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卧还没收拾出来，楼聿闷头往里进，伏鸢拉住他，小声说：“睡主卧吧，我们一起。”
“没关系，我现在去收拾。”
“......”
被拒绝了。
伏鸢错愕眨了一下眼睛。
若搁平常，他不仅不会拒绝，而且连客卧的门都不会看一眼，只会抱着她撒娇求她同意一起住。
什么情况？
下午那会儿他在工作上究竟遇到什么难题了，对他打击居然这么大？
一整个不在状态郁郁寡欢没有精气神。
看伏鸢站在原地没动，楼聿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出声：“鸢鸢，你先回房间休息吧，不用管我。”
“不行。”伏鸢蹙眉拒绝。
“那个房间里堆了好多东西，相当于一个杂物间了，收拾出来起码要大几个小时。”
“明天还要工作，你今晚不打算睡了？”
“没关——”
“有关系，很吵，影响我睡觉。”
她把耶总的东西塞进楼聿怀里：“既然这么喜欢收拾，先给你儿子的窝搭出来。”
耶总：“汪！”
“动作快点哦，我先去洗澡。”
伏鸢光明正大做了甩手掌柜，给他安排完活，直接进了浴室。
楼聿盯着怀里的东西，抿唇，沉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脚，抱着东西朝客厅角落走去。
耶总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伏鸢洗好澡出来，狗窝已经搭好了。
在她的注视下，楼聿乖乖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乖乖吹好头发，乖乖进了主卧。
白皙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伏鸢想，这才乖嘛。
——
凌晨三点。
楼聿没有一丝睡意。
伏鸢窝在他的怀里睡得正熟，怕影响到她，他一动不动，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翻身的欲望。
太安静了。
安静地有些令他惧怕。
他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京大、法国，一股脑地涌上来，难受的让人窒息。
再也忍受不住，楼聿深呼吸，小心翼翼拿开伏鸢搭在他腰上的手，掀开被子下床。
男人站在阳台上抽烟。
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快要将他淹没，让他恐慌了近四年的理由，竟然是假的。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
却怀疑了她。
是他低估了鸢鸢对自己的感情。
咽吸进肺里，楼聿不小心被呛了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连带着眼泪都咳嗽出来了。
良久，阳台才重新安静下来。
他像是没力气的垂下手，无声的寂寥感四散开来，男人久久站立，直到指尖猩红燃尽，灼烧到手指。
楼聿低眸，心口发闷地捻灭烟头。
“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伏鸢的声音倏地从背后传来，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楼聿神色一僵。
顿了下。
他转过身，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对伏鸢若无其事笑了下，“哪有哭，别乱冤枉人。”
“我就是睡不着，起来抽根烟。”
伏鸢踮起脚尖，抬手轻轻碰了下他泛红的眼尾，直白戳破他：“眼睛都哭红了。”
楼聿抿唇：“.......”
“那是刚才抽烟不小心呛到造成的。”
“可是我听到了。”
“什么？”
“抽噎声。”
“.......”
“鸢鸢。”楼聿喉咙微涩，紧了紧手指，低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起床的时候。”伏鸢回答的诚恳。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
“楼聿。”她小声叫他的名字，握住他的手。
语气担忧。
“我觉得工作上的事不至于会让你...这样难过，下午那会儿你的状态就已经很不对了，我担心你。”
楼聿轻轻垂眉，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鸢鸢。”
他薄唇血色尽失，低哑着声音说：“我今天偶然得知了一件事情的真相。”
难过和愧疚快要把他淹死。
意识恍惚。
脑子里乱糟糟的。
良久，他嗓音低低的，咬字很轻，再次开口：“我感到抱歉。”
伏鸢没有问什么事，而是上前抱着他的腰，抱的很紧很紧，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男人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会好起来吗？
他难以想象，他的鸢鸢面对威胁被逼迫分手时，该有多绝望，他不知情，那段时间总缠着她，还总是埋怨她感情淡了。
心仿佛在滴血。
“一起都会好起来的。”楼聿低声喃喃，重复着她的话。
他明明弯着唇在笑，伏鸢却觉得他又快要哭出来了。
“......”
好愁人。
好难哄。
伏鸢在心底叹息一声，微微抿起红唇，思忖了下，伸手勾着他的脖颈，忽地吻了上去。
馥郁的甜香缠绕在口腔里，良久，楼聿听到伏鸢微微带喘的声音。
“阿聿。”
“亲亲你，心情会好些吗？”
......
翌日，楼聿起了个大早。
昨夜两人折腾的有些晚，伏鸢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难得进入深度睡眠模式。
楼聿做好早餐，写了张便条放在伏鸢手机上，轻轻退出房间，出门。
地下车库。
“真特么早，老板这生物钟更适合去当苦逼高中生，当什么老总啊操，一点都不懂得享受。”
“抱着老婆多睡会儿觉不好吗....”
许特助一边嘀咕着吐槽，一边哈气连天的倒库停车。
停好车。
他靠在座椅上，正准备趁老板没来闭眼补会儿觉，车门可就被拉开了。
！！
许特助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回头微笑：“老板，早上好。”
“把今天的行程汇报给我。”
楼聿面无表情开口，声音冷的能冻死人。
感受到车子里有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许特助欲哭无泪。
完球。
老板心情不好。
又是倒霉悲催胆战心惊的一天。
拿过副驾驶位置上的平板，打开，他机械念着上面的行程安排。
然后道：“老板，上午比较重要的就是这场签约会议，其它就没什么事了。”
“会议推迟到下午，把上午的时间给我腾出来。”
不容置喙命令的语气。
腾时间？
许特助愣了下，“.....是，我这就安排。”
须臾。
他把平板放在一边，启动车子，不确定地问：“那老板，我们现在还去公司吗？”
“去郊区，君越疗养院。”
楼聿神色阴冷，带着抑制不住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