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缘方梦菁所著天下第一录,第一次为普天下的杂家百艺的风liu人物作了论述。而彭无望的厨艺也榜上有名,他的授业师傅刘大海的亲弟弟刘大江却因此对他十分嫉恨,也非常不服。
因为论辈分,他是彭无望的师叔,本身也是天下有数的名厨,但是却比不过一个才二十出头的晚辈,这令他几乎气出病来。
他愤恨之下,率领手下四个强壮的学徒弟子抬了上好的柳州棺木,来到了彭门,想要和彭无望分个高下。
为了扬名,他还特地请来了两个当时著名的饮食名家,一个叫舌辨百味胡不出,一个叫鼻闻天下陆长风。
这队人马来到彭门之时,正好碰上罗一啸和雷野长堵住了彭门门口叫阵,以至于引起了连番误会。
彭门镖局是一间规模较大的镖局,全盛时期有镖师三十四人、趟子手三百九十三人,声势庞大。
在主镖局青州局内,除了供镖师趟子手们居住的房舍之外,尚有贵宾房一十二间,用来招待南来北往前来托保的主顾。所以,镖局内设有一大两小三个厨房,用来供应这几百人的饮食需求。
为了比试的需要,这几个厨房都被腾空,十几个趟子手一齐动手,将它们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彭无望和刘大江各据一个小厨房,而大厨房内设圆桌一张、座椅两具,以供两位评审胡不出和陆长风品尝菜肴之用。
刘大江一入厨房立刻打发亲信弟子到各个青州乡镇采购原料,他的厨艺以选料配料为雄,这方面的功夫即使刘大海师傅亲至,也胜不了他。
而彭无望则将彭门储备的瓜果蔬菜和各种原料精挑细选了一番以作备战,比起刘大江要漫不经心的多。
当二人都来到大厨房时,胡不出和陆长风已经商议好比试的细则,胸有成竹地坐在堂上。
“好了,两位,这一次厨艺对决乃是当世了不起的盛事。自从智仙子以天下第一录论述杂家百艺,厨艺一道已可登庙堂之上流传后世。所以这一次对决乃是厨道有记载以来的第一次盛举。希望二位在比试时谦恭如睦,一片祥和。”胡不出朗声道。
这场别开生面的大比拚,吸引了在彭门镖局内的各方人士。方梦菁尤其感兴趣,携了纸笔坐在大厨房的角落内,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几个人的每一个动作,看来武林轶事录和天下第一录又要多上几笔。
红天侠悄悄凑到窗户前,眼睛盯着彭无望--我这个师弟这回不知道要出什么绝活?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学上一学,改明儿见了师父……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阵温暖。
左连山、厉啸天和吕不忧三个人远远地看着大厨房,小声议论著什么,想来是左连山正在向两个结义兄长吹嘘彭无望当初给他做的煲牛头是如何的香甜味美。
司徒婉儿和贾扁鹊在彭门的这几日虽然担了些惊吓,但是终于看到彭无望安全回来,心中还是非常的高兴。
司徒婉儿看着彭无望煞有介事地和刘大江并肩而站,心中一阵好奇--想不到这个青州鼓手还有这么一身本领。
而贾扁鹊却心里暗暗好笑--这个傻不楞登、直肠直肚的硬汉竟然还会这么精巧细致的活计。
红思雪却暗暗替彭无望担心--彭大哥对于自己的厨艺很是自负,如果这一次失败了,对他会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郑绝尘斜眼看着彭无望,心里暗暗咒他,巴不得他落败认输,以免他在红思雪面前出尽风头。
而彭无望的两个记名徒弟赵家阿哥和洛鸣弦,三言两语就已经混得谙熟,两个人握紧了拳头趴在大厨房的窗户上,兴奋莫名地期待着师父的表演。
在他们心目中,又会武功、又会厨艺的彭无望已经成了神仙一样的人物,也成了他们今生奋斗的目标。
“比试分为两局,一共三道菜,以此决定胜负。头一局,乃是指定菜式的比拚。两位都是青州的名厨,青州菜讲究爆、烧、炒、炸,菜肴以清、鲜、脆、嫩著称。青州名菜炒豆腐脑虽然配料简单,但是最考究厨师的火候,就以此菜为凭,考一考二位的真实功夫。”陆长风道。
刘大江道:“果然不愧是鼻闻天下,这炒豆腐脑配料虽易,选料却极难,更考较厨师炒锅上的手段,确实绝妙。”
彭无望看了看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陆长风咳嗽了一声,脸上微露得色,接着说:“第二局乃是令两位自由发挥,以两菜为限。”
“如此倒也干脆。”彭无望点了点头。
刘大江脸现喜色,看了彭无望一眼,微微冷笑。
“若无异议,那我们以两个时辰为限,两位请快快动手吧!”一句话就暴露了胡不出迫切地想要一品天下美味的心情。而陆长风的眼中也露出热切的目光。
刘大江立刻冲到了专属于他的厨房之内,片刻之间,锅碗瓢盆的叮叮咚咚之声已经不绝于耳,还有他对徒弟不满的咆哮之声。
而彭无望却来到了大厨房门外,和聚在那里的各路人物一一见面。
“师兄,你可来了,以后就住在这儿吧!”彭无望高兴地握住了红天侠的手。
红天侠大笑了起来,道:“师弟,这回我决定赖在你这里不走,除了疗伤之外,还要对你的厨艺偷师一番,哈哈。”
彭无望激动地说:“太好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贾扁鹊面前,道:“贾姑娘,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贾扁鹊微笑道:“你成了我的毒……我是说,你成了我重点看护的病人,我可不能离开。”她本来要说毒鼎二字,但是想起彭无望的叮嘱,立刻改口。
彭无望急切的说:“贾姑娘,我一直想求你一事,但是诸事繁琐,没偷得空。师兄曾被人挑断脚筋手筋,更被人刺穿了琵琶骨,如今虽然经脉已经接上,但是真气却无法通行四肢,不知道有没有的医?”
