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能没听说,这第九山在前线吃了败仗,都被打残了,我邻居家的小子就在里面当兵,断了一条手回来的,听说死的十不存一,连上一任中郎将都死了,这不,新的中郎将上任,要重建第九山,招兵买马。”
“你要说平时,伐山军威风,能入此门也不错,但眼下进去,估计很快就要上战场,这不摆明送死吗?傻子才会去。”
”.“
某条巷子,一张征兵告示前。
百姓指指点点,有的摇头晃脑,有的品头论足,而大部分则保持沉默,看个热闹。
这张告示贴在这里快两个时辰时间了,来来往往,指指点点的人不少,却无一人揭榜。
有人看着上面开的兵饷有些意动,但听了周围人的话语,也熄了心思。
如今,整个锦官城沸沸扬扬,南面被妖魔攻破了,要打大仗了,伐山军自然当头,谁愿意去送死?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声低呼。
只见,平时巷子里,一位平日里闷不做声,做苦工,身穿粗布短打,肤色黝黑的汉子,却赫然穿过人群,上前揭了榜。
“是他,好家伙,为了那点兵饷,可不值当。”
“还有人真不怕死啊。”
一位穿着员外服,身着锦缎,被家丁簇拥的中年胖子,鼻子下稀疏的两缕胡须一抖,随后跟旁人笑了笑,指了指汉子,嘲笑道:“这家伙在我家里做过工!”
“一个下人,想翻身想疯了,赶着去送死,但就算这样,第九山也不是收阿猫阿狗的地方!”
说完,朝着撕完榜的黝黑汉子哈哈笑道:“真是个傻子!大家说是不是?”
却不料,那见那黝黑汉子听到这话后,眼角现出怒气,身子一闪,然后,那胖员外发出一声惨叫。
那肥胖的身子荡漾出惊人的弹性,屁股往后一坐,然后又一滚。
“老爷,老爷”
几个仆从赶紧扶住胖子。
那胖员外发出哎哟喂的叫声,龇牙咧嘴,然后小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黝黑汉子,
“造反了,给我弄死他!”
几个仆从立马上前,不怀好意地围上来,摩拳擦掌,劈里啪啦骨节声大响,显然有些拳脚在身,然后扑了上去,与汉子厮打起来。
几个呼吸后,突然,一声冷喝传来。
“住手!”
紧随着,一阵马蹄声踢踏踢踏而响,快速靠近。
只见,一队十人左右的兵马,踏街穿巷,来到近前,气势凛冽。
周围的百姓惊呼一声,赶紧让开路来。
而场上的厮打也被这气势所惊,就此停了下来。
只见,人群让开,一队兵甲提僵上前,当头为先,是一匹身高九尺的黑色大马,马上之人,与其他黑甲不同,一身寒光青甲,身上的凛冽煞气,让周围百姓不敢吱声。
只见此人,高坐马上,眼睛泛着冷光,打量着场中。
只见,场中,厮打的双方,四个仆从已被打翻三个,还有一个站着,而那羽黑汉子,脸上挨了几拳,嘴唇破了皮,微喘着气,眼神正发狠在。
马上甲士看见黝黑汉子怀里正揣着,露出头来的红色告示,微微一眯,隐现出寒光,开口:
“是你撕了征兵告示?”
那黝黑汉子感觉面前眼前的甲士就像是面对一头高大猛兽,面色一窒,但还是梗了梗脖子,
“是的!”
却见马上甲士眼神打量了一下,把汉子的资质根骨看了一下:“资质有点差,才锻骨。”
汉子脸色一白,拳头有些握紧。
周围响起了窃笑声,尤其是那胖员外,小心地看了一眼,随后眼神戏谑地看着汉子。
却听这时,那甲士又来一句,语气幽森:“不过,伱比这些窝囊废都强,我是第九山领军校尉云天生,说说,为什么要进第九山?”
这话一出,周围百姓顿时一哗。
来人是第九山的校尉大人!
而这校尉大人毫不客气地说他们这些人是窝囊废,让他们脸色青红变幻。
至于那胖员外,更是脸色一白。
黝黑汉子听到这群甲士来自第九山,面前之人更是领军校尉,脸色一惊,随后立马单膝跪下,眼睛忍不住发红,“大人,小人一家曾被妖魔所杀,独留我一人苟活在,后一人从外地逃难至此,浑浑噩噩地过活着,但一直未曾忘记与这些畜生的仇怨,还请大人给我一个机会,小人一身薄命,死了也就死了!”
说完,这黝黑汉子声音发涩,低头,向上重重一个抱拳。
云天生听了汉子的陈述,空气沉默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开口,“你等会去第九山报道,报我的名字放行。”
黝黑汉子脸色瞬间激动,连忙叩谢,“谢谢大人!”
而这时,云天生突然脸色一冷,声音冰寒彻骨。
“本校尉让你们走了吗?”
却见,那胖员外和几个小厮见势头不对,正要悄悄地没入人群中跑路。
他这话一落,身后的兵马有几人窜起。
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然后“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几道人影摔在云天生的马前。
“看来,你们对第九山有意见。”
胖员外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小的嘴贱,就是嘴贱。”
云天生从马上抽出一条长鞭,
“啪”
“啪”
“啪”
几声空气爆鸣,长鞭狠狠抽在胖员外和几个仆从身上。
只见那胖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衣服被抽裂,白胖的身子被抽的皮开肉绽,现出道道血印。
几个呼吸后,云天飞扫了一眼这几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随后提缰,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周围人群又呼啦啦围上来,又响起一阵议论声,这回指点对象换成了那倒霉的员外。
有说第九山的人霸道的,把人家都抽过去了。
有低声咒骂说第九山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的,因为心中”愤愤不平”那校尉竟然说他们是窝囊废。
好像在说关他们什么事。
此时,带着一小队兵马,奔马穿巷的云天生,想着刚才的一幕,心中满是冷意。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到刀兵临身时,这些人的嘴脸又如何?
锦官城的百姓,因为身处这座剑南道第一府,有道抚司坐镇,已经安逸太久了!
心情一时有些凝重,将军交给他们的任务,怕是完成不了了。
就这样想着想着,云天生来到了一座占地广大的高门大院前。
正是云府!
“你们先在外候着。”云天生跟手下兵马吩咐了一句,随后走进了云府。
“三少爷回来了。”
下马,摘头盔,将其递给府中迎上来的下人。
云天生大步生风,经过几个连廊,快速来到一间别院。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尖声。
“住进我家就得按我二房的规矩来,不要以为老三发话,你父女俩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云天生走过白漆青瓦的圆形拱门,便见庭院中间的绿色池塘边,凉亭下,一位身穿天青色绫罗雕花裙的妇人,身边站着几个奴婢,在其面前,一个白裙温婉女子站着,正微微低头,受着妇人的训斥。
这时,妇人身边的一位奴婢,正对着拱门方向,眼尖瞅见了云天生的身影,立马尖声朝着妇人提醒。
“三少爷来了!”
那妇人嘴巴正劈里啪啦,听到这声,脸色立马一变,原本刻薄的眉眼,变得笑眯眯的,对着赵云萝道:
“吃穿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婶说,放心住,没事的。”
说完,瞅见一身盔甲的云天生从廊桥转角走了过去,假装才看见,一脸笑呵呵的样子,“哎哟,天生回来了,二娘正在跟云萝说些体己话,你不是交代了嘛,二娘自然要放在心上。”
说着,有点像没事给自己找补的意思!
云天生看了一眼,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面无表情问了一句,“父亲呢?”
“你爹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二娘赶紧说道。
而云天生没说什么,就自顾走了。
其实他一切都看到了,不过什么也没说,因为将军的缘故,他对那对远房父女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他们自己解决就是了,而且现在根本没时间插手这点小家子事。
想着,云天生快步来到书房,问了门外候着的下人,问他爹有没有在里面。
结果,书房里传来一个浑厚声。
“难得见你来找我,找我有什么事?”
接着,那书房门无风自开。
云天生踏步走了进去,书房里,一位中年男子正坐于书桌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男子身穿黑云锦袍,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体壮腰阔,腰缠一块玉带。
正是云家二房当家的,云楚雄,云家唯二的第四天关,道种境!
云天生便是二房长子!
只是与他爹不同,云天生体型修长,相貌堂堂,就是脸上总是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
云天生进了书房后,摆手将门关上。
“父亲,我有一件事,还得劳烦你。”
一个时辰后,天色临近下午,云家主厅内,几房大大小小数十人汇聚一堂。
比昨晚的阵仗还要大一些,显得几分嘈杂!
“大哥,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召我们来?”
“是啊,我正在外面商铺查账,就被叫来了,现在锦官城热闹的很,铺子里的丹药,符箓等消耗品,几乎都卖空了。”有人带着几分兴奋。
“什么事,搞这么隆重?”
几房进门便开口问,叽叽喳喳。
此时,主座上,大房云方庭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抬了抬手,示意安静。
然后侧过头来,皱了皱眉头,对着虎背熊腰的云楚雄开口道,
“老二,说吧,什么事?”
云楚雄此时,一张大脸也是阴晴不定,最后朝着后面招了招手,
“天生,你给几位叔叔伯伯讲讲!”
只见,这时,侧厅里,云天生走出来,身上的铁甲撞击出金属交击声,体内传来的威势,甚至比其他几房都要强大。
几位叔伯看着这位大侄子,有些不满,就不知道收收气,给几位长辈留点脸。
“天生,你有什么事,说吧!”
大房眉头皱的更深了,因为云天生的身份不一样。
却见,云天生目光一凝,直接开口:
“各位叔伯,我想让云家所有适龄子弟随我进第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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