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昭请村民帮把鬼子的尸体埋了,随便挖个乱坑就行。
几个村民抗着镐头和铁锹就去后山挖坑。
有些户人家还要挖坟埋葬被鬼子杀死的家人,有的则是全家人都被杀,这就只有靠其他村民们帮忙挖坟掩埋了。
做饭的老乡做好了饭来唤沈廷昭三人去吃。
给他们熬的粥炒了两个菜,一盆青菜一份蘑菇肉,蘑菇是采摘的野蘑菇,还烙了一大摞饼子。有现吃的,还有带着路上吃的。三人对老乡表示了感谢。
这时救下的那家男孩拿来了一只鸡。男孩看着沈廷昭道:“长官,我叫虎子,我也想参军,能带我走吗?我也要杀鬼子,为我哥报仇!”
沈廷昭摸摸他的头,叹息道:“小兄弟,现在可不行,我们走的路上都是鬼子,有很大的风险,可不方便带着你,以后有机会你在参军吧,你现在还要在家保护好你的家人。”
他又道:“我们走后,鬼子有可能还会来,你要提高警惕,鬼子来时你要及时带着家人和通知乡亲们躲出去避一避,如这附近的山里,等他们走了再回来。”
他把这话和做饭的老乡也说了,让他们以后要多留意着村外的动静,争取赶在鬼子进村前能躲出去。
鬼子都是群丧心病狂的魔鬼,见人就杀,让他把这话和全村人都说说,最好村里能组织个望风放哨的警戒巡逻的小组。
他知道这样做也是凶多吉少,如果能挨过这几个月,或许会好一点。
因为那时日本为粉饰大东亚共荣圈,会对上海这国际大都市的周边区域放松一些,营造出和平祥和的假像,但对其它地方的杀戮和残暴只会加紧。
他现在除了担心和提醒,也做不了什么。
看着地上的一堆三八大盖,虎子抄起一支枪道:“长官能教我打枪吗?”
沈廷昭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他也拿起一支三八大盖,详细的给虎子说着枪的构造,怎么装弹怎么瞄准,怎么开枪射击。
说完,他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自端着枪重复练习动作,看到不到位的,他又指点纠正。
等他吃完饭,虎子的一套操枪的动作也熟练了,至于真正开枪射击的准头只有以后慢慢练了。
从鬼子那缴获的武器带不走,他和曾天林身上的弹药还多,王铁柱的弹药倒是剩的不多了,他拿了把三八大盖,装了些子弹。
三八大盖的子弹和中正步枪的子弹型号不匹配,虎子既然练枪,就给他留了支枪和一些子弹。其它枪就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
三人装好老乡给准备的干粮,就准备离开,他摸出两枚银元交给做饭的老乡,当作饭钱和干粮钱。
老乡说什么也不要,说这是他该做的,他们救了一村的人,做这点饭太微不足道,再收钱就太没良心,会被天打五雷轰的。
最后,他还是将银元搁在了桌子上。三人走时,村民们含着泪送到村口,依依不舍。
临别时,沈廷昭再三提醒村民们时刻要当心其他鬼子会来,要他们做好躲出去的准备。这附近有山有密林,如果躲的及时,或许能避过这几个月的。
三人踏上继续前进的征程,走出好一段路,王铁柱回头看了眼道:“他们还在村口望着我们呢!”
沈廷昭回头望去,看着身后的人影,直到走过一片树林。
王铁柱道:“当兵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被老百姓这样对待,以前,他们见了我们,都是远远避着,那会有这么热情!”
沈廷昭叹了口气,国军的匪气作风他又不是不知道,说道:“你只要真的对老百姓好,他们就会真心对你好,爱你敬你护你。”
曾天林默默看了他一眼,良久才道:“你好像我们对面那些姓红的人,吃饭给钱,还对他们亲近有礼的。”
沈廷昭一惊,随即又释然,心道,可不是像哦,我可真就是红党的人,前世时在学校就入了红党了。
他笑了笑:“我们国军也是有好的,有亲切待人的。”
曾天林摇摇头:“反正我当兵这么多年,还没见到过,或许你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出来的不一样吧!
也不对,中央陆军学校的我也见了不少,也没你这样的,作威作福耀武扬威的多了。”
他随即又道:“或许是老弟才从学校出来就上了这个战场,还没被这大染缸同化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一片朦胧,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
“我们是连夜赶路,还是找个地方歇息?”
曾天林抬头看看天道。
沈廷昭拿起水壶喝了口水,指着前面像是一幢屋子道:“走到那里就歇息,太黑赶路容易走错方向,万一迷路了绕到鬼子面前就倒霉了。”
三人又走了二三里地,天已经大黑,是个无月的夜,只有稀疏的残星费力的一闪闪,为天空留着最后的光亮。
走到刚才看到的建筑跟前,这不是什么屋子,是座废弃的山神庙,侧屋的土墙已坍塌,正堂还算完好,门半斜搭着,随时会倒下来。
走进庙里啥也看不清,沈廷昭掏出从鬼子身上搜到的手电筒,摁亮电源,眼前顿时一亮。
前面的供桌倒在了地上,山神的塑像大体还算完好,耳朵和右手臂不知去了哪里。
“就在这凑合迷一晚吧,我们出去找点茅草之类的好垫一垫。”
沈廷昭道。
这里是片荒野,茅草之类的倒是不少,三人很快各拔了一捆野草扛回庙里,依着山神的雕塑铺了三张简陋的草床。
“这山神不会被小鬼子买通了吧,別我们睡得正香,它突然倒下来把我们三砸个一命呜呼,为今天死在我们手上的鬼子报仇。”沈廷昭笑道。
“不会,它可是我们中国的神,只会佑护我们。”
王铁柱有些认真的道,看着山神的神情很有几分虔诚。
“说的也是,享受了这么多年的供奉,也该保佑保佑我们!”
沈廷昭摘下枪放在身侧,又将背包皮带之类的卸下,然后仰身躺在草垫上,顿觉浑身轻松百骸舒泰。
一天的奔波太过劳累,阖上眼,浓浓的困意如潮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