贾扁鹊微微一笑:“这世上本无不可医之病,只是有些病还没有特定的疗法。红前辈的伤势,我在江都之时就曾经留意过,虽然奇特,但是也难不倒我,我尽力给他治一治。”
彭无望连忙称谢,红天侠也高兴得合不拢嘴,道:“师弟,想不到你和这个厉害的小丫头混得如此谙熟,真是妙极妙极。”
贾扁鹊的脸色一红,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左连山、厉啸天和吕不忧一起走了过来。
“彭兄弟,我们三兄弟都来投奔你了。”厉啸天一脸落寞的道。
一旁的吕不忧的脸色也微微一黯。左连山挠了挠脑袋,没有说话。
“厉大哥,你们的山寨虽然散了,但是正所谓财去人安乐。如今天下太平,还去做什么绿林,现在我们彭门镖局正在重建,有朝一日直出西域,镖旗行到西天之尽头,那是何等的伟业。希望三位能够相助于我。”彭无望大声道。
厉啸天三人本来因为十八寨被扫荡之事,心中一直郁郁,如今听到这番话,沉寂了的豪情壮志全都翻涌了上来。
吕不忧道:“彭兄弟,我们跟定你了。彭门镖旗所到之处,必定有我一份。”
其他两人看到一向最深沉的二弟已经表了态,都心中一定,生出了在青州安家立业的心。
当罗老大领着赵家阿哥来到彭无望面前的时候,彭无望欢喜地说:“罗老大,你的外甥就留在这儿吧!只要他不怕辛苦,将来我一定会让他出人头地的。”
罗老大见到彭无望竟然还没有忘记自己这种小人物,心里暗暗欢喜,道:“彭恩公,有劳了。”
赵家阿哥则崇拜地看着彭无望,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时彭无望才看到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白衣麻服的司徒婉儿。
他紧走几步,来到她面前,道:“司徒姑娘,你终于决定回来了。”
司徒婉儿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住在父亲昔日的房间,父亲的骨灰埋于后山,我天天都去祭拜。”
彭无望的脸上一阵感动,道:“司徒大叔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万分欣慰。姑娘不念旧恶,彭某十分感激。”
司徒婉儿摇了摇头,道:“爹爹当年的不对,已经用性命来补偿,我做女儿的若再责怪于他,实为不孝。既然爹爹遗命要让我脱出青楼,而你又……力劝于我,我便留在这里,也罢了。”
此话说罢,司徒婉儿的眼光灼灼,盯在彭无望脸上。贾扁鹊和红思雪都微微一怔。
彭无望自是打心底里高兴了出来,道:“如此最好。”
“还有,”司徒婉儿忽然道:“你的战鼓意境高远,令我灵感勃发,不知道你可否再寻一个时间赐教。”
彭无望的脸红了红,道:“这战鼓乃是我大哥彭无忌亲传,我也只得这一曲。若是姑娘不嫌弃,我愿意替你反覆演奏。没想到姑娘对这些粗汉子的鼓乐如此抬举。”
司徒婉儿微微一低头,道:“以前我只专注于娱乐高官显贵的琴曲,瞧不起市井之徒。而公子这一通鼓,让我豁然了悟到自己的狭隘。豪杰每多屠狗辈,婉儿受教了。”
彭无望连忙拱了拱手,谦逊了一番。
这时,洛鸣弦悄悄来到彭无望身边,小声说:“师父,你快点去做菜吧!两个时辰快过了一半儿了。”
彭无望微微一笑,看了看炊烟袅袅的刘大江的厨房,哼了一声,老神在在的道:“不急。”
※※※
两个时辰之后,彭无望和刘大江将六样各色菜式呈梅花状摆在大厨房的圆桌之上,浓郁芬芳的香气令围观的众人几乎绝倒。
摆在最接近两位评审的正是两盘炒豆腐脑。这豆腐脑乃是用特选的嫩豆腐在炒锅中以熟猪油翻炒,配以精盐、料酒、雪里蕻和清汤,搅成糊状,以玉米粉勾芡,淋上鸡油添味。
而剩下的四色菜肴实令人目眩神迷。
