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说快也快。只是这三天里,几家欢喜几家愁。
天狼舰队路面基地。
副舰长兼代理舰长费千看着秘密通道里发过来的字,有些头疼。
他不是看不懂。虽然将军就只让人给他发了两个字,但是他很清楚这两个字里包含的意思有哪几种。
一、有人会让他正式升任舰长。
二、升了之后还得下马。
三、这个下马和夫人生下孩子有关。
第二亲卫长君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费千是怎么得到这样的结论的,疑惑道:“那将军到底是想让你做什么呢?”
费千一头银色长发,着星空色的制服和高筒军靴,手里抻着一团怎么玩也不会变干的彩色软胶片。
他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曲起来,一条腿搭在沙发边,看着有一些散漫,又带一点点傲慢。
他说:“这还想不明白?那当然是提醒我让我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怎么应对?”
费千把软胶捏成了一把剑的模样,叹气道:“我要是想到了合适的应对方法我还愁什么?过来,让我抱抱。”
君剑耳根子发烫,却还是在那双长腿之间坐下来。
他是个beta,他既是费千的亲卫长,也是费千的另一半。他们刚确定恋爱关系三个月。但他还是不习惯费千的一些小喜好,比如思考问题时喜欢抱他这种。
他直白道:“那要不我们用同样的方式联系冬狼他们问问呢?”
费千摇头,“不行。这条密道只能是将军联系我,我找他们很容易让他们暴露。当务之急是先保护好夫人。”
君剑疑惑地:“你是说袁毅?”
费千将软胶小心收进一个魔方样的小盒子里,“嗯。将军的意思很明白,我下马是跟袁毅生的孩子有关。”
君剑说:“那我就更不懂了。他能生下孩子,而你刚刚称他为,‘夫人’,那不是说明将军是认可这个人的?那他生孩子跟你下马有什么关系?将军认可的人总不能是个坏人。”
费千耐心道:“有人想拿我当踏脚石。”
先给他升正职,再把他拉下马,而对方用的理由就很可能出在袁毅这个未来天狼舰第一夫人身上。
比如他保护不力,或者他安排在袁毅身边的人行刺等等。这样只要有人能证明他背刺将军,全舰队的人都得活劈了他。
他在天狼舰队的声望是很高,但是任何人也不能凌驾于厉恒之上,包括他自己也不行。
君剑还是想不通,“可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把你升上来再拉下去,那不是多此一举?”
费千摸了摸爱人茶色的卷发,“不是多此一举。因为我们舰队向心力很强,都只认一个头狼,任何一个外人来领导都是很难服众的。可如果他们能找到我背叛将军的证据的话,那个人就是天狼舰队的恩人,他想再打进我们内部就容易的多。”
君剑觉得自己快要被绕晕了,“那你打算怎么做?想办法不去升任?”
费千但笑不语。
要是有那么简单,他就不会愁了。
将军给他发的两个字,可不是要他放弃争那个候选名额。恰恰相反,将军是要他去争,而他最头疼的也是这一点。
这事他要做,那么在大白于天下之前仇恨一定得拉不少。
可他一个寻常出身的人,能坐上现在的位置靠的全是元帅和将军栽培,所以将军的命令他也不能不服从。
君剑道:“看来你似乎有答案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从那两个字里猜出将军的用意?”
费千说:“很简单,因为这秘闻解法本来就是将军教的。起来吧乖,你去帮我告诉派去保护夫人的那一队人,每次见面都要用个特殊的方法确认队友身份。现在这科技易容术太强,不注意难免让人有机可趁。”
君剑起身道:“我去办,不过你下回别这样叫我。我又不是小孩儿。”
费千笑着点点头,“好的乖。”
君剑闹了个大红脸。他比费千还要大三岁,费千这恶趣味也是没谁了。
而费千看到爱人离开,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他琢磨了片刻,决定去空军总参。
只要他们的信仰还在,谁也毁不了天狼舰队!
同一时间,舰长本尊正在感叹这自由可真他妈难得。
他本以为三天他怎么也能彻底脱离易感期了,没想到三天之后他又反复了!
这一反复他就不敢太大意,结果一来二去又等了三天,就相当于这一个易感期他折腾了差不多一周左右。
他终于熬过来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回贺炎武的身份回到学校,夺回自己的辅导“特权”。
虽然一周是真有点久,可一见到袁毅,再想到袁毅肚子里的两个小朋友,他心情就格外不错。
意外的是,袁毅看起来并不算好。他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跟校内野餐那天比起来整个人状态差很多,像是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了。
厉恒问道:“我没在的这几天发生什么了?你这脸色怎么变得这么憔悴?”
他把袁毅的笔记本合上,劝道:“实在太累就休几天。命重要还是转专业重要?”
