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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区 共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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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裙之祸

  • 书名:禁区
  • 作者:香卷儿
  • 本章字数:5988
  • 更新时间:2024-09-04 04:10:42

  铭宇没多久就找上门来,他质问花姿,店长最后是不是来找的她。店长最信任的人除了她,铭宇再也想不出第二个。

  夜里,花姿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向来睡眠浅,听了铭宇的询问后更加惴惴不安,耳边似有无数声犬吠,叫她寝食难安。

  天一亮,屋内就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心下一喜,花姿放下正在做的事情,连忙起身去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见是他,花姿问道:“有事吗?”

  而张其余再见到花姿后眉头一皱,也是一愣。

  “看病还是抓药?”

  “我,我有些不舒服。”

  花姿请张其余进屋,向花姿说明了自己的症状后,花姿就开始替他把脉,随后心下了然,“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最近精神压力大,睡眠不足产生的胸闷气短,多补补气血就行。”

  花姿拿出纸笔开始给张其余开药方,面无表情,迅速写完字。

  张其余接过药方,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随后收进口袋里。他眨巴眨巴眼睛,认真道:“这些都是补气血的药吗?”

  “是,我去给你抓药。”

  花姿短暂离去后,张其余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进门前,花姿手里正看的本子。那只是一本普通的笔记本,此刻就距自己一步之遥的位置,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原原本本放在书案上。

  他转头望向身后正一无所知抓药的花姿,低头时额前厚重的斜刘海堪堪遮住右眼,那身洗的发白的白大褂披在身上。

  张其余心下一沉。

  周二当晚,智存与铭宇回了白家村后,他便以自己还有其他事务暂时离开了超市。花姿与智存夜间相会,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智存爱慕花姿这件事整个村里人尽皆知,但怪就怪在花姿本人的态度。

  花姿满面愁容,紧紧拉着智存,像是在苦苦哀求着什么,智存听不下去,甩开她的手就准备往回走。

  最后不知花姿说了什么,智存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她,神情复杂。见事有转机,花姿见状连忙上前靠近他,二人窃窃私语着。

  彼时的张其余刚从阿满家离开,他双手沾满鲜血,那是阿满最后垂死挣扎之中留下的。许是做贼心虚,他先是心跳如鼓,整个身躯如同飘浮在云端,紧张和刺激充斥着他的脑神经。既害怕被二人发现,无处安放的快感又像埋藏在地狱的种子,必须仰仗鲜血灌溉才能滋生。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着。

  那天夜里,他清晰感受到阿满生命的流逝。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老旧的防身匕首,眼中看见的,是阿满充血的双目,青紫的面庞,血腥充斥在鼻尖。

  为什么?阿满无声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害她。她到最后,都是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箭在弦上,他已无路可退。事实上从他抓住乐东的那一刻起,上瘾,亢奋就无不环绕着他,叫他无法割舍,也无能为力。而阿满越是露出这幅痛苦的神情,就正好满足了他日渐扭曲的心灵。他挣扎过,也兴奋,嗜血过,最后在这一刻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回不了头的痛苦,绝望。

  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张其余躲在暗处,准备等他们交谈完后再现身。

  只见智存突然大声叫嚷起来,他一把推开花姿,那句话他讲的声音极大,甚至与他二人隔了好大一段距离的张其余也听到了。“你现在叫我收手?你疯了吗?”

  收手?他们在密谋什么事儿?张其余心一沉,原本被压下去的躁动又滚烫起来,他将目光放在智存身上,那是他的第二份佳作。

  二人商讨无果,大声争执起来,喋喋不休。

  ......

