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众人眼见光幕画面一变,瞬间变成两个年轻且俊美的年轻公子在湖心亭对饮,其中一人身上竟还穿着龙袍?!
而在他们旁边的角落里,站着一身穿御史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拿笔写着什么。
【
画面中,一身墨蓝长服的年轻公子开口道:“陛下这次预备拿荣王怎么办?”
穿着龙袍的年轻男子垂眸望着手中的酒杯,那长相甚是俊美,眉如远黛,眼似秋霜,肤白而唇朱,脸上未带有任何情绪的样子显得主人此刻的心情有几分兴意阑珊。
“小孩子胡闹,不怎么办。”
“陛下大度,□□王殿下怕是心中未见得会领受您的好意,甚至恐怕还一心认为您要害他。毕竟在当年,您还给他投过毒不是吗?”
他像打趣的话,勾起了萧临渊的思绪,几秒后他答道:“你是说当年春日宴上我被查出给他投毒,因此被贬为庶民之事?”
萧临渊缓声开口:“这事说起来,是我该谢他。”
“嗯?怎么讲?”
萧临渊:“若无别人给他投毒,正好拉我出来当替罪羊,我怕是还无法正大光明的走出这座皇宫。
但当年,我也帮他暗中替换了别人下给他的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是让他昏睡几日罢了。我保他一命,也成全背后之人的计谋,换我出宫,我不欠他什么。”
】
紫宸殿前众人皆惊,不过一会儿,