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老师讲话，你插什么嘴？”
“体育老师，林施施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一趟医务室。”杨帆儿忍不住开口道。
“又找借口了？你们看看，都几个跟我说来生理期了？”体育老师指着那一排坐在一边的女生。
大家都屏气凝神，谁都知道，这个体育老师素来严苛，更是校长之子，训起学生从不手软，得罪他肯定要穿小鞋。
可是林施施却没有畏惧，阳光落在她那恬静的脸上。她毫无惧色，一字一句地道：“老师，我真的很不舒服，同学们也是，能先让大家到阴凉处休息吗？不然出了事，你也不好负责。”
大家都很惊讶地看着林施施。
“就是啊！我现在难受死了。”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跑不动了。”
“好晒啊。”
大家纷纷出来说道。
大约从来没有被学生一窝蜂的忤逆过，体育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怕出事，只好把气撒在林施施身上，他说：“好，其他同学先休息，你，叫林施施是吧？你给我再跑一圈，难受？那走也行，要不，你就放学的时候留下来，我带你加训加训。”
杨帆儿翻了个白眼，一句神经病还没骂出口，就看见远处一个篮球破风而来，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体育老师的脑袋上。
“砰”的一声，空中形成了一道抛物线，落点处有一声狼狈的惨叫声。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又忍不住掩嘴偷笑。体育老师气得脸都紫了，怒气冲冲地看向篮球场那边的男生，怒喊：“谁？”
顾淮之自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手里还立着另一个篮球，他勾了勾唇，说：“我。”说完，又把手里的篮球举了起来，扔了出去。
篮球乘风而过，几乎是擦着体育老师的脸飞过，砸向了另一边，女生们惊得纷纷尖叫，而那个体育老师吓得魂都要飞了。
顾淮之正经道：“抱歉，我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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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经顾淮之这么一闹，大家成功喜提休息。男生们也都很绅士，一个个主动过来帮女生们打水，班长胡溪则负责最艰难的工作，假意安抚体育老师，至于肇事者顾淮之完全事不关己。
即便是校长也要给顾家很多薄面，更何况只是一个校长之子，只能忍气吞声，低声咒骂。
林施施在杨帆儿的陪伴下去了医务室，她自小体质弱一点，身子又瘦，痛经问题也很突出，月经不调，又喝了冷饮，运气不好，自然痛得厉害。
喝了红糖水，吃了布洛芬，在医务室的床上睡了整整一节课。下午的两节正课，林施施的位置都是空空如也。
课堂上英语老师讲课语气温柔，奈何催人入睡，大家都有些困倦。姜时辰回答完问题坐下，瞥了一眼顾淮之，顾淮之正转着笔，眸子落在那个空位上。
姜时辰把书本立起来，小声道：“下课后，我们要不要去一趟医务室？”
“要去你自己去。”顾淮之道。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未婚妻。”
“那也跟我没关系。”他别开眼，冷声道。
姜时辰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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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施施是被雷鸣声惊醒的，她一睁眼，便感觉自己身上披了件外套。陈姨见她醒了，笑吟吟道：“林小姐，你怎么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呢？”
她抬手擦了擦冷汗，不好意思道：“刚才看书太累了。”
“还疼吗？”
触碰到那柔和的眼神，林施施心底一暖，摇了摇头。下午她一直在医务室休息，等她睡了一觉醒来，看见的就是来接她回家的陈姐。陈姐只说给她请了假，要她回家休息。
她也实在是筋疲力尽，只好答应。回了家以后，晚饭也没下去吃，刚有点精神，就起来写了作业，没想到又睡着了。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那先吃点东西，我刚熬了粥，热乎乎的，吃点再睡。”
“谢谢陈姐，麻烦你了。”
陈姐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也看得出林施施是在把自己当做客人，吃喝用度，都在节制自己。
漂亮又懂事。
“陈姐，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舒服？”林施施忽然想起，顺口问了一句。
陈姐啊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道：“呃……那个，你们班主任告诉我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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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时候，林施施好了很多，只有小腹还有些轻微胀痛。她下楼拿了两块面包，就急着出门。
