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前几天不还是‘我们’吗”
他声音没有起伏,但林书颜就是敏感得察觉到,他在生气。
什么我们,你们……
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两人面容近在咫尺,呼吸交缠。
贺章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情绪一向稳定,怎么能被这女人轻易就弄得烦躁。
然而部队待久的人,一时失控也会迅速收回。
他深吸一口气,已然压下情绪。
重新出去洗菌子了。
林书颜脸色发烫,眨眨眼才回过神。
她叹气,怎么自己都变得很奇怪。
肉沫剁得差不多,用大盆装着,加了米酒、酱油稍微腌上。
林书颜又去高婆婆家换了一篮子大葱和辣椒,顺便把福宝带了回来。
福宝坐在小床上玩自己的小布偶,是林书颜用做被子剩的布和棉花给缝的。
丑的看不出是只小兔子,但福宝特别喜欢。
“福宝玩着哦,舅妈给你做好吃的。”
“咿呀……”
福宝点着小脑袋答应,又抱着碎花小布偶在床上拱。
林书颜回到厨房,把辣椒剁成碎沫。
这种时候分外想念搅肉机……
等东西都准备完毕,她开始处理菌子。
这些菌子她想全都做成菌菇肉酱。
两个口味,一个原味,一个辣味。
菌菇肉酱方便存放,也别有风味,最重要的是方便,拌饭、拌面随便挖两勺就能对付一顿。
上班的人可以带一罐去单位,上学的孩子老师也可以带一罐去学校。
还有那些没有条件去饭店吃新鲜菌菇的人,买罐菌菇肉酱也能解解馋。
况且里头还有肉呢。
林书颜把家里的大盆、大碗甚至连大茶缸和砂锅都用上,才把所有切成丁的菌菇装好。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家里的铁锅很大,一次可以做很多。
大概三到四锅就能搞定。
热油下锅,炸香大葱、花椒和姜片,等微微有点焦,从锅中捞出。
肉沫下锅,热油和米酒激发出香味,不一会儿就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切碎的菌子足足倒了两盆,过了油之后就缩水了。
林书颜又往里加了一盆,先把砂锅里的倒进去,把锅腾出来。
酱油和米酒一下用了大半,好在家里买的多。
这个年代调料简单,就油盐酱醋和米酒,加上大料。
不过这些不重要。
炖的时候加上灵泉水,比什么调料都有用。
林书颜有这个信心能卖出去,就是因为灵泉水,灵泉水带来的特殊效果,没有人能拒绝。
香味从厨房里飘出,贺章都闻到了,这么多菌子,想来也不可能只是家里吃。
他算是发现,林书颜是个小财迷,一心想要赚钱。
但在家里做些吃的,总比上山采菌子安全。
菌子洗完,贺章回去厨房,自觉帮她烧火。
因为刚刚的事,林书颜看到他有点不自在。
两人都没吭声。
林书颜把腾出来的砂锅用上,在铁锅里炒得差不多,就放到砂锅上炖着,两个锅一起做,效率高不少。
外头雨还在下,厨房里热火朝天。
林书颜想着明天还要进城一趟,买些玻璃瓶子回来,上次在国营百货看到不少,也不贵。
不过贺章有车,要是能帮自己买回来就更好了。
她这么想着,抬头看了眼灶台后。
贺章刚添了柴,靠着墙闭目养神,手搭在膝盖上,他眉头微微拧着,跟平时睡觉都板正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林书颜又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奇怪。
她迟疑片刻,“贺章,你去隔壁看着福宝吧,休息会儿。”
阖着的眼睛睁开,清明冷淡,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对视片刻,贺章起身回了屋子。
做任务时留下的老毛病了,左右熬一熬也过去了。
没必要让人操心。
……
砂锅里第一锅菌菇肉酱炖好,林书颜换了小锅煮面。
面条煮好,捞在碗里,翠绿的青菜一起捞出,再挖几大勺菌菇肉酱在上面,端去隔壁。
浅褐色的菌菇肉酱泛着油光,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好吃。
洒上一点葱花,林书颜端着面去隔壁屋子。
屋子里很安静,福宝坐在床的里侧跟小布偶玩她的过家家游戏。
贺章倚着床头,竟是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比起平时,多了几分温和,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点阴影,眉宇之间也没那般疏离。
但仍是有一种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
林书颜抿唇,把面放在桌上,又回去隔壁拿了两个碟子想盖上,等他醒了再吃。
等再回来,贺章已经坐起来了。
“你醒了……先吃面。”
贺章略略颔首,手若有似无得按了按腿,然后抱起福宝坐到桌边。
林书颜也跟着吃了一碗,肉酱炖得久,口感细腻,拌着劲道的面条送人嘴里,香浓的酱汁味道瞬间弥漫开,令人食指大动。
果真是好吃,新鲜的菌菇加上灵泉水,味道好到难以形容。
*
而此时,刘秀梅家。
姚玲正坐在长凳上,一双眼睛通红,哭得梨花带雨。
外头下着雨,她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田埂上出来,鞋子脏得惨不忍睹,人也不小心跌到了田埂里,新裙子沾满烂泥。
她没有伞,身上又这模样,就想起了贺艳艳家,一路问着找了过来说要借住一晚。
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姚玲从布包里拿了一串手链,说是送给贺艳艳的,刘秀梅一下就接了过去。
现在她眼里,只要贺章媳妇不是林书颜,是谁都行!!
何况这姚玲是个会来事的,出手就是不凡啊,前头还听贺小雨提起过,姚玲家里父母都是干部。
“刘婶婶,让你看笑话了,我真是……心里很难过,实在忍不住。”
刘秀梅一脸殷勤,“嗐,别哭了,婶子给你说,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林书颜,肯定是她在贺章旁边吹枕边风。
我就说这杀千刀的林书颜有问题,先是让贺章来把我们的钱都拿走,现在又挑拨你和贺章的关系。”
姚玲眼珠一转,顺着刘秀梅的话故作惊讶,“怎么会?你们可是贺章的叔叔婶婶啊,贺章以前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几百块钱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刘秀梅一听来劲了,“我就说是林书颜吧,不然贺章不能把钱拿走,还有自行车,都拿走了。”
“如果是我跟贺章结婚,一定好好孝敬叔婶,把你们都接去城里住,给艳艳找个好婆家,可惜现在贺章已经不见我了,”姚玲擦擦眼睛,一副柔弱无辜的模样,拿捏着刘秀梅的七寸。
刘秀梅一听,真是后悔啊,当初就不该找林书颜的,如果姚玲才是侄媳妇,那自己一家的日子该多舒坦。
“诶,说来也奇怪,我都不知道那个林书颜怎么回事,你说说,她在林家村傻了十几年,从小就烧坏脑子,怎么会突然就好了呢。”
说到这里,刘秀梅又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不是婶子农村人迷信,这里头还真怪,这才两个月,我瞧着那林书颜长得越来越白,你看看咱村子的人,哪个有她那白嫩嫩的皮肤。”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刘秀梅只是吐槽,说些林书颜的坏话讨她高兴。
但姚玲却一下警醒起来。
是啊……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