  “你的药抓好了,一共87元。”花姿微微一笑。

  张其余收回目光,接好药付完钱后道了一句谢谢便离开了。

  他离开时状似无意地瞥一眼书案。

  目送张其余离开后,花姿松了一口气,她回到书案旁,那本记事本突然闯入视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大意,把那本子就这样明晃晃地放在了桌子上。顷刻间,花姿心乱如麻,她忍不住想,张其余看到了吗?他应该没注意到吧。

  事实上这一天她都处在极度的恐慌之中,要说智存和谁有关系,那一定就是她自己了。铭宇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妄念一旦触动,便永无止境。

  晚上,花姿换上了好看的衣裙,出了门,她一路小心谨慎,心提在了嗓子眼,却没发现躲藏在暗处的张其余。

  张其余在确定花姿彻底离去后,这才从阴影处出现。他熟练地撬开门锁,大步迈进屋子里直奔内屋的衣柜而去。

  他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花姿返回家中后看到室内的一片狼藉,他像极了无头苍蝇,在衣柜里东找西翻,毫不收敛,宛如进入无人境地,开始肆意妄为。

  果真让他找到了。

  张其余拿起那件被压在最底层的黄色衬衫仔细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看着看着,他开始无端大笑起来。原本是担心她会把这件衣服扔掉,不过就算扔掉也无济于事,这样只会更加让他确认一件事。

  凌晨时分,他从抱回的只大黄狗嘴里强行取出了一小块被咬掉的黄色布料和一圆形纽扣,那大黄狗致死都不曾把纽扣丢掉,一直紧咬牙关,含在嘴里。他为那只大黄狗下了葬,感谢它替自己传达了万分重要的线索。

  他将那块衣料洗干净晒干凉好,面料摸起来还算是崭新的,他放在鼻下轻嗅,有股淡淡的药草香,若非常年服用药物之人,那便是与药品打交道的人。

  张其余先是挨家挨户地在裁缝店观察,通过纽扣的样式,面料,最终得以确定那件衣物是从外省买来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一个人——花姿。

  而他早上来找花姿,没病硬装身体不舒服,也只是为了刻意接近花姿,观察她的行为举动。

  既然她与都晓天地下室有关联,那么说明她也脱不了干系。

  张其余想起早上那本记事本,忽如醍醐灌顶,立刻跑到书案旁,桌上的那本已不在原位。

  许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这一夜噩梦连连,屋外狂风怒号,迷迷糊糊间,张其余被屋外一阵吵闹声吵醒。

  随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雷点一般噼里啪啦,像是讨债的找上门来一样。张其余暗骂一声,拖着疲惫还没睡醒的身体下床开门。门朝里拉开一小节缝隙,就立刻被人迅速用身体撞开,不待他反应,几个壮汉忽然牵制住张其余的手臂,把他的身体按在门框上。

  张其余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屋内,索利显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双目懵懂,战战兢兢地杵在原地。

  张其余沉声道:“有什么话别当着孩子面前说,我们出去谈。”

  索利见张其余被人压走,心头一紧,连忙跑上去,他这个高度只能抓住张其余的衣角,不知为何,索利总有股大事不妙的感觉,“哥哥...”自从母亲逝去,他便依赖张其余。

  张其余低头温和道:“索利乖,在家好好待着,不要乱跑,等哥哥回来......”索利用力点头,张其余轻笑一声,“好孩子,记住,谁来都不要开门,尤其是...村长。”张其余眼神有说不出的情绪,晦暗不明

  他被一群人架着,来到了花姿医馆。

  原本就不大的医馆,此刻堆满了人,三三两两,各自阴沉着脸,窃窃私语着,见张其余如见毒蛇一样,纷纷避开了他的眼神。

  呵。

  有趣。

  村长从里屋走出来,拨开人群站定在他面前,勾唇一笑,“早上好啊,小伙子!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这可不是年轻人该有的精神面貌啊,难道是昨晚没休息好?”

  一听这话,周围人安静下来,死死盯着张其余,全面戒备。

  张其余不咸不淡道:“一大清早就被吵醒,再然后被人强迫带到这里来,我这幅模样岂不正常?”

