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亲人是好事,但在亲人面前没有话语权,这就悲剧了。
“哥,”桑月抬眸瞅他,淡然道,“嫂子有你这个丈夫是她的福气……”
没想到她突然夸自己,桑远微怔。
乐童的内心对她这话深表赞同,这就是有老公维护的底气,小姑子毕竟只是小姑子。当妻子和小姑子产生矛盾时,做丈夫的当然先维护妻子,这就是现实。
天真了二十几年的小姑子失落地低了头,想必已经接受现实。
她不好再雪上加霜,于是放柔语气:
“弯弯,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先放低姿态道歉,然后进屋歇息,等睡醒了再让桑远和小姑子叙一叙兄妹情,接下来就能表明自己的诉求了。
然而说着说着,突然喉咙一痒。
乐童本能地伸手想摸,却发现自己的手竟不听使唤了?她吓得面无人色,本能地想向丈夫求助,孰料自己的头亦无法动弹,不禁骇然瞪着眼前的小姑子。
小姑子仿佛一无所知,仍然低垂着头。
“弯弯,”桑远不知妻子的处境,以为小妹因他对乐童的维护感到伤怀,“你是我妹,你有事我做哥的断不会坐视不理。你嫂子上次是做错了,可她是迫不得已……”
毕竟是亲兄妹,他遂了妻子的心愿,也要顾及亲妹的心情。
但桑月始终一语不发,兀自拨弄手中的木偶。
无论他说得口干舌燥,仍不见小妹让他夫妇进屋,桑远不由得动了火气,“弯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见她一直在玩木偶,劈手夺过扔到一边,
“多大人了,还玩……”
话未说完,眼角余光掠到一道身影往旁边一倒,啪!他愕然转身一瞧,嚯,妻子乐童不知为何摔倒了。而且是面朝下,整个人呈五体投地的姿态。
“老婆?!”
一头雾水的他顾不得妹子的心情了,连忙过去扶自己老婆。扶起来后,正待问问她是否摔伤,这才发现她五官扭曲,表情狰狞和目露惊恐。
“老婆?”一丝异样掠过心头,可桑远没想太多,“是不是抽筋了?”
言毕,熟练地让她背靠自己,再双手并用猛搓乐童的手臂、后背和小腿。这是夫妻俩惯有的动作,谁抽筋了,谁就帮忙揉搓松一松绷紧的神筋减轻痛苦。
两人结婚多年没怎么吵过架,感情深厚。
“嗝,嘎……”乐童竭力想对他说什么,可无论怎么用力,喉咙就是吐不出字。
此时此刻,她全身上下唯有两颗眼珠子能动,瞪着丈夫再瞄瞄小姑。但桑远就是个木头疙瘩,愣是意会不到,反而转身恳求小妹:
“弯弯,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你嫂子身子不舒服,先让她进去歇歇。”
这话情真意切,听不出半分虚假。
“不用歇,”桑月已经把木偶捡回来,抬眸瞅着乐童,满眼笑意,“歇不好的,是不是啊,大嫂。”
说罢,伸指挑起木偶的右臂。
在两人愕然的注视下,乐童的右臂也被高高挑起。玩了右臂,桑月又挑了挑它的左臂。亲眼目睹这一幕,桑远骇然地看着妻子的左臂也被什么东西挑起。
他难以置信地重新瞪着亲妹,弯弯?!
“我认识几位东南亚的粉丝,她们担心我再被别人害,便教了我这一招傀儡术。”桑月编着瞎话道,“本以为没机会用,没想到嫂子对我的东西这么惦记。
一招不成,竟妄想让我哥来亲情绑架我,真的是天堂有路你不去,非要到我这阎王殿找长生药。”
这不纯纯找死吗?
说到这里,她用两只手指捏着木偶的脑袋轻轻转了转。
毫无意外地,乐童的脑袋跟着转了转。
桑远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瞪着妹子的目光充满惊惧与陌生,“弯弯……”
这是他的妹妹?她什么时候学的邪门歪术?!
“你是我亲哥,我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桑月懒得看他,只玩着木偶轻笑,“可嫂子姓乐,在我眼里,你跟我哥的性命相比,微不足道。你一个外姓贼,看到好东西就想扒回娘家。
扒就扒吧,你扒我哥的啊!我哥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吧?你把那些钱全部扒回娘家买营养品喂你亲爹啊!你偏不,因为你心里清楚,我哥的钱也是你的钱。
你舍不得掏自己的钱,就绞尽脑汁掏我的东西去孝敬你爸妈……”
说到这里,桑月嗤笑了下,终于抬眸直视两人。
“弯弯,”看到她温和的笑容,受到惊吓的桑远忍不住颤着声音劝她,“有话好好说,她是你嫂……”
“哥,”桑月轻唤,真心实意道,“她有你,是她全家的福气。我有你,是我前世屠了你九族得来的报应。”
“桑月!”她的话桑远气红了脸,一时间忘了刚才的恐惧,“你撞邪了吗?我是你亲哥!”
“你是啊,”桑月嘲讽地看着他,再看看一脸惊恐的乐童,“可她不是啊!我说了,她若进来要承受后果,你不是代她答应了吗?让她死,是你同意的啊!”
说完用力一扯,木偶身首异处。
生理影响心理,这视觉效果让本就惊惧的乐童顿觉颈脖一痛,喉咙里发出一阵“呃呃”的怪声后,四肢一直,彻底昏死过去。
“乐童?!乐童?!”她这一僵直顿时吓得桑远魂飞魄散,慌忙抱起她往车里跑。
启动,调头,迅速下山离去。
这一系列动作纯粹是本能反应,有事找警察,有病找医生。至于亲妹用邪术害了妻子,他一个普通人在刹那间还想不到这一层。
救人要紧,况且眼前这位不知还是不是他亲妹。
如果不是,夫妻俩留在这里凶多吉少。如果她是亲妹,那便只有请爸妈出面了。任她再丧心病狂,也不敢碰爸妈一根毛发。
这,是桑远开车时唯一能想到的两全之法。
“莫拉,帮忙看着点,别让他半路出意外死了。”手中的木偶散去,桑月淡定吩咐。
这是她亲哥,帮着外人来占她便宜而已,罪不致死。
就算不认亲哥,她也得为爸妈着想。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心不至于这么狠。
至于乐童,死不了。
扯脑袋是故意吓唬两人的,会不会有后遗症啥的,她不管。还是那句话,她不会伤害手足,亦不理旁人的死活。
吓走两人,桑月继续回房补眠。
二楼的客房,兰秋晨和白水新用手机偷看刚才发生在院门口的一幕。看着桑家大哥抱着大嫂落荒而逃,兰秋晨捂住嘴巴,不知该笑还是应该向道友解释。
“她其实人很好的,口硬心软。”兰秋晨很无奈。
“我知道。”白水新点头。
他从不怀疑偶像的人品,尤其她昨天二话不说便耗尽功力救了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