越过园子，大门外。
杨帆儿正一把抢过姜时辰手里的三明治，道：“哇，看着好好吃啊。”
姜时辰微笑，无语：“那是我的。”
“借我吃吃。”
姜时辰叹了一口气，幽幽看向顾淮之。顾淮之自诩不会参与他们这些无聊而且幼稚的争辩，一个人杵在树下，神色空白地看着远处的朝霞。
忽然，他向后看了一眼。
林施施来了。
她的小脸白白的，只是眉眼间有了些气色，那头长发揉进了阳光，看起来漂亮极了。她看见他们，微微笑了笑，那眸子也弯了下来。温柔里，又有一股子淡淡的清冷。
林施施看见他们，不禁有一些惊讶，尤其是顾淮之，今天居然没有躲着她走。
“林施施！就等你呢！怎么样？好点没有？”杨帆儿连忙招手。
林施施握上她伸过来的手，点头。她仰头，讶然地看向顾淮之，她问：“你在等我？”
顾淮之否认：“没有。”
姜时辰觉得好笑，明明就是在等林施施，要不然他们三个在这里等空气呢？于是，他道：“以后我们就一起上下学吧。”
杨帆儿也说：“我提议的！”
林施施一直看着顾淮之，可是他一直都不看她。
她微笑：“那就太好了。”说着，还故意去看顾淮之的神色。
顾淮之很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眼神。
正当林施施要坐上顾淮之的自行车后座时，顾淮之已经把自己的书包放到了上面。
林施施笑：“我今天不舒服，载我一下不可以吗？那么小气。”
从那女孩子的眼里，他分明看出是故意逗他的，可还是不由得有些被动，他故意冷下脸，指了指另一边。
杨帆儿也挥手大喊：“施施，我们坐这。”
她看了过去，司机的车已经缓缓开到了旁边，像是等候已久。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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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助线这样画……”
“证明过程一定要清楚……”
何松语速缓慢，力求每一个步骤讲得清晰明了，虽然他头发已见花白，但在讲台上依旧激情四射。
好学的学生也紧跟着老师的步骤，有问有答。但这道难题实属把大家的CPU都烧干了，听不懂的时候睡意就涌上来了。
何松转过身，看见的就是一片昏昏欲睡的场面。他冷喝一声，摆了摆手，指着黑板上那道难度加倍的所谓类型题，道：“谁来解这道题？”
这一问惊起千层浪花，昏迷的气息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大家揉了揉眼，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杨帆儿垂着脸，把书本立起来，挡住自己，生怕自己会成为题下亡魂。
她瞥了一眼同桌。
林施施正坐姿端正，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她脸色虽然苍白，可是那学习的劲儿一点也不减。
何松已经点了几个人，大家纷纷摇头，毫无例外，都收获了一波智商侮辱。
“李理，你来。”
李理？
林施施的笔顿了一下。
哦，那位请假多日，第一次露面的同学。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傻里傻气，但长得还有几分秀气的男生。大家都说，他去非洲挖矿了。
听闻跟顾淮之、姜时辰是好朋友。
大家把同情的眼神投向他，李理倒是非常淡定，他站起来，说：“何老师，我粗鄙不堪，胸无大志，脑袋空空，胸无大志，目光短浅，爱打游戏，爱吃爱喝爱谈恋爱……”
“闭嘴，我让你做题！不是让你演讲！”
课堂上传出了欢快的笑声。
李理理直气壮道：“我不会。”顿了顿，又道，“老师，我已经骂我自己了，你可不能再骂我了啊。”
“你……”何松气得拿起了戒尺，跑到了李理身边，李理连忙看向好兄弟，指着那个靠在窗边看课外书的顾淮之，道：“何老师，顾淮之会。”
姜时辰低头，用手掩了掩笑意。
何松看过去，顾淮之没有反应。
“好！顾淮之要是做不出来，我罚你们全班给我把这道题抄一百遍！”他气道。
“啊？”
“一百遍？太狠了吧？”
“顾淮之帅是帅，可是数学题不是用脸做的啊？”
“顾淮之能做出来，我直播吃屎！”
顾淮之不以为然，这种莫名其妙的连带罪名不过是变相威胁，他一向不屑一顾，但他忽然瞥见林施施看过来的眼神。
她笑得甜甜的，朝他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你不会不去吧？我可不想抄。”姜时辰也劝说道。顾淮之朝他伸手，道：“把你的给我。”
姜时辰欲哭无泪：“我……我还没写出来，刚没听。”
顾淮之：“。”
姜时辰嘀咕着：“你等等……”
顾淮之没等，他抬眼看了一下那道题，大步流星地走向讲台，没有任何紧张，也没有任何胆怯。
“看起来像是会做的样子。”
“他考0分。”
“顾淮之那么骄傲的人，能上去丢脸？”
“他考0分。”
杨帆儿重重叹了一口气，正打算跟林施施吐槽，当她一转头，却看到林施施站了起来。
杨帆儿很惊讶——
这是真爱吗？
就连这也要同生共死？
“何老师，如果有人能做出来，时不时就不罚大家了？”林施施问。
何松恍神了一下，手指在三角尺上摩挲着，这姑娘，很漂亮。嗯，上次考得也一般。
他说：“可以。”
“我会。”林施施豁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