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逐渐变小,黄眉道人在自家庭院中间扫去积雪,留出一片空地。
“你,来一下,把这叫什么——太,台——”
“狼大管它叫台球桌,道长。”一旁身着破烂道袍的小妖提醒道。
“哦对,把台球桌搬过来,再拿些藤椅来,一会儿那商会掌柜的来了可给我好生伺候。”
“是。”
几只小妖接到命令,使出了吃奶的劲,将院子角落里的木桩缓缓拖了出来。
没错,这就是明远新发明的台球桌,将一颗六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树横着切断,然后取树干中间的一段,再从黑水村里找来三个木匠,将木墩切成长方形,四个角纷纷打上洞,又调来石匠将大型妖兽的骨头打磨成圆形,用墨汁在其表面刻上数字,最后找来一些长短一致的木棍,这0.1版本的台球游戏桌就算做好了。
“且看贫道身手如何!”
黄眉按照明远教的那样,将纯白骨球放在一堆上色了的球对面,只见那些球净是些:
鹦鹉绿,水湖蓝。
木瓜黄,珊瑚红。
手中削平了的木棍头握在身侧,黄梅对准了白骨球便是一捅!
“啪!”
白球撞上了球堆,各种颜色的骨球滚了一桌,就是没有进洞的。
“咳咳!”
黄梅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一旁的小妖立刻将那些被撞撒了的球放入洞中。
“仙师打得好!”为首的小妖鼓起掌来,顿时四周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哥说一遍就会了,不愧是这方圆百里内最聪明的妖怪!”
“那个球跟长了眼似的,倒也算识趣儿了”
黄眉放下球杆,沉浸在众星捧月的喜悦之中,一边摆着手一边嘴上客气着,显然忘了眼下更紧急的任务。
“仙师,狼大他们来了!”
“你早点说啊你,”黄眉跳了起来,对着那牛妖的后脑勺便是一拍。
“快把茶水面点都备好了欢迎张掌柜!”黄眉说着,小碎步跑到了道观门外,正好撞见了被一众小妖扶来的张掌柜。只见那些个小妖连请带拽的将张掌柜拖到了黄风观门前,而狼大则是在一旁陪笑着,时不时挥爪将头顶上的蚊虫驱散。
自从他练了吸血大法后耳间便总有蚊虫出没,奇怪的是它们倒也不叮自己,只是转来转去的扰的明远心烦。
“呦!张掌柜,这不是我们清雅山附近几里最富贵的人吗,怎么今日也有空来贫道这道观里转一转?”
黄眉笑着,露出一排尖牙在阳关下闪着寒光。
“真是稀客啊稀客,快进来坐一坐!”
张掌柜苦笑着摆手,却抵不住几只大手将他往里拉,可怜他一生的好名声,今日若是被人看到自己进了这黄风观的门,那他张凡再想混迹于名门望族可就难了,毕竟谁能相信一群妖怪会强迫自己来喝茶呢。张掌柜上黄风观,硬说这里面没什么利益勾当,你来我往,只怕是自己的小儿也不信。
不等他多想便被请到了一只藤椅上,面前的木质长桌上摆满了酒水点心,再望着对面一群面带媚笑的精怪,不知道的撞见了还以为自己才是这山头里的大王呢。
望着面露难色的张凡,明远心里不由地得意了起来。要知道这一切可都还是他安排的,当他得知张掌柜的队伍要路过自己山头时,他就知道这个朋友他交定了,无论对方愿意与否。起初明远还有些不放心自己的手下,毕竟突然与人类交往也算是断了他们清雅山的习俗,可他没想道的是小妖对他的包容度几乎无限的高,毕竟能跟着一个吃斋念佛之人干事的妖怪无不是一片赤胆忠心,至于那些对自己稍微有点追求的也早就弃原主而去了。
“张掌柜,我们几个代表着清雅山的妖族向您献上诚挚的问候,”明远见时机差不多了,趁机说道。
“您也知道,自古以来,人族和妖族相处的一直不算和谐,这也导致了今天我们早些时候的摩擦,但是以张老您的远见,想必也早已放下了这不愉快的经历。”
张凡闻言,眼皮子又跳了跳,好一个早已放下了,面前的这家伙先强制绑架了自己,又替自己原谅了他——他活了这么大,头一次遇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不,之妖怪!
“所以当我发现了张老您的这双慧眼时,我就非常的兴奋啊!”明远说着,突然激动了起来,几乎破音发出了一声嘶吼。
“因为我突然发现,那些就知道抢劫拦路的妖怪,也包括从前的我,错过了数以亿计的黄金珠宝!”
“愿闻其详?”
“您想想看,当今世界里人族之中卖的最贵的东西都是些何许物也?”
“灵草,原——”
“是灵草,是炼丹原料!”明远打断了前者。
“而妖界里最稀缺的又是什么?”
“丹药,卷宗,修士金丹。”黄眉在一旁补充道。
“不错!我们两地最缺的恰恰是对方境内最平常不过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做稳中间,取各家之长补各家之短,那这必定便是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了。”
“狼大所言极是,贫道这里刚好有——”黄眉正想将自己早已备好的百年灵芝取出,却被明远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不急不急,先喝酒,吃饭。”
“我出镖呢不喝,”
“你的镖不是已经没了吗?”
两刻钟后:
张老满脸通红,望着对面递过来的杯子想都不想便再次一饮而尽。禁酒?开什么玩笑,他上一次喝到灵气这么足的酒还是在二十年前的一个中等宗门内,当时的他还血气方刚,一连喝了那宗门二十杯就让组织活动的孙长老脸色比shi还难看,如今这酒却是敞开了随便喝,他那里还顾得了什么商会的破规矩。
“嗝!甚是美味,甚是美味啊!当然,老夫也不——嗝!说吧,有什么事情,只要,只要是我张凡能帮上忙的,都不是问题!”
张老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一只手抓着桌脚,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
明远闻言,放下了酒杯,只觉得胸间有些闷热,便将衣领向下拉去,漏出胸口白毛。
“不急不急,我们还没打台球呢。”
“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