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们都说，兽魂者在死亡之前是有隐约感知的。

　　这正是止水秋最后在门口停下脚步，不随着祁上知一起进入聚会场地的原因。他不想把危险带给祁上知。

　　只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致使他死亡的，正是祁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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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石路一路进入山顶上的祭坛，祭坛周围篝火闪耀，有人在篝火旁跳起了舞蹈。伴随着音乐声，舞姿时而惬意优雅时而热辣如火。祁上知刚走进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的视线投放在祁上知身上，有的是好奇和欢迎，更有的是感兴趣。

　　在祭坛中心最显眼的地方是一排座椅，止水家家主正坐在正中间端着酒杯笑着。看见走进来的祁上知，止水家主微笑着举起了酒杯，道：“你来了！”

　　那声音并不大，却无比清晰的传入祁上知的耳朵里。祁上知点点头，向那边走去。

　　众人都停了下来，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带着笑意注目他一步一步走向家主，最后在家主前跪下身。

　　祁上知按照传承到的记忆里道：“我名止水如何，通过试炼得到了传承。如今来到此地，只为获得更进一步的认同！我为兽魂者，我为新生儿，我不惧强恶，我不怕危险，我的膝盖亲吻土地，我的眼睛注视这万物的一切。”

　　止水家主起身，抬起右手悬空在祁上知的头上，轻声道：“我名止水天啸，我为止水家主。如今来到此地，只为赞许眼前的新生。赞许他的勇气，赞许他的坚定。我的手背阻挡一切脏污，我的手心给予他温暖，我的背后满载族人期许，我的手指为他指引方向。我认同面前的这新生儿，我赞许他。”

　　“我赞许他！”

　　不知什么时候，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虔诚地轻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刻，祁上知感到有一阵温暖的气息缠绕在自己身上，源源不断地给予他支撑的力量。

　　原本应该为这一盛大的场面感到感动，祁上知却想到了如果止水秋还在，他是否也会在其中为他念出赞许。

　　仪式结束后，众人又恢复到了热情的歌舞之中。祁上知被他们簇拥进这幅热闹的场面中，让他享用食物。祁上知也确实饿得不行，他掩盖下先前勾起的思绪笑着接受止水家族成员的热情，但也留了一些注意力时不时看向止水深。

　　止水深面上有些焦急和疑惑，却并不显露明显，只是不停地向外望着。

　　他是在找止水秋吧？

　　祁上知知道他和止水秋关系很亲近，对于会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没有觉得意外。

　　很快，止水深和止水家主说了些什么，在止水家主点头后便转身向外走去。在看到止水深按耐不住要离去时，祁上知连忙对包围着他的人说了句抱歉，随后跟上了止水深。

　　他知道止水深是找不到止水秋消失的痕迹的，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止水秋。但是他一定要跟上止水深。

　　在已经杀了止水秋的现在，祁上知不可能继续享受着以前的被动状态一味任由事态发展了。这只会让止水秋的死亡变得毫无意义。

　　止水深心中平白地生出了不安，这种不安逐渐占据了他的心，让他不由得有个可怕的设想——止水秋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止水秋没有和止水如何一起回来？这件事情一直缠绕在他心头，最终终于按捺不住，向止水家主请示过后便向外走去。

　　止水秋不会平白缺席这种重要的场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比起意外，止水深更愿意止水秋是被什么人叫走，但他心里总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止水秋多半已经遭遇不测的事实。这种直觉是来自于同族间亲密之人的感应，从远古至今绝对不会出错。但这种直觉却让止水深感到不安，以及厌恶。

　　止水深觉得他应该先去找止水如何，但他无论如何都想先来到外面自己寻找一番，万一没什么事呢？万一在外面就能直接找到止水秋把他拉来聚会现场呢？

　　然而，这些设想都被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搅乱了。

　　“止水深，你要去哪里？”

　　祁上知从止水深背后的阴暗处走出，轻声问。

　　祁上知的声音很好听，像是一股清澈温柔的泉水，却蕴含着极为深不可测又引人不得不沉迷其中的诱人的危险。

　　而此刻，这个声音中又有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复杂感情。

　　“你要去找止水秋吗？”

　　祁上知见对方没有回话，又道。

　　止水深转过身，隐藏在深夜中的影子有些狰狞。他低垂着眼睑，目光隐藏其中看不清晰。

　　“对，我要去找止水秋，”止水深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止水深走近了一步，低着头自问自答：“你知道的吧。”

　　祁上知也不退后，反而迎着上前，回答：“我知道。”

　　“他在哪里？”

　　“你想去见他吗？”祁上知反问。

　　止水深的语气有些不耐：“……他在哪里？”

　　祁上知隐约能察觉到止水深身上逐渐散发出来却又被他不断隐藏的杀意，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止水深，并不回答。

　　止水深加重了语气：“他在哪里？”

　　祁上知仍然不回答，却在下一刻猛地纵身上前，水汽的兹兹声突兀响起，那是他手中已成型的高温水球。

　　“是你！”止水深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由得更为绝望，他万万没想到，引狼入室的会是他们，“是你杀了他……！”

　　然而，止水深想要补救却也是已经来不及。祁上知准备许久的水球已经在接触到他身体的同一时间进入其中，仅仅数秒，原先在这里的止水深已经像之前的止水秋一样化为乌有。

　　祁上知的能力中，攻击能力造成的后果只有如此。

　　彻底的毁灭。

　　水能治疗，亦能带来巨大的灾难。

　　“对，是我杀了他。”祁上知闭上了眼睛，听到耳边响起的“叮”声，那是任务完成的提示，在视线下方的倒计时也随之消失。与此同时，山顶发生一阵骚乱，人们的吵闹声中杀意肆虐。止水深不同于止水秋，他是止水家主身边最亲近的助手，止水家主几乎是将他当做下一任家主在培养的。止水深的死亡止水家主不可能察觉不到。

　　“是我杀了你们。”

　　祁上知轻声说：“所以，我会为你们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