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安青看起来年纪不大又是一个人来面试, 不少来面试的女孩在暗中观察着她。有一起来面试的女孩小声讨论着。
“这个女孩好眼熟，好像是和段老师一起拍戏的那个小师妹？”
“就是她，她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面试？也没经纪人跟着。”
“妹妹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架子, 好想上去跟她聊天啊。”
“她都接过不少广告了, 怎么还来面试这种配角啊，我还以为她非主角不接呢，而且前段时间不是和段裴逸传绯闻吗？”
“这剧组是大剧组啊，基本都是S+级别的制作, 在这里演配角总比在小剧组演主角好, 何况看她这穿着打扮还挺缺钱的，大剧组给钱多，说不准已经内定名额，今天只是来走过场而已。”
“她要是来和我们竞争同一个角色那就完蛋了啊, 我看过她演戏，演得挺好的很自然, 应该不至于要走后门吧？”
“别慌，今天的面试有好几个角色呢，搞不好她是来竞争别的角色？而且她好像还没上大学, 演技自然也不一定专业, 我们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好吗。”
“谁知道她是不是存心来走后门的, 反正我的实力才不会虚这种人。”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而被讨论的主角本人则没什么想法。翟安青双腿合并，腰背挺直地坐在凳子上，双眼放空在打瞌睡。
昨晚她写人物小传又熬夜了, 要不是管易路过她房门, 估计她会直接熬到天亮。
“20号请进来。”封闭的会议室内有工作人员打开门继续叫号，而从房间内出来的女孩一脸哭相, 估计是被骂得不轻。
看到这番情景，原本安静等待的女孩们全闹哄起来了。
“完蛋了完蛋了，杨导演是出了名的骂人狠，我等会不会被骂哭吧？”
“别慌，不是传杨导演是个长相温和的女人吗？再怎么骂也不会骂得很凶吧？”
“我开始慌了，没发挥好无所谓，要是给她留下坏印象那我以后都别想拍她的戏了。”
有第一次来面试的女孩凑了过去，“姐妹们，你们说的那个杨导演什么来头呀？”
“不是吧，你连杨凉都都没听过就感来面试啊？”
“我们学校前两年不准我们进剧组，我今年就升大三才向来试一下。”长相乖张的女孩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那我给你说一下吧。”那个做好攻略来的女孩清了清嗓，“杨凉导演是我们业内出名的女导演之一，镜头呈现那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剧情也不拉垮，基本拍的剧都能爆，不过她的作品比别人少，这次是她近五年来的唯一一个电视剧剧本，要是我们能面试上其中一个角色就不用愁了，不过传闻这个导演在讲戏的时候如果演员领悟慢，那种不带脏的骂人是真的强。”
“听你们这么说我都有点害怕，希望我等会进去的时候不要演得太差。”那女孩双手合十拜了拜，“那她试戏是按照指定的戏份来吗？”
“一段指定，一段是随机抽，听说是这么设置的。”
那女孩还没科普完，上一个进去的女孩便被送了出来，和上一个人一样的垂头丧气，看来也是没有发挥好。
“下一位号码请进。”
很不巧的是，下一个号码便是刚才聊天的那个女孩。她双腿微微颤抖走进会议室当中，偌大的会议室被布置成试镜的场地，剧组的投资人和导演编剧围成一个半圆，两边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前面还架起了两个正在拍摄的摄影机。
这样的阵仗女孩不算特别陌生，以前在学校训练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情况的，只不过当时坐在下面的是老师们，现在换成了导演他们罢了。
她自我安慰地深呼吸一口气走到聚光灯下，“各位老师好，我叫姚天薇，来自沛川戏剧学院，是一名即将大三的学生，特长是中国舞。”
坐在最中央的杨凉穿着一件朴素黑色短袖，带着一个略土的黑框眼镜，这大佬是完美融入路人场面。她拿起手中麦克风，“开始你的表演吧，先演女配角看都女主角和她喜欢的男生走在一起的场面。”
这个片段是女配角黑化的开始，难在演员的内心转变。姚天薇稍稍稳住情绪，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那一幕，而后退了一步，她死死地握着拳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
短短的几秒钟演绎出一个女孩的内心转变，可以说这样的表演是及格的。
然而坐在桌前一直观察着她的杨凉不满摇头，她再度拿起手中的麦克风。“你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很扎实，但没有你自己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浮于表面的表演让你成为一个及格的演员，但不算说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不好意思，这次的面试不通过。”
姚天薇没想到自己连随机抽取的部分都还没到就被筛选了，这般打击让她有些怔愣。她后知后觉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脚步飞快地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会议室。
