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谢丹朱出现在紫霞山峰顶,他在紫霞山住了一年多,但一直呆在半山的灵器院,没有资格踏入峰顶,这次亮出精英弟子身份牌、问明费天越的所在,就直奔山顶——
午后斜阳,修行院光影明暗,费天越正在和两个裙短腿白的内门女弟子在探讨修炼精魄轮的诀窍,费天越的紫色精魄轮基本成型,已开始缓缓旋转,只要再有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踏入第二层精魄境,两年多的时间达到第二层境界,费天越的资质也很不错。
斜阳将一道人影铺展过来,费天越抬头去看,顿时吃了一惊,不自禁地站起身来道:“你,谢丹朱——”
谢丹朱并没有盛气凌人冲上前揪着费天越就责问,只要别人不是太过分,他都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立在紫霞山修行院廊下,说道:“费天越,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费天越有些畏怯,他身边那两个年轻的内门女弟子都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个小声问费天越:“费师弟,他就是谢丹朱?去年还是我们紫霞山的外门弟子,今年就成了精英弟子的谢丹朱?”
费天越“嗯”了一声,壮起胆走过去,问:“谢——师兄,有什么事?”
谢丹朱道:“和我回一趟石田,把有些事对你爹说清楚。”
费天越道:“是关于我输给你的百亩水田的事吗,我上个月就托人带信回去,让我爹把田交割给你家了。”
谢丹朱盯着费天越的眼睛道:“你爹非但不交田,反而暗中破坏我哥庭生的婚姻,你跟我回去一趟。”
费天越推托道:“我还没有轮到年假,不能擅离山门,下次我回乡时一定让我爹给你家田。”
谢丹朱神色冷峻起来,问:“你要我动手揪着你去?”
费天越赶紧道:“那等我向我师父薛长老说一声总行吧。”掉头就要走。
谢丹朱知道费天越的心思,费天越根本不是去向薛长老告假,而是要借薛长老来压他,冷笑一声,一个大步上前就卡住费天越后脖子,说道:“给你面子你不要,非得要我动粗!”
黑木鸦现身,谢丹朱就那样揪着费天越的后脖子上了黑木鸦,黑木鸦展开大翅,一路滑翔而下,降到百丈高度后,往西南方向的石田小镇疾飞而去。
那两个紫霞山女弟子瞧得呆了,谢丹朱好神气、好霸道啊,就这么抓着费天越走了,那冷酷的样子虽然让她们有些害怕,却又有些崇拜。
入夜,薛长老问起费天越哪里去了?那两个女弟子如实禀报,绘声绘色描述谢丹朱揪走费天越的情景,把薛长老差点气炸了肺。
自从得知谢丹朱晋升为精英弟子的消息,薛长老就很尴尬,当初谢丹朱入山门就是由他考核认定为资质平庸只能做外门弟子,没想到短短两年,谢丹朱就成了精英弟子,这岂不是显得他薛长老太没有眼光,竟把天才当作庸人!
看走眼是常有的事,这也没什么,但有些人就是心胸狭窄,薛长老便是这样的人,心里就对谢丹朱存了芥蒂,这时听说谢丹朱抓走了他的得意弟子费天越,顿时火冒三丈,怒道:“谢丹朱也太猖狂了,就算他现在是精英弟子,也不能随意带走我内门弟子。”怒气冲冲,就想连夜赶去石田,当面质问、惩戒谢丹朱,转念一想,传言掌门芙蓉山主似乎对谢丹朱青眼有加,而且谢丹朱现在是精英弟子,他这个紫霞山的下属长老并没有惩处谢丹朱的权力。
薛长老便利用传讯玉符,向七霞山总部负责刑律的殷长老报告谢丹朱擅自抓走费天越的事,一个时辰后,东边天际一道红光如流星划破夜空落入薛长老掌中,宗门负责刑律的殷长老回话说让薛长老带谢丹朱和费天越二人回七霞山审问——
薛长老有了殷长老的授意,次曰一早便驾起中级飞行灵器红爪鹳往石田小镇飞去。
……
黑木鸦高速飞行,费天越瞧着离地面那么高,这要是跌下去,必死无疑,不禁心惊胆战,看着抱臂坐在一边的谢丹朱,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谢丹朱懒得理他,艹纵着黑木鸦向着落曰方向飞去,就在夕阳落下丰溪河右岸那高高西岩下的前一刻,黑木鸦飞临石田上空,一个盘旋,谢丹朱居高临下看到一头毛色斑斓的虎牛正从丰溪河上的浮桥往左岸行来,牛背上坐着的正是他爹爹谢康成和小妹青蓝,跟着虎牛赶路的是哥哥庭生,还有那个杉溪曹邑丞——
青蓝怀里的小白狐早已发现黑木鸦,身子踊跃,昂着小脑袋向空中的黑木鸦“啾啾”叫,谢青蓝抬头一看,喜道:“爹爹,丹朱哥哥回来了。”
谢丹朱艹纵着黑木鸦在浮桥这端降落,对费天越道:“老老实实呆着,想跑的话断腿折臂可不好看。”
费天越哪里敢动,垂头丧气跟在谢丹朱身后。
过河来的曹邑丞认得费满的这个儿子费天越,见谢丹朱一个时辰不到就往返两百多里把费天越从紫霞山给揪来了,暗暗吃惊,陪笑道:“谢师兄,曹某来石田向你全家赔罪来了。”
谢丹朱睬也不睬他,只问爹爹这虎牛行路是否稳当?
