻扭打起来,自己只怕是怕双拳难敌六手。

  秦烈立起身来面露忧伤,佯装哭泣,仰天长啸,用藩话悲声呼道:“我的爹啊,我那苦命的爹啊,我们世代于河洛、西藩两地穿梭行医,兢兢业业,苦研救人之术,可你怎么就没能救活自己啊!领主召我们来治病,允诺给我们好吃好喝,金银财宝,谁料你才刚启程便病重离世,只留下我,勉强继承你的衣钵,施医救人,悬壶济世”。

  秦烈嚎啕,某些言语里似乎又真情流露。

  三个小孩颇感惊讶,没想到秦烈竟会说藩话,神情顿时显得有些犹豫,似乎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搞错了。矮个子男孩此时小声又坚定地对另外两人说道,“我绝不撒谎,我亲耳偷听到我母亲说的,绝不会有错”。

  他上下打量秦烈,显然对秦烈的身份有所怀疑。秦烈明眸皓齿,神情聪慧,偶尔又透出一丝狡黠,看起来确实是会撒谎骗人的样子。但是,他刚才的表现又显得如此真诚,令人难断真假。

  为明真伪,最右边的小孩开口问道:“你是医师?”

  “对”,秦烈无奈回到,表情似乎在说这是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何必再问。

  “那领主让你来为谁治病?又为何把你锁在院内?你在这里几天就是混吃混喝,也没人安排你去看诊?”

  秦烈心想,他们已经是先入为主,认定自己是私生子了,自己要是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只怕是难逃他们的拳头。

  于是他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为你们的穆古治病.....”话音未落,秦烈注意到最左边的小孩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他身体微动,感觉马上就要站出来揭穿自己的谎言。

  秦烈立刻补充道,“还有.....一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重要之人!”

  他脑中思绪急速转动,“当日马车上的女人分明是领主夫人,一看就是得了重病,如今才半月有余,难道这么快就已痊愈?还是她有意隐瞒病情,知道命不久矣,故意躲着家人?

  话又说回来,一个身患重病的人,怎么会千里迢迢从西藩赶赴河洛参加万朝会?那父亲在万朝会上回赠的那株雪岭冰参,又是送给谁的?是领主的父母、兄弟、还是另有其人?

  此物珍贵,药补作用极大,断不会随意赠与旁人,父亲既然特意准备,自然是天机情报早已探查明了,但这究竟是送给谁的呢?

  秦烈细想这些时日的见闻,房间里堆叠的经幡上都用藩语写着,“为德吉祈祷,健康长大,幸福永远;愿神佛保佑,远离病痛,万事安好。”

  这一切串联结合起来,高廷领主应该不止眼前这个男孩这一个孩子,应该还有个长年体弱的女儿,名叫德吉。

  更重要的是,这一家人想必很是疼爱这个体虚多病的女儿,那些堆叠成山的经幡,都是领主一家自己长年累月,不断新写,添补使用后积攒下来的。有些巾幡上的字扭扭斜斜,一看便知是小孩子的笔迹,想必就是眼前中间这位男孩亲手写的。天机在调查中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故而万朝会上父亲才会准备了珍贵的药补之物作为西藩的回礼。

  “还有领主的女儿!”秦烈斩钉截铁的说,此话一出,眼前的三个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秦烈知道自己已猜中答案。

  他补充道“领主此番还带回一份珍贵的冰参,不知是否已经用上,此物在固本培元,生津养血方面有奇效,但使用方法特殊,还需好好处理方可尽显功效。领主好好招待我,自是因为我有所用处。锁我在这,也是怕我孝心过重,跑回家去为我父亲奔丧。至于迟迟未安排我看诊,领主必然是有其他要事在身,我也没有办法。”

  鼓动大家来的小孩显然不想就此铩羽而归,他说道“就算你说对了,但是德吉阿妹身体不好,遍寻名医,西藩知道的人不少。我阿妈说你们中原人心思狡诈,诡计多端。穆古身体好好的,你却说她身患重疾,看我们不给回应,又胡乱蒙中一个,看我不收拾你。”

  他挽起袖口,欲上前来。

  “桑杰,不要无礼。”一旁的领主儿子伸手拦住了他。,他面色严肃,秦烈的回答似乎印证了他内心的一些疑虑,自从阿妈从中原回来后,便很少露面,几乎足不出户。他也确实撞见过名医出入庄园,但是看起来遮遮掩掩,不像是为了给妹妹看病。

  他知道最近关于私生子的流言四起,但他总觉得不对,父母恩爱,十几年如一日,父亲如此明目张胆带一个私生子回家绝非他的作风,况且眼前的这个人和父亲无半点相似。此人所说的那些情况,听起来也绝不像信口胡诌。

  他思索片刻,终于开口问道:“我叫央平,德吉是我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秦烈”秦烈爽快的回答,他自知此地无人认识他,大胆说出名字也无妨。

  正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连串“砰、砰、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