坐在一边看了半天的投资人扔下笔，“我说杨导演，你今天为了这个角色已经看了整整二十个演员了，一个都没入你法眼，光一个配角就这么费劲，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演员找齐？”
投资方要的是快速赚钱，这样的投入让他们已经不耐烦。
杨凉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动摇，她翻到新的简历语速平平。“找不到就继续找，我们发了通知来面试的人至少也有一百个，想找个适合的不难，我只是不想要看到那种标准化的演技而已。”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次你们邀请我来当导演承诺过，我的剧组所有决策由我来决定，您应该没有忘吧？”她这般咄咄逼人缺让资方代表人哑口无言，这该死的合同还真把他们的权力给限制了。
“让下一个人进来吧。”
一连好几个人都是第一轮没过就直接被杨凉淘汰，等待的长廊椅子上变空后又被塞满。翟安青揉着眼打了个哈欠，刚才她如果不是看到叫号差点就睡着了。
她起身收好手中的剧本径直走进会议室，那脚下生风的模样没有前面几人的紧张与胆怯。
翟安青站定在舞台中央，清莹的双眸直直落在杨凉身上却没有说话。坐在一遍的编剧看到她的外形眼前一亮，“请你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翟安青，今年十七岁，再过几天就十八岁了。”
看她的自我介绍就这么几句，杨凉说。“那开始你的表演吧。”
同样的一个指定片段，翟安青并没有和前面几个女孩一样的演绎。她面上一直挂着微笑，在看到那一幕时她嘴角上扬的角度更甚，然而那双无法让人忽视的眼睛却没了光，失望和嫉妒的情绪在纠缠着，她定定地看着远处，就好像那里真的有她喜欢的人。高清的镜头下看到她面上抽动的肌肉，明明和开始一样的笑容，此刻却变得无比阴森。
这番演绎让在场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猛兽在背后盯上，随时随地就会落入危险当中。
杨凉崩了一上午的脸有了松动，“换一个片段，你演她做坏事被主角揭穿的场面。”
她的发话意味着翟安青通过了第一轮的考试，翟安青收起刚才的情绪重新投入到新的剧情当中。原先如白兔一样柔软纯洁的女孩露出坦荡的表情。她依旧在微笑，然而这次的笑容却格外嚣张。
她清脆的嗓音被可以拉慢，“怎么？你们终于发现啦？不过好像发现得有点晚呢。”
杨凉拿起剧本和她对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翟安青双手怀胸在原地转了一圈，只听见她啧了一声抬眸。“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大概是我乐意？”
女孩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容，她微微附身用看蝼蚁般的眼神看向杨凉。“你们想想啊，这个计如果不是你们破坏了，那该有多完美。所有的坏人都罪有应得，我这是在做审判者，你们无能，那就由我来，这不是更好吗？”
“可你这样是违法的。”
“违法？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法律！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就凭你？还是你？”她伸出食指在空中指了一圈，“你们通通都没资格说我，我曾经经历过的痛苦，我要那些坏人都受到惩罚。”
女孩尖锐又疯狂的笑声在会议室回荡着，带着恨意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仿佛在鞭挞着他们内心的亏心事。
此刻的她仿佛成为了现在的主宰者，所有人都要听她的命令。
剧本的台词就此结束，而空旷的会议室却久久沉默着，直到角落的工作人员情不自禁鼓起掌来才打破这份让人窒息的感觉。
翟安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收起外露的情绪，摇身一变又回到了小白兔一样的她。“我表演完了各位老师，那我就先离开了。”
“等等。”杨凉连忙将人叫住，“你就不想知道结果？”
腿还没迈出去的她回头，“嗯？我以为是等后面统一通知，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演得很好，恭喜你。”杨凉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没想到只过了一个下午就能找到她想要的演员。她往她的简历上多看了两眼，上面只有一个联系方式和邮箱，并没有写推荐人。她多问了一句，“你是谁推荐来面试的？”
“是段裴逸老师。”
听到这个名字，杨凉笑意更甚。“好，改天让你的经纪人陪你一起来签约，小吴给她留个我们剧组的练习方式。”
“我这算是通过了吗？”翟安青刚刚演完戏脑袋还没转过弯来，懵懂的模样特别可爱。
杨凉起身朝她走去，那慈祥的目光如同奶奶看孙女。“你不通过又怎么会让你签约？”
“谢谢！”翟安青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朝她。
“后生可畏，你以后可要好好努力，我期待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