刘大江师傅的两个菜是清蒸八宝甲鱼和八龙闹海邀罗汉。
八宝甲鱼以活甲鱼为鼎,上开其壳,塞以海参、猪肉、糕点、冬笋、冬菇、干贝、莲子和糯米,谓之曰八宝,浇入精盐、黄酒、清汤与甲鱼胆汁。
姜丝分上中下摆于八宝馅上,覆之以甲鱼盖,再在盖上加鸡脯和猪肘肉,铺以姜片、花椒和葱段。碗入笼内蒸一个半时辰,去掉葱姜鸡猪肉,将甲鱼汁加入锅内,旺火烧开,以玉米粉勾芡,浇于甲鱼之上。
而八龙闹海邀罗汉更是异彩纷呈。此菜先将剁成泥状的鸡脯肉镶于碗底,团成罗汉钱状,白鱼肉切长条,中间剖开夹入鱼骨。
活青虾制成虾环,将鱼翅和剩下的鸡泥制成ju花鱼翅形状,海参做成蝴蝶状。
鲍鱼、鱼肚切片,芦笋发好后,选上好的新芽八根,将这些成料用黄酒、精盐调味,上笼蒸熟,放入瓷罐,菜分八方,中间嵌罗汉鸡,上撒火腿、姜片、青菜,淋以鸡汤和热猪油提味。
而彭无望的菜相比之下则黯淡了许多,只是普普通通的锅烤鸭和什锦火腿,虽然颜色鲜艳、味道香甜浓郁,但是却远没有刘大江的菜色抢眼。
胡不出和陆长风的眼睛明亮了起来,作为一个饮食名家,此时此刻,面对着天下少有的美食,作出公允的评断,实在是他们一生中最巅峰的时刻。
在众人的眼里,这两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忽然显得朝气蓬勃,似乎又重新散发了青春。
他们先以清水漱口,然后持勺各自盛起一勺炒豆腐脑,仔细地品味了一番。
屋子里静默了良久,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等待着两位评审的裁定。
好一会儿,陆长风道:“二位师傅炒锅上的功夫不相上下,豆腐脑如云盖野,嫩滑香甜,味甘而不腻、色艳而不糜,深得青州菜的三味。”
胡不出道:“二位的选料也是一流,嫩豆腐脱却泔水杂味,味道醇厚。但是众所周知,如果要脱去泔水味,豆腐要在沸水中浸泽半炷香的时间,但是在沸水中,豆腐就会变老,失去鲜味。这一点本来难以两全,但是彭无望师傅的豆腐脑鲜嫩无比,而味道中也无半分杂味,此乃重大的突破,实令人震惊。不知道彭师傅是如何做到的?”
此话出口,刘大江的脸色宛如死灰,一时间众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彭无望微微一笑,道:“这个方子乃是我途经梅花镇,遇到刘大江师傅的得意弟子,以豆腐脑卤汁的配方向他换来的。”
刘大江震惊道:“我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弟子而不知?”
彭无望道:“师叔,这位师兄在你手下数年而无寸进,于是出走他乡,终于出人头地,成为了梅花镇第一名厨。这个方子也是他在那里悟到的。”
刘大江一阵黯然,叹道:“原来是他,我……哎。”
陆胡二人点了点头,叹道:“原来如此,厨艺上名厨之间设防甚深,以至于无数名家食谱湮没,实在可叹。”
这时,陆长风和胡不出已经来到了其他四样珍馐面前,细心品尝。看着他们陶然欲醉的样子,刘大江立刻又恢复了信心,傲然挺起了胸膛。
此时陆长风击节道:“刘师傅的八宝甲鱼不但颜色赏心悦目,而且味道变化多端,汤鲜肉醇,香飘十里,令人叹为观止。”
胡不出尝罢另一道名菜,叹道:“八龙闹海邀罗汉,原料多变,深得鲜、嫩、软、滑的极致。汤汁浓鲜、味道醇厚,色香味意形,五品俱全,令人一尝难忘。”
刘大江的脸上一片得意之色,刚才的失落完全无影无踪了。
接着,陆胡二人来到了彭无望的锅烤鸭和什锦火腿面前,持筷品尝。当他们将菜放入口中的时候,脸上突然露出错愕震惊的神色。良久良久,二人再夹起几口菜用心品尝,越嚼脸色越是惊讶。
刘大江的脸上露出迷惑难解之色,迟疑着问:“二位,不知道可有结论?”
