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特助这个月以来第十次拜访他领导的家里了。
徐总大概两个月前就把公司的事安排给了各个高层,自己撒手不管了。
虽然徐总交代公司的人和事都不要来打扰他,但是周特助当了这么多年的工作加生活助理,他实在放心不下。
开门进去,明明是正午的艳阳天,但是房间里一片昏暗,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
屋内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夹杂着烟草的味道。
“徐总,您在吗?”
周特助尝试着叫了一声。
“叮——”
沙发那边传来清脆的响声,像是玻璃瓶倒地的声音。
周特助连忙把灯打开,冰冷的白炽灯光瞬间照亮整个客厅。
客厅的地毯上全是倒着的酒瓶,有些喝了一半的瓶子还倒出来浸湿了一片地毯。
周特助走近一看,平时那个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老板现在浑身不修边幅的倒在一片烟头中间。
徐骁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胡子拉碴的一看很久就没有清理过,眼底布满红血丝,脸色差得可怕。
这又抽烟又喝酒的,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周特助又叫了一声:“徐总,您没事吧?”
地上的人有了点反应,他微微抬起头来,因为不适应强烈的光线而微微眯起了眼。
周特助连忙去扶了一把,让他靠在沙发上。
“我说过不用来找我。”
徐骁一开口嗓音就沙哑得惊人,像是熬了几个通宵没有睡。
周特助强忍着房间里浓烈的酒味,还是问道:“您多久没吃东西了?我点个外卖吧?”
徐骁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用。”
周特助现在还每天拿着高薪,实在不忍心老板就这么臭在家里面。
“我送你去医院。”
徐骁还是没什么反应:“不去。”
周特助没有办法,只好就这么和徐骁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徐骁沉沉的开口了。
“到昨天为止,已经四十九天了……”
四十九天……
周特助知道这个数字。
两个月前,原本一心只扑在工作上的徐总突然之间颓废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更令人惊讶的是,徐总这个向来不信神佛的人竟然去寺庙里求神拜佛。
求的是什么,周特助不知道。
但是徐总的那份信念和毅力,周特助看得心惊。
他只好干巴巴的安慰道:
“徐总,您别灰心,说不定事情的转机来得比较晚……”
可是连徐总这种人都只能去求神的事情,真的可能会有转机吗?
但令周特助没想到的是,他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徐骁的眼神竟然真的动了动,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真的吗?”
徐骁开口问他,仿佛在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周特助狠下心去,只好继续骗人:“当然是真的,再等等,徐总,咱们先去吃饭吧?”
徐骁的身形晃了晃,撑着地想要站起来。
周特助正想要上前去扶,可是还没来得及碰到,就看到徐骁整个人在他面前栽了下去。
咚地一声,徐骁闭着眼睛倒在了地毯上。
……
再次睁眼,徐骁看到的是陌生的房间。
虽然光线昏暗,但是足以让他看清房间里的摆设。
他正盖着的是一床鹅黄色带着花边的被子,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摆放着精心侍弄过的花束,地毯是暖色调的,窗帘也是。
这种陌生的风格让他觉得有些怪异,这里不是他住的地方,更不像是医院。
那这里是哪里?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家里,周特助来找他,然后他因为过度疲劳加上酗酒晕过去了。
按理说,周特助肯定会把自己送医院。
徐骁心怀疑惑,从床上站了起来。
更奇怪的是,他感觉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没有一点不适。
徐骁过去的两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因为宋行敏的去世,他心理承受的打击比身体上的伤害更严重,再加上这两天的绝望,他已经超过48小时没有进食了,全靠酒精麻痹着自己。
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可能会死。
那现在他既然没死,身体还好得这么快吗?
徐骁仔细观察着这个房间,终于看到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东西。
他伸手将床边摆放着的那只兔子玩偶拿起来。
它还是穿着粉色的衣服,是那只陪了他将近二十年的玩偶,一模一样。
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它明明在自己的卧室。
徐骁的目光移向床头的另一只,穿着蓝色衣服的玩偶。
他重新把两只玩偶摆放在一起。
原来这是一对儿……
可是这一对儿兔子是怎么在一起的?
咔哒——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徐骁应声回头看去,毫无防备的,就见到了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
“你睡醒啦?”宋行敏问道。
她走进房间把窗帘拉开让外面的光线照进来。
然后笑着歪头看向徐骁:“怎么都睡懵了?”
她直接扑到徐骁的怀里蹭了蹭,还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哎呀,都要过年了昨天还加班到那么晚,辛苦老公啦!”
徐骁感受着怀里的温软,还有这近在咫尺的笑靥。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