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置了警戒的哨兵,城上各部守军都撤回到城下休整。
今夜是教导队夜里巡城,到了凌晨一点多时,谢承瑞带着一个班的人登上城头巡视,就见哨兵一个个都倒在了垛口处,他大惊,忙奔到跟前看,人人都是被枪击而死。
谢承瑞小心翼翼的望向城外,黑夜寂寂,星光寥落,没看到有日军的狙击手,城下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有些纳闷,这些哨兵自然是鬼子下的手,但却没发现什么踪迹。让人下城去叫沈廷昭,将带的一个班重新布置警戒。
沈廷昭奔上城头,谢承瑞见他来了,指着地上的哨兵道:
“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小鬼子神出鬼没的,怎么把我们的哨兵都杀了,要不是夜里巡城发现,搞不好他们就爬上城来了,可四下都看了,也没见到鬼子的影子!”
沈廷昭趋到城垛前张望,确实没见到什么异常。城墙前早在战前就被清理出一片开阔地,夜色虽黑,近前还是能看到个大致的。
要说是隐藏的日军狙击手干的,这般黑暗的光线下,要在远距离射这么准,甚至一枪毙命根本不太可能。
他不禁想到了下午时冲进城门洞的那群鬼子,他们有没有可能有逃过一劫没被烧死的,夜里出来作妖?城门洞里空间大,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和谢承瑞说了自己的猜测,谢承瑞点头认同,认为只有从门洞里才有可能袭击到城上的哨兵。
可怎么解决门洞里的残余鬼子呢?枪打不到,手榴弹炸不到,放火烧成功了一次,第二次就不会好使了,再找油倒倒下去未必就有第一次效果好,还反容易被袭击,若让鬼子察觉一枪击中油桶先就把自己给报销了。
沈廷昭望着沉沉黑夜,又望望城门洞的位置,拉着谢承瑞到另一头说话,他道:“团长,要消灭这门洞里的鬼子只有一个办法,组织敢死队从城上吊下去,趁鬼子不备冲进城门洞里才能铲除掉他们!”
谢承瑞回头望了眼城外,顾虑道:“组织敢死队下城的话,即便成功得手他们人也回不来,城门是被堵死的,想打开也不是一时能开的,而且也不敢开。鬼子听到城门有动静就会迅速赶过来,敢死队哪来得及再回到城上来?”
沈廷昭想过谢承瑞的顾虑,想从城门回来是不用想的,打开和重新封堵都要时间,有这时间,城外的鬼子早就闻讯杀过来,把城门直接就夺了。
唯一可行的就是抢时间,悄然下到城下,迅速解决掉门洞里的鬼子,抢在城外鬼子闻讯赶来之前,迅速爬回城上。
他算了下,鬼子闻讯赶来的时间需要五分钟,也就是说敢死队下到城下,发起攻击到爬上城只有五分钟时间,上城的时间给一分钟,解决门洞里的鬼子就只有四分钟。
目前还不知道门洞里残余多少鬼子,按躲进门洞初时的一个小队算,烧成火人跑出来被鬼子射杀的有二十几个,估摸直接死在里面的有二十几个,那存活的也会余下二三十个,这是最保守的估计。
如果再乐观的算也许就只剩下十几个也说不定。四分钟剿灭十几到三十个鬼子是个考验,可这些鬼子不清除掉,城头的守军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被他们射杀。城门洞这里也是天亮鬼子再攻城时很好的接应位置。
沈廷昭思忖再三,方下定决心道:“团长,我亲自带人下去绞杀掉这些鬼子,争取赶在鬼子赶来前攀回城上,这需要团长你做好对我们的接应!”
谢承瑞听沈廷昭说要亲自带敢死队下城,忙摇头道:“要派敢死队去可以,你却不能亲身带队涉险,你还有更大的作用要发挥的!”
沈廷昭笑了笑道:“团长,虽然下城风险是极大,但只有准备得充分,也可以将风险控制到最低,即使不能完成任务,也能让人安全撤回来。”
谢承瑞见沈廷昭说得这般坚定,知他这些时日所做的事,无一不是算计周密的完美完成,想他这次定是又有了完善的计划才会这般说,便问起他有什么想法。
沈廷昭大致说了心中的盘算,谢承瑞听了虽仍觉心中不踏实,可这股鬼子也得赶紧消灭,便勉强同意。
在离城门洞有百多米的城垛处,谢承瑞命人放下了三十条绳索,沈廷昭从一营挑了三十人组成了敢死队,他率先抓着绳索跳出了城墙,攀援着轻巧的滑落到了地面。随即,这根绳索就被扯了上去。
沈廷昭没背他的那支毛瑟步枪,而是端着一挺捷克式机枪,脚踩到地面,他贴着城墙警戒,守卫着其他敢死队员下来。
等人都轻巧下到地面,他一摆手,人都贴着墙跟在他身后蹑足屏气的朝城门洞移动。
三十人中,十人各抱着一挺捷克式机枪,其他人身上都挂满了手榴弹。长枪都没有带,四分钟的进攻时间,长枪没有用武之地。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一步步挨近到城门洞处,沈廷昭身后紧跟着郭巍昆,郭巍昆后面是邹升......
下城之前,沈廷昭就将城门洞的区域做了分解,谁端着机枪扫射哪个区域,谁的手榴弹扔向哪个位置都做了详细的要求和任务分布,避免因火力的重叠浪费,让鬼子有空隙还击而拖延交火的时间。
他寻求的是一开火就要对城门洞无死角的火力全覆盖,一举就将鬼子全部歼灭。
城上的谢承瑞一听到下面的交火声音,就在城门洞上方的垂直位置垂下绳索,方便敢死队开完火就能原地不动的立即攀着绳索登上城,节省所有能节省的时间。
五米、三米,沈廷昭猛地向前一扑,手里机枪同时就哒哒哒的朝着城门洞响了起来,他的枪口扫射的是最前面的区域,紧跟着是郭巍昆纵出,机枪位是紧贴着沈廷昭的位置,后面的位置留给后续的机枪手。
十挺机枪倾盆暴雨的狂泻间,是紧跟上的投弹手不停的挥舞着手臂,轰轰轰连珠炮的爆炸声将城门洞里耀得如同白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