胡不出和陆长风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刘大江患得患失的神色,再望了望窗外练武场上卧着的柳州棺木,犹豫了良久。
胡不出叹道:“彭师傅的锅烤鸭和什锦火腿,不但颜色鲜艳悦目,而且味道一流,但因为用料太过随意,不如刘师傅的精挑细选,所以差了半筹。这次比试,当为平局论。”
彭无望和刘大江同时大怒。彭无望刚要发作,忽然看了看窗外的柳州棺木,豁然了悟,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刘大江却怒道:“你二人分明偏袒,彭无望的烤鸭火腿,何止用料单一,简直色意形全无,如何可与我的八宝甲鱼、八龙闹海相比。”
胡不出微微一笑,道:“那不如由你品尝一番,如何?”
刘大江冲上前来,抓起一块鸭肉放到嘴里,细细咀嚼,愤然道:“味道虽然上乘,但是也不过鸭肉而已。”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怔,说不出话来,冷汗腾腾地冒出。他愣了半晌,忽然面露感激之色,向胡陆二人拱手一礼,然后向彭无望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倒退着出了房门,率领着门下弟子,抬着柳州棺木,飞也似的走了。
彭无望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身影,道:“真是便宜他了。”
陆胡二人这才向着彭无望一礼。
陆长风道:“彭师傅竟然能够将面筋和山药调出鸭肉和火腿的味道,厨艺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极境,我二人深感钦佩。”
胡不出叹道:“如果我所尝得不错,这个素锅烤鸭乃是用葱椒汁、黄酒、酱汁、鸡蛋清、面筋调料,配以蒲菜、荸荠、玉兰、水蘑而成。至于制作的细则,就是我不能揣测的了。”
彭无望叹道:“胡公果然高明。”
陆长风道:“这个什锦火腿,乃是山药,加以鸡蛋清、精盐、芝麻油、冰糖,混以嫩糖色而成。其间所用的烹调方法,定是闻所未闻。不知彭师傅可否见告?”
彭无望道:“这很简单,将山药蒸熟,搅成泥,混以玉米粉,加入鸡蛋清、精盐、芝麻油、冰糖,制成山药料,取出一成调出嫩糖色,在涂了油的铁盒中摊平,入笼蒸硬成为火腿皮。将三成的山药料放在火腿皮上上笼蒸熟,出笼为肉膘。其他山药料配以砂仁、建曲汁,用麻油搅匀,摊在肥膘上,再入笼蒸三炷香,晾凉刷入芝麻油即可。”
陆长风抚掌赞叹,道:“难怪我所食的火腿肉肥瘦兼具,令我差一点不敢肯定。”
“喂,你们两个等一下。”此时,在一旁听得愤愤不平的洛鸣弦和赵家阿哥赵一祥冲进了屋,大声说:“听你们这么说,分明是我师父赢了,为什么说是平手?”
胡陆二人对望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胡不出道:“两位小哥见谅,因为刘大江师傅这一次倾其所有,如果一战而败,名声尽丧,必然了无生意。我们虽然应该公平评判,但是人命关天,这一次只好昧一回良心了。”
“这不公平!”洛鸣弦大声说:“刘大江只比我师父多一口棺材而已,这样也行?”
彭无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没规矩,对长辈说话真没礼貌。”
他看了看胡陆二人,道:“我师叔的菜极尽奢华,用料繁杂,成本之高,绝非普通百姓可以享用。我们厨子出身平民,学得本领若不能令百姓受益,便失了根本。我师叔虽然聪明绝顶,但是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创出八宝甲鱼、八龙闹海,虽然令他得享一时的荣耀,但是却把厨师的风气带坏。此风一长,后果堪虞。我师父便常常和他对此发生争执。哎,可惜师父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人管得了他。”
胡不出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道:“难怪彭师傅手下的菜色只用很平常的材料调味,正是要让普通百姓都能够享用到那些达官贵人才买得起的味道。”他看了看面露沉思神色的陆长风道:“我们这一次是否做错了?”
彭无望连忙说:“二位不必自责,我师叔抬棺而来,勇气可嘉。嗨,难道我们看着他寻死不成?”
屋子里一片默然,只有方梦菁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刷刷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