  “你应该知道大家为什么把你拉来,为什么此刻我们会聚在这里。”村长眯着眼。

  张其余回道:“我不知道。”他望了望四周,状似无辜道:“花姿呢?这么多人聚在她家,她也不出来招呼一下,真是失礼。”

  一个声音忿忿道:“花姿已经死了!

  “就是啊,你别假惺惺了。”

  “对,是他害的。”

  一个看似正义的发声冒出后,其余村民就立刻连声附和着,颇有一呼百应之状。事实上从张其余一进门就发现众人黑着脸,强忍着冲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一直忍到现在才骂他,可真是难为大家了。

  被人扣这么大一盆屎盆子,换谁心里也不好受,不用想就知道能拥有这么大凝聚力,只短短一个晚上便能拉拢村民,说服他们的人是谁,论他八面玲珑,也无济于事。

  张其余只是疑惑道:“怎么会?昨天我来抓药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那你就是承认害了她?”

  张其余转头看向他,“这位朋友,凡事要讲证据,难道就因为昨天我见过她,这也太草率了。”

  说这话的人便是最开始发声的人,张其余没见过他,只觉得面生。

  “你要证据,怎么会没有证据!”这年轻小伙子目测十四五岁左右,还处在发育阶段,个头不高,说起话来,涨红了脸,这花姿不知与他是何关系,得他这般维护。

  二人对峙了半天,村长终于发话了,“维芝!回来,不要闹了。”

  那名叫维芝的少年苦着一张脸,郁闷道:“村长爷爷!你可不能放过这个杀人凶手。”

  村长道:“这是自然,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扰我村安宁的人。”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带着停顿说的,枯如深潭的眼神霎时间宛如一把锋利的剑,话虽如此,张其余总觉得他是冲自己而来,不由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村长看向张其余,“跟我进来。”

  那几个壮汉这才松开张其余。

  张其余跟着村长进了内屋,内屋窄小,只能勉强容纳几人,内堂的村民开始推推搡搡,争先恐后挤在门口,纷纷探头往里凑。

  内屋站着两人,村长和张其余,床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平躺着的身影,张其余走进一看,正是花姿。

  花姿嘴唇泛黑,面色青紫,死装惨烈,显然是中了毒,张其余面不改色道:“她果然死了。”

  这一句“果然”,令屋外一片哗然,纷纷指责他的狠心。

  村长手指花姿,看向张其余,怒道:“你作何解释?”

  “关我什么事?”

  “仵作已经检查过了,花姿是中了毒,而毒粉就藏在衣领处,这件衣服你不觉得眼熟吗?”

  花姿身上穿的正是他从裁缝铺里买来的那件青色格子裙,他一个大男人买裙子做什么,自然是送人,那送给谁,如今一目了然。

  “那又如何。”张其余轻笑一声,“我若是要杀人,怎么会蠢到把证据明晃晃递给众人面前,这明显是栽赃陷害。”

  他说的如此坦坦荡荡,倒显得村长有些得理不饶人了。屋外几个本身对张其余心存好感的村民,最初也不愿相信他会做出此事,抱着一探真相的心理来到了这里,听他一言,更加确信自己没有跟错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了。

  村长道:“我问你,这件衣服是不是你买的?”

  张其余不说话了。

  村长继续道:“你昨天是不是来找花姿了?”

  张其余道:“与其怀疑是我,倒不如怀疑是裁缝在制衣之前就有此准备,想借刀杀人。”

  “不可能!”村长大袖一挥,怒瞪张其余,大声道:“花姿是大夫,常年与药打交道,怎么可能察觉不出这衣服的异象,更何况仵作已经验出这些药粉会损害衣服,必然是近期才放置的。”

  张其余不甘示弱,“就凭这些模棱两可的证据,难道就可以指认凶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罢休,气氛瞬间陷入僵局。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救命,救命啊——”

  村长心一紧,忙稳住来人,道“我不是让你去喊铭宇了吗?他人呢?你胡喊什么呢。”

  “他...他....”男人一脸恐慌,说起话来战战兢兢地,村长不耐地打断他,“他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死了...死了......”男人双眼无神,像是陷入了极其恐怖的回忆。

  村长身躯一震,不敢置信:“什么?”

