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意兴阑珊,尽管他不计前嫌地喝下这几杯敬酒,也算是给足了顾渭等人的面子,但众人也知道他们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突破口。
一个真正令沈祈松懈并且把他们当自己人的突破口。
他们短浅的目光不可能会投向别处,无关风月,男女的这点情爱依旧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部分男人总爱说女人八卦,他们其实更爱多管闲事,更洋洋自得地把一段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当作什么了不得的把柄,似乎一旦掌握了,就了解了对方的弱点,以为自己也能在生意场上无坚不摧——
多半也是自欺人。
他们不想想自己的身价几何,也不回考虑自家企业今昔的价值几何。
酒过三巡,迂回在嘴边的话总是想着吞吞吐吐地说出来,这不一有机会立马心怀鬼胎地提起,“听说程二小姐今天本来是要过来的,只不过临时有了点事,这不才耽搁了。没能给沈总您接风洗尘,估计在家里正郁闷呢。”
包间的尽头,坐着的这个男人神色终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沈祈“哦”了一声。
其实众人也都心照不宣,程双意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凹一波身价,这清高姿态有了,该提醒的也让这群狐朋狗友提了,沈祈要是有兴趣的话,自然今天夜里就能去找她。
但众人也发觉了,沈祈脸上尽管有变化,但这些变化还不足以迫使他去找程双意。
更不能凭借着与程双意的关系立马同他们捆绑在一起。
几人埋怨的当然不可能是如日中天的沈祈,只会抱怨程双意的不懂事——
你他妈当时都把人给抛弃了,现在不应该过来自罚三杯,赶紧想办法和沈祈重温旧梦么?
程双意并不傻,这种倒贴来的货色能得几时好,她心中有数。只有这样默不作声地勾着对方,让男人对自己念念不忘,才是长久之计。
可是她不曾想过,沈祈终究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
沈祈徐徐想起程双意这个女人的面容,加之周围这群人明目张胆的暗示,几乎不需要多想,这就是程双意的手笔。
等那群人又旁敲侧击两人在美国的那段过去的事,沈祈暗自扯了扯眉心。
只要沈祈露出一丝的不耐,这群人马上闭嘴了,但是在场的人无一怀疑过程双意那些信誓旦旦的话,毕竟能成为沈总例外的从来都是程双意。
两人青梅竹马,高中就在一起了,传闻中还有一对龙凤胎。
光是凭借着孩子的关系,这两人一辈子也扯不断了。
也曾听说沈祈在海外有过另外一个女人,他们不以为意,均认为那不过是沈祈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在孤独落寞之际,随便找个女人的过渡下,至于真爱么,当然只有程双意。
除非那女人比程双意还娇媚还能作的,他们这群人这辈子也没见过。
在场大多数人不敢发声了,生怕惹恼了沈祈。
唯有顾渭又敬了一杯,他将这当作风流韵事去讲,“听说在北美你也有个女友,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始终沉默不言的沈祈撇清得一干二净,“分了。”
就像是谈论着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期间的人不值一提。
沈祈闷头喝酒,脸上并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众人对此更加确信了沈祈不过多久就要和程双意走到一起的事实,他们也认定了一个男人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只栽一次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有种说不上来的欢喜。
原因无他,程双意自小和他们一起长大,几家公司的利益绑得足够之深。程双意大小姐脾气,但是对于他们干系的利益从不含糊。
人各怀鬼胎,这会儿已经在思忖着如何率先创造机会,让沈祈和程双意恰好相遇了。
沈祈短暂地闭上了眼,对着这些人的心思洞若观火,老实说,他也没怎么排斥,看一个曾经抛下自己的人在需求下这样祈求得到自己的怜悯——
自是一件畅快无比的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如今已经至少牢牢地这群人当中占据了话语权,他倒是饶有兴致地想要观赏一下她的表演,看她是如何表现出那些虚假的还说得出口的爱的。
“下次,我们喊程二小姐一起过来的话,”顾渭开了这个头,索性就试探到了底,免得今日的沈祈太过捉摸不透,“阿祈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沈祈看似一不小心暴露了弱点,但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理性和冷血,说出这话的时候又有多乏味。
他很好奇,好奇曾经骄傲的程双意会低三下四到什么程度,比起对程双意的探知,他更好奇自己,是否真的对她还有不可多得的妄念。
曾经疯狂的想要报复的心平静太久了,几经挑唆,终于有了一丝的兴致。
然而,他根本不需要明说。
沈祈相信过不了太久,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程双意就会自觉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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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沈祈他没有亲自来找我?”
程双意在电话的一头跟姐妹嗔怪沈祈的冷漠,对方却不以为然,“哎,何必这么拘泥于形式呢,清朝都灭亡多久了,你自己主动些又有什么关系?”
人家闺蜜也是深谙此事,“要我说,沈祈真正放在心尖尖上就只有你程双意一个人。”
“可有些事情,天生就是需要男人主动的。”程双意说这些的时候志得意满,完全不像是在诉苦,更像是在无声的炫耀。
对方又怎会听不出程双意的言外之意,本来因为自家男友起的撺掇心思,在傲慢如程双意那边瞬间软和了起来,“那大不了,程二小姐就等着你的老情人来找你喽。”
程双意浅吟低叹了一声,并不走心。
她坐在露台的边缘上,在脚趾甲上涂抹着鲜嫩的颜色。
她表现得很淡然,“男人而已。”
但今天的程双意也以为她能做到完全不在意的,就算沈祈不亲自来迎接自己,创造一场意外的偶遇,对她而言易如反掌。
她想起三年前的光景里,她记得沈祈眼底澎湃的汹涌的爱意,也领略过他不顾惜一切代价闯入机场的偏执。
程双意始终认为她就是个例外,是沈祈生命里独一无二的例外。
这时候,她那小姐妹突然隐晦地提起那两个小孩。
这下一来,程双意岂不是很不容易就有了新的思路,她何必费尽心思创造尴尬的偶遇,有孩子们在一切不是得迎刃而解了?
“可是,万一那两个孩子很排斥你怎么办?”闺蜜略有迟疑。
就连程双意最要好的闺蜜夏佩云也认为,至少在陪伴小孩的这件事上是理亏的,程二小姐缺位了这么久,甚至还不如沈祈传说中的那位前女友。
程双意本人不以为然,“小孩子嘛,很好哄的。”
“亲妈和养母之间怎么可能会一样?这根本就没有必要相提并论,”程双意在露台上翻了个大白眼,对着好姐妹的说辞嗤之以鼻,“而且,我相信他们作为我程双意的小孩,多少还是带点脑子的,分辨得清亲妈和小保姆的区别。”
“你说得是啊。”
对方无疑是用以吹捧的口气继续恭维她。
程双意心头稍稍满意了些,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两个遗落在美国的小孩,不过回首这几年纵情玩乐的时光,她并不后悔。
“挂了。”
她神情恹恹的,厌倦了这种千篇一律的恭维,不过,她也觉得是时候和自己的孩子见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