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希懵懂地点头：“妈妈，我会努力。可是，如果我做不到像二婶那样的顶尖人物，像您一样呢？”

　　叶小丹笑道：“真做不到也无所谓。生活中的大多数人是跟爸爸和妈妈一样的普通人。你小叔小婶那样站在金字塔上塔尖的人所占数额也太少了。妈妈只是想告诉你，当你不够优秀时，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欺负你。而你变得特别厉害时，他们会拿好的一面对你。”

　　“这些人也太势力了，跟爷爷奶奶一个样儿。”她狠狠地说。

　　叶小丹揉揉她的头发：“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人本身都希望向优秀的人靠拢。只是，你爷爷奶奶的做法太不恰当罢了。希希，妈妈不是让你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妈妈只是希望你成为优秀的人，在某一行干的特别出色。不然，你到了妈妈这个年纪，想要转换赛道，太难了。现实生活中，没有电视剧中的白马王子、富贵土豪来拯救你脱离苦海。你能靠的就只有你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全由自己来决定。”

　　孙明希郑重点头，旋即又道：“妈妈，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叶小丹拿筷子敲她的头：“妈妈的话白说了。人能靠的只有自己。妈妈也一样。妈妈现在不到四十岁，你还在上小学，等到你努力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妈妈至少得等上十五六年。这些年，妈妈为什么不能自己努力过上好日子呢？”

　　孙明希疑惑：“妈妈不是说到您这个岁数，想要改变生活很难吗？”

　　“难也得努力去试啊！妈妈之前考过法律职业资格证，却总是差几分过不了。妈妈回想起来，还是不够努力，今年，妈妈打算加倍努力拼搏一次，一定要过。”

　　“妈妈好厉害，妈妈加油。”

　　叶小丹叹口气：“希希，妈妈是学法律专业的，二十多岁的时候，在学习上吊儿郎当，不够努力，就没过这个考试。如果一毕业就通过司法考试，或许早已经是律师，没准像你吴阿姨那样开一个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可惜。妈妈现在努力太晚了。”

　　“妈妈，你不是说什么时候努力也不晚吗？”

　　“那是安慰鼓励的话，你要记住，还得时刻努力才行。希希，妈妈知道你念书也不容易，每天起早贪黑的，可是，考试是现在最公平的制度了。这是人生成功的捷径，妈妈希望你以后不要像妈妈一样走弯路。”

　　孙明希使劲点头，又犯愁：“妈妈。我如果不是学习的料怎么办？”

　　叶小丹拍拍她：“真不是那块料，也没办法啊！你要想办法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养活你自己，别被别人欺负就行。”

　　“妈妈，你真好。”孙明希倚在妈妈身上，比了一个爱心姿势，发在朋友圈里。“咦？妈妈，你看。小叔叔和小婶儿发朋友圈，说明天中午一点直播间上新款衣服，他们现在也很努力，不像以前啥也不干了。”她口中的小叔叔和小婶是孙向阳堂叔家的孩子孙向风和李丽小两口。

　　“那是被生活吊打过了。”叶小丹哼声，突然想起来，“向风这小子拿货抵了我两万块。我得赶快去验货。他明天中午开始直播，搞不好服装店跟平常一样正常营业，我得去一趟。希希，明天有得忙了。赶紧收拾睡觉。”

　　孙向阳随便吃了两口晚饭，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西屋。他希望妻子叶小丹不放心他和爸妈，出来帮他们准备守夜的餐食，结果，他在院子里来回溜达，不见妻子出来，刚要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就见西屋的灯关了。显然，妻子不再按照他家的习俗守岁彻夜不眠了，早早和女儿熄灯睡觉。他把脚一跺，回正屋了。

　　孙爸正在看春晚，见他一个人回来，看看外面默不作声。今天，他吃了这些年来最憋屈的一顿年夜饭。或者说，没有吃年夜饭。他们这顿年夜饭只有一锅佛跳墙、八宝鸭和一些白菜叶子。他难以下咽，草草动了动筷子，就下了桌，连酒也没有喝。这些年，叶小丹把他们照顾的很好，连他下酒的卤肉和炸花生米也经常备着，现在，冰箱空荡荡的。他这才体会到，没有大儿媳妇的操持，他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不过，他舍不下这个脸，只巴望着叶小丹主动过来赔礼道歉。

　　老孙家这个冷清的年三十一直持续到黎明。

　　孙爸和孙妈等了一宿，也不见叶小丹过来道歉，急了。孙爸给孙妈使眼色。

　　孙妈对孙向阳吼：“向阳，你媳妇儿怎么还不准备上贡的饺子？这可快到点了，误了时辰，可不好，老祖宗会怪罪。”

　　孙向阳惊讶地看着妈妈：“都闹成这样了，您还指望叶小丹包饺子呢？”

　　孙妈理所当然的道：“那都是昨天的事情了。她现在该干啥就得干啥了。”

　　“啥是她应该干的？”孙向阳想着媳妇说不来他家更轻松的话，理解了。他的爸妈完全拿他媳妇当保姆使，亏他媳妇干了这么多年也没怨言。

　　“包饺子、准备招待客人的菜都得她干。只要她还是我们老孙家的大儿媳妇，就得干下去。”

　　孙爸来了精神：“对。只要你媳妇还跟你一起过日子，就得伺候我们。”

　　孙向阳站起身：“爸妈，以后就别想她伺候你们了。你们该干啥就干啥吧！”

　　孙爸刚要问个明白，孙妈叫喊：“孙向阳，她跟你离婚了吗？只要你俩的离婚证没有到手，她就得伺候公婆。”

　　孙向泉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怎么又吵吵起来了？”

　　张静不耐烦地道：“你们小点儿声，孩子还在睡觉呢！”

　　孙妈忙捂住嘴。

　　孙向阳的心里突然有了怨恨：“爸妈，你们要找儿媳妇伺候你们，咱家的儿媳妇也不止叶小丹一个人，不要光指着她。”

　　张静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锐利的眼神扫视孙爸和孙妈。

　　孙爸和孙妈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垂下了头。

　　孙向泉烦躁：“妈，你是为了准备贡品的饺子，才想把嫂子叫到这里吧？你们昨天把人家说成那样了，怎么好意思还让人家干活？你自己不会干吗？”

　　孙妈委屈的大叫：“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你们还指望我干活？”

　　“街坊邻居都是您这个岁数，他们在家啥都干。”

　　“他们能跟我一样吗？我培养了两个大学生，一个博士，对家里有大贡献！”

　　“再大的贡献也不能啥也不干。”孙向泉根本不惯着她，扭头对孙向阳说：“大哥，你好好跟嫂子说一说，留点肉菜，总得够初一包顿饺子的啊！”

　　孙向阳点头：“我试试。”他一出门，掀开门帘愣住了。

　　孙向泉在他的身后看到叶小丹和希希站在院子里，傻眼，赶紧笑嘻嘻凑上来：“嫂子，希希，你们起的真早，怎么站在院子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