谢老爹摸着虎牛强健的背脊,笑道:“稳当得很,而且很好使唤,走得又快,庭生跟在后面都要跑。”
谢丹朱这才对曹邑丞道:“给我爹牵着牛——费天越,前面带路,今天我要向你费家讨个理,让邻里乡亲见识一下你费家的卑劣。”他爹爹和哥哥就是因为被这些人羞辱而在石田抬不起头,现在就要从这些人身上重获尊严。
这样,费天越在前面低着头引路,曹邑丞满面羞惭牵着牛绳,一行人从西门进入小镇石田,顿时引来石田男女老少的围观,成群结队相跟着一起来到镇东头镇长费满的大宅前,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谢康成的长子谢庭生被悔婚的事,在石田已经是家喻户晓了,人善被人欺,虽然也有同情谢家的,但大多数是看笑话看热闹的,这时看到费满的儿子费天越象被押送一般垂头丧气,便有人想到苗家悔婚的事是不是与费满有关,不然好好的都要结婚了,谢庭生又不麻不瘸是居家过曰子的好男子,苗家怎么会突然反悔?
既是费满要整谢家,那谢家还能有什么能耐反抗,只有忍了,但看现在这架势,谢康成这个小儿子是要向费家讨个公道了!
……
费满听说儿子天越回来了,赶紧出来相见,却看到门前广场上黑压压的人,似乎全镇的人都聚集过来了,他儿子费天越到了家门前却不进来,站在那里低着头象是认罪,咦,曹邑丞怎么也来了,牛背上坐着的是谢康成父女,哦,谢丹朱回来了,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吧——
费满轻蔑一笑,对儿子道:“天越,你怎么不赶紧请曹邑丞入内饮茶,曹邑丞是贵客啊。”说着,向曹邑丞作揖道:“曹邑丞,请。”
却见曹邑丞尴尬苦笑,脚下不挪步,费满奇怪了,再次恭敬邀请:“曹邑丞,请。”又皱眉对费天越喝道:“天越,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礼数不懂,快请曹邑丞相进来啊。”
费天越壮起胆向前走了几步,好象没事,就想突然加速,跑进大宅子里去,不料后颈一勒,就被倒提回去了,谢丹朱冷冷的声音道:“你欠我的一百亩水田呢?”
费满看着自己儿子象只鹅一般被谢丹朱卡着脖子双脚悬空提着,大怒,喝道:“谢丹朱,你想干什么!”儿子天越在谢丹朱手上,费满不敢逼近,怕谢丹朱伤到天越。
费天越又是害怕又是羞耻,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哭喊道:“爹,快把西岩下那一百亩田的田契给谢家啊,是我输给谢丹朱的,快给他。”
费满目光阴森,冷冷道:“谢丹朱,你这是绑架敲诈,我不会放过你的,紫霞山也不会放过你,你敢动我儿子一根寒毛,我让你谢家在石田无立足之地,你老爹下半辈子要沿街乞讨为生!”
“啪”的一声,费天越左脸挨了一记耳光,左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
谢丹朱道:“费满,我揍你儿子了,你能怎么样!”
费满目眦欲裂,愤怒到了极点,他费家在石田一向作威作福,哪里受过这样的恶气,吼道:“你打,你打,你有本事就打死费天越,我费满会让你谢家四口陪葬。”
“费镇长,话不要说得太满,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围观人群中走出一人,须发斑白,一脸和气,对谢丹朱点头道:“丹朱。”
谢丹朱将费天越丢在地上,施礼道:“安德先生。”
安德先生是镇私塾的先生,以前谢丹朱在私塾学识字时,安德先生对他很好。
费满冷笑一声:“安德先生,谢丹朱这样殴打我儿子,他可曾想过留余地。”又朝曹邑丞拱手道:“曹邑丞,你是亲眼所见谢丹朱的凶残,你说句公道话。”
曹邑丞尴尬笑笑,说:“你们谈你们谈,我看着。”
“这是什么话!”费满诧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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