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青衣老人突然皱眉,再次出声提醒,带了几分严厉:“不要分神。”
对九州朝廷武夫而言,武庙洗练是来之不易的机会。
若是因为心神不宁,导致错失了良机,气息经过身躯却只能留下一两成,不知道要悔恨多久。
话音落定,几人同时掐动指诀。
罗汉那双怒目中多出几分灵光,似乎是正在从沉睡中醒来,又像是思绪有些浑沌,意识正在逐渐聚拢。
终于,它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扭头,看向了右手第一尊法相,随后夜叉相上倏然被抽出一道金光,慢悠悠的没入了玄甲青年的体内。
几个老人沉默掐算着时间,这也是检测参与洗练者资质的一个机会,但凡是惊艳之辈,武庙皆会记录在册。
十息转瞬即逝。
他们齐齐抬眸,等待金光离体,重新回归金身法相。
然而沈仪只是安静坐着,身上别说金光,连一缕气息都没有离体的意思。
他刻意等了一会儿,这才朝几人看去:“可以继续了。”
这种犹如被暖流笼罩全身的感觉,简直让人舒爽到极点,效果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一年,你熟练的运起凝丹法,吞食法相金身气息,在雄浑的气息堆积之下,吞天内丹初具雏形】
【寿元增加两百年】
其中一个青衣老人眼皮跳了跳,与旁边三人对视:“……”
这青年难道是貔貅所化,只进不出的?
他们再次掐起法诀。
罗汉金身又有了些许反应,还是那般缓慢的将目光投向第二尊法相。
随即是一模一样的金光被抽出,涌入沈仪的身躯。
结果也和先前相同。
这次没有给对方催促的机会,十息时间一过,第三道金光接连涌出。
沈仪沉入内视。
只见在熔日宝炉镇压的气海中,一枚洁白如玉的内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第五年,你吞食金身法相气息,跨入成丹期】
【寿元增加两百年】
“目前的消耗,就已经相当于平时的十次洗练了,他修的是什么凝丹法,还没有凝丹圆满?”几个老人忽然感觉有些心疼,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便发现青年再次看了过来。
“吞天丹噬。”另一人叹口气。
“哪个州的镇魔大将?总不会又是……”
“青州。”
“怎么比上次那个还要厉害,我记得那姑娘也只能留住七成半而已。”
几人低声闲聊,指诀却掐个不停。
直到第九道金光涌现。
【第九年,你的吞天内丹凝结圆满】
【吞天丹噬入门】
【剩余寿元:九百五十六年】
感受着磅礴的气势从青年体内溢出,几个老人终于松口气,看向明显晦暗了一些的九座金身法相,神情闪烁不定。
眼见沈仪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小友,现在刚刚突破,正是最为饱满的状态,无需补充,即使再洗练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沈仪心思还在体内气海之中。
只见承载了十成修为天妖外丹,正贱兮兮的绕着自己的吞天内丹转悠。
按理说两者都是丹成圆满的阶段,但吞天内丹明显要浑厚数倍不止,其内气息与身躯大窍相连,自经脉之中游走,圆融通畅,毫无阻塞之感。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凝丹圆满!
调动镇压之力又给了天妖外丹一巴掌,将其丢至角落。
沈仪这才睁开眼眸,缓缓站起了身子,客气道:“劳烦几位帮我存着,下次再来洗。”
虽然金光沐浴的感觉很舒服,但他还没有奢侈到拿这珍惜机会用来享受的地步。
几个青衣老者挥手撤去武庙大门处的白雾,目送青年走出大殿。
“……”
“这么快?感觉如何?”蒋承运有些惊讶的迎了上来。
“还可以。”沈仪略微舒展着身躯,心中有些感慨,这一个王朝的底蕴,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比面板都差不到哪里去,幸好自己可以两边都占。
其实相比起实力的提升,更让他在意的反而是寿元的增长。
毕竟凝丹圆满的修为,已经通过天妖外丹感受过了。
但看着接近千年的寿元,沈仪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
实力的增长是可以真切体会到的。
但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面对如此漫长的岁月,实在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
这不得活到天荒地老去了……
沈仪迅速调整好心绪,转身朝住处走去:“宝具还有多久能发下来?”
蒋承运解释道:“应该快了吧,因为这次还要替青州其他捉妖人领取朝廷赏赐,所以有些麻烦……况且今晚还要去王府赴宴,也不急这两天时间。”
“我就不去了。”
沈仪回到院落屋中,他对这些事情是真的提不起半点兴趣。
相比起去和旁人虚与委蛇,他更想尝试下突破抱丹境。
“这……”
蒋承运无奈叹气,对方当然有拒绝的资本,但自己却是不敢驳了瑾江世子的面子:“时间也不早了,那我自己去了?好歹都是青州来的,总不能让姜大人独自赴宴。”
虽然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但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嗯。”沈仪点点头。
待到蒋承运转身离开院子,他坐在桌旁。
先是调动气息,感受了一下属于自己的内丹用起来和天妖外丹有何不同。
然后闭上眼睛,回忆着吞天丹噬中关于抱丹蕴神的部分。
就在这时,院内却是再次响起脚步。
沈仪侧眸看去,只见院中静立着一道高挑身影,漆黑长裙略微摇曳,青丝及腰,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明眸皓齿,任谁看了都会呼吸粗重几分。
但他却是敏锐发现了对方长裙下的身子有些僵硬,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打扮。
姜秋澜缓缓走进屋内,安静坐在桌旁。
从储物宝具里取出两个酒坛,将其中一个推给青年,轻声道:“暖暖身子。”
“你怎么在这儿?”沈仪并没有去碰酒坛。
姜秋澜看他一眼,自顾自的饮下一口烈酒。
随即用袖口擦了擦唇角,吐气道:“因为我突然觉得没有必要。”
“什么没有必要?”沈仪挑了挑眉尖。
姑娘看着手里的酒缸,清澈眼眸里有锐意涌现,嗓音淡然:“青州有我,又何须借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