  张其余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神色慌张,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四下议论纷纷,他心情大好,差点就笑出了声,村长把视线放回他的身上,张其余手一摆,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我总不可能一个晚上连续往返两趟杀人吧,我都没见过铭宇。”

  覃婕听说了花姿的事,尤其是还牵扯到她家店的衣服后,也匆匆赶来。

  做生意之人往往最忌讳这些邪说,尤其是死者生前还穿着自家店出手的衣服。他们讲究风水,认为这样会破了他们财运,导致生意一两年停滞都是常有的事,是以她一听说后就赶忙来了。

  张其余侧过身,给覃婕留了个位置,“你来了,过去看看呗,这是不是你卖给我的那件。”

  覃婕疑惑地看了一眼张其余,怎么这人被怀疑是凶手还能表现出这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这心理状态实属罕见。

  “别!”村长刚想制止却已晚了。

  覃婕道:“不,这不是我做的衣服。”

  什么?这回又轮到众人一片哗然。

  张其余若有所思地看向村长,“你好像很不希望覃婕去看这件衣服啊?”

  村长道:“我只是突然间想起来仵作说过,这衣服上还有残余的毒素未清,我怕覃婕一时不慎会碰上。”

  闻言,覃婕立马后退几步,脸上的余怒未消,瞪了一眼张其余,心里只觉一阵后怕。

  村长睨了一眼覃婕,

  覃婕腹诽道,这可是砸自家招牌的事儿,能看不清楚吗。她理了理衣角,认真道:“是真的,这件衣服的裁制出自我手,是我一针一线所制,针脚虽然模仿得很像,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而且——”覃婕撇了撇嘴角,似是不屑道:“这件衣服的面料粗糙,穿在身上肯定不舒服,不如我家的面料,不仅颜色艳而不俗,面料更是丝滑,犹如在冰川上飞翔,保护你的肌肤——”她越说越起劲,夸张,趁机宣传一波。

  众人齐道:“切——”

  “这是什么?”

  再无人去挟制张其余,他行动自如,走到一面敞开的柜前,从一众堆叠整齐的褥子下抽出露出一角的白纸。

  纸上好像写了点什么,黑印从背面渗出。

  他刚展开纸张就被人捷足先登,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张其余:“......”

  覃婕把纸拿了去,迫不及待开始看,一目十行。

  “豁!”

  不知读到了什么,覃婕吓得纸都掉在地上也没反应,连发一阵感叹词。

  村长捡起后看了两眼也是额角青筋暴起。

  张其余好奇道:“怎么了?上面写着什么?你们怎么这反应?”

  维芝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让开让开!”他挤开人群跑了进来,急忙道:“村长爷爷,村长爷爷!给我看看!”

  维芝接过纸张,毫不顾忌大声读了出来:“认罪书......”

  ......

  那封认罪书被传来传去,一些不明真相的村民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他们与花姿虽称不上关系亲密,但好歹曾在医馆看过病,对此也极为上心。

  “这,这绝对是花姿写的,这两个字我认得,她之前给我开药方签名的时候,就是这样写的。”

  “对,能写出这一手好字的除了花姿倒真没有第二人了。”扫视了一圈众人。

  “嘿,你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着,半响说不出话来。

  罪人花姿,只因贪图富贵,一时鬼迷心窍参与贩卖人口的罪行中,我对不起那些因此家庭破裂,家破人亡的家庭,就算千刀万剐也洗不清我的罪孽。这么多年来我欠大家一句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们。在我书案下第二个抽屉里藏了一本记事本,里面记录了这些年我们一起作案的详细内容,我为我曾经犯下的过错深感愧疚,辜负了大家的信任,而今再无脸面苟活于世,今日自裁谢罪,以赎我之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