袁毅说:“马上就快放假了。我想这个学期起码考一次试。就算过不去,多见见题型也好,所以就睡得少些。”
厉恒道:“那也不能太拼,你忘了你现在什么情况?”
袁毅默了。
他当然没忘。事实上他想忘也忘不了,因为他身上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尤其是这几天,他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夜里越来越难以入睡。
洛医生给他开的营养剂他都是按时吃,也尽量去冥想了,可他就是睡不着。
越睡不着他就越难受,越难受他就越睡不着,因为睡不着而担心孩子的发育会受到影响,进而感到恐慌,恐慌得坐卧不安,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然后他开始鬼使神差地打开光脑去扫厉恒的电子墓码。他看到上面写到厉将军的生平,心里就会诡异地出现那么一小会儿的安适时刻。
他觉得有被抚慰道,虽然都是虚幻的,但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继续搜索。
他觉得他就像个变态的成瘾患者,心里明知道这样下去不好,下一日却还是会重复前一晚的生活。
他今早出门前甚至问简教授,能不能让他拿一些厉恒以往用过的物品。他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拿两样看看。
天知道他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多尴尬,几乎没声了。
简教授倒是很痛快答应了,只是他想到当时简教授的反应,真是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这些他也没办法和外人说。他自己想到都觉得够离谱的。
他一个成熟的医生,一个大男人,居然想找自己已故的老公的物件来抚慰一下焦灼的心灵,真是无语。
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太不好了,令人懊丧得不行。而“懊丧”这种情绪本身是极少会在他身上出现的。他知道这是因为孕期,激素水平不稳定的原故,但他还是难免会觉得有些挫败感。
大概是这种感觉太强烈,厉恒很快感应到了。他感应到袁毅情绪低落,不安,甚至有些焦躁。
袁毅的情绪很复杂,却唯独没有退却的意思,厉恒便道:“你自身就学医,你该比谁都清楚,休息得好才能更好地生活和学习。”
袁毅不想解释,当然也不能解释,含糊地“嗯”一声,说道:"我会注意。下午还有课,我先去上课了。那个酱牛肉你上回没吃到,我改天再做一次。"
厉恒看他一脸倦色,“不用。每次我不见得能吃多少,但你却需要做那么多,我看着也过意不去。以后再说吧。”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做那么多份,倒不是因为真的每次都欠了那么多份人情,而是不想让别人多说什么。
袁毅道:“那我先走了。贺学长再见。”
厉恒说:“笔记。”
袁毅这才想起来笔记还压在贺炎武手里。他去拿,结果感觉贺炎武施了些力,他没能一次就拿走。他疑惑地看着对方。
厉恒说:“先放我这,你背的医用化学专项训练,这个我自己编了个绕口令,能大大节省背诵时间,我给你写下来再还你。”
袁毅确实有点头疼这个,想了想笔记里应该没什么不能让贺炎武看的,便把笔记留下了,“多谢贺学长。”
厉恒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去吧。”
等袁毅一离开,他就开始拧眉现编。又要有趣,又要好记,又不能一眼看出他的特殊用意。
还真有点难。
结果万万没想到,就在当晚,袁毅说这几天先不来学校了。
厉恒问:“为什么?你不是说要抓紧时间复习准备考试?现在上哪找我这么专业又会讲的老师?袁学弟我劝你不要太不懂得珍惜。”
袁毅心想你白天才说了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已经连着许多天没睡好,再这样下去,别说他自己能不能受得住,就是孩子也会受不了。他就想着反正都厚着脸皮要厉恒的东西了,不如干脆再提个请求。
他跟简教授说他想搬到厉恒的屋里住。
简教授同意了。他头一次正式进厉恒的屋子,而后他发现这屋里有一样东西,能哄他睡觉!
厉恒狐疑道:“你别是真以为我之前消失一周是为了避嫌去的吧?”
学校里不少人都这样想。
袁毅说:“怎么可能?我只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而已。正好把你教我的好好巩固巩固。贺学长你不是也说么,休息好才能更好的生活跟学习。”
厉恒心说那倒是。可他这不是刚想着以后要比原来对这人更好一点?
别是有人趁他不在,横插进一脚……
“可我之前不是也跟你说过,学习最好是多种不同方式都尝试,这样学得更快,记得也更牢?你看我辅导你的时候我们之间有交流,还能激发出更多的问题对吧?可你要是不来学校了,哪还有人能陪你一起学医?”
袁毅说:“有。”
厉恒忽然正色,“你说什么?”
袁毅说:“我有陪我一起学习的对象,所以就先不麻烦贺学长了。这段时间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厉恒:“……”不可能。
不过一周而已,是谁这么大胆,敢抢他的人?
厉家,厉恒的卧室。
袁毅铺好床,拿出了厉恒生前亲自调教过的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