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朱猷烨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就迈步朝着紫禁城走去。
他准备先到紫禁城打一趟,然后再去店小二昨天说的地方看一看。
要是有可能的话,李老要的古籍他就不在朱棣的内帑里拿了,干脆直接从这两家铺子入手算了。
反正只是明初三大家的手书而已,又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没必要动用皇室的收藏。
随便搞几本,糊弄糊弄就结了。
不然什么东西都从内帑拿,朱棣不烦,他还烦呢.....
悠哉悠哉的来到紫禁城。
刚刚接近西上南门,负责值守的侍卫就挎着长刀走了过来,大喝道:“皇宫重地,来者止步!”
虽然朱猷烨穿着飞鱼服。
但飞鱼服也不是万能的。
所谓的皇室赐服,也就只能吓唬吓唬那些民间的走夫贩卒,以及普通的小官小吏而已。
在戍卫宫禁的亲军面前,飞鱼服的分量还远不足以让他们退缩。
至少不会让他们连盘问都不敢。
除非是换做蟒袍还差不多......
面对明晃晃的雁翎刀,朱猷烨也不敢犯浑,连忙说道:“不要紧张,我不是什么奸人,我乃是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佥事,现有要事需要奏禀圣上,还请诸位兄弟能够行个方便。”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侍卫的神色明显一变。
尽管锦衣卫跟他们一样,同属于天子亲军之一。
但天子亲军跟天子亲军那也是有区别的。
不管是从地位的角度出发,还是从权利的角度来看,纵观整个上直十二卫,锦衣卫都无疑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这一点从锦衣卫的职责就能够看得出来。
监察天下,皇权特许!
就凭这八个字,锦衣卫的格局就跟其他亲卫拉开了一大截。
更别提,现在还是明初时期,正值锦衣卫的巅峰时刻。
别说是同为亲军的上直十二卫,哪怕是跟庙堂的五府六部,七司三院相比起来,锦衣卫的势力亦是毫不逊色。
甚至从职责上来说,天下官府,包括中枢衙门,都在锦衣卫的监视范围之内。
而且跟都察院不同。
虽然都察院也有监视天下府衙的权利,但都察院的御史们却没有对应的执法权。
他们遇到不法之事,只能上疏庙堂或者是皇帝,然后再由都察院出面,与刑部、大理寺的人进行对接。
至于剩下的,那就跟御史没什么关系了。
可锦衣卫却不同。
他们不仅有执法权,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监狱,并且任何案件都是跟皇权对接,其他人就算是想插手都插不进去。
集监视权,执法权,审判权于一身,这就是大明帝国最畸形的怪物——锦衣卫!
同时这也是老朱家后来为什么宁可搞出东厂、西厂、内行厂等衙门,也不愿意让锦衣卫的势力恢复到洪武时期的原因。
没办法。
面对这样一头怪兽,不仅文武百官害怕,就连皇帝也感到发怵啊。
万一哪天锦衣卫造反了怎么办???
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啊......
一想到锦衣卫的权势滔天,拦住朱猷烨的侍卫就有些头疼,心说自己怎么就惹上这群杀神了呢?
不过想到自己的职责,侍卫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口说无凭,可有明证?”
招惹锦衣卫固然可怕。
但相比起放一个陌生人进入皇宫。
得罪锦衣卫也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锦衣卫在大也大不过皇帝不是...
“当然。”
朱猷烨随口应了一句,然后把腰上系挂的牙牌取下来,递给了对方。
侍卫接过牙牌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然后立马单膝下跪,俯首说道:“末将羽林卫知事,沈林,参见佥事大人!”
知事,正八品官职。
虽然级别不高,但凭借上直十二卫的性质,却是隶属于京官序列。
如若外放的话,至少也是个从六品的所镇抚的起步。
如果背后有人,稍微运作一二,那么直接升任正五品的千户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还是那句话...别他么拿村长不当干部.....
看着跪倒在地的沈林,朱猷烨尽管很不习惯,但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嗯,起来吧。”
这是礼教森严的大明朝。
不是风气开明的现代社会。
如果朱猷烨非要按照后世的习惯来待人处事的话,那么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让双方都感到难堪。
甚至说不定还会闹出一些乱子来.....
“谢大人!”
沈林再度一礼,然后才从地上站起来,并恭恭敬敬的把牙牌还给了朱猷烨。
接过牙牌,随手揣怀里,朱猷烨又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自然,大人还请稍等片刻!”
沈林不敢怠慢,连忙朝着身后的兵卒们喊道:“放行!”
“是!”
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兵卒们也知道朱猷烨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急忙按照自家头儿的吩咐,将门口的路障给统统移除。
“大人,您请。”
沈林做了个请的手势,神情略微有些谄媚。
“多谢。”
朱猷烨随意的拱了拱手,然后便迈步走进了紫禁城。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西上南门之后,其余的兵卒方才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头儿,刚才那人是哪个庙里的菩萨啊?”
“这么年轻,还穿着飞鱼服,该不会是哪个勋贵府上的小公爷吧。”
“嘿,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不然咱们头儿怎么会点头哈腰的像个孙子一样呢。”
“刀疤脸,你他娘的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点头哈腰的像个孙子一样?头儿这明明就叫做从心!”
“从心?啥意思!”
“不会吧?你居然不认字?”
“放你娘的屁,你个新兵蛋子懂个球,想当初老子跟孝慈高皇后读书的时候,你爹的身体里都还没你呢。”
听到这里,众人一愣。
等到想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一群老杀才纷纷爆笑了起来:“哈哈哈.....”
而被调笑的‘新兵蛋子’则是一脸气愤,但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只能是愤愤不平的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参军早就可以看不起人啊?真的是!什么人嘛.....”
听到他们的起哄,沈林不由得老脸一黑,厉声呵斥道:“滚滚滚,都给老子滚,没事儿干了是吧?”
狗东西。
瞎了你个狗眼。
居然敢拿老子来寻乐子。
没被穿过小鞋,不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是吧?
眼见沈林有发怒的迹象,兵卒们被吓得‘四散而逃’。
毕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都知道得罪自己的上司会是个什么后果。
唯有那个自称跟着孝慈高皇后读过书的老兵,仗着自己的资历,依旧还站在原地。
沈林看到他无动于衷,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的说道:“你还杵这儿干啥?没听到老子说的吗?还是说你把老子的话当放屁?觉得老子现在已经管不了你了?”
老兵连忙摆手:“头儿,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刚才那位爷.....”
“行了,闭嘴!”
还不等老兵说完,沈林便粗暴的打断了他,然后一脸严肃的警告道:“不该你打听的就别打听,否则招惹上什么祸患,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您的意思是.....”
老兵朝着上面指了指。
“老子什么意思都没有!”
沈林没好气的说道:“你滚不滚,不滚老子就不客气了!”
说着。
袖子一撸。
一副准备打人的模样。
“诶,我滚,我滚还不行吗?头儿,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手啊!”
老兵一边说,一边灰溜溜的就跑远了。
等到他离开之后,沈林看着皇宫的方向,眼中却是充满了迷茫和不解之色:
“亲字牙牌,却又不是广平侯和富阳侯家的人,难道说对方是西宁侯或西平候家的子弟吗?”
“可又不应该啊,就算是两家子弟尚了公主,那也得等到成婚之后,宗人府才会下发牙牌。”
“现在的话,时间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更何况,对方如此年轻,就已经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了,那要是等到公主大婚,陛下又该如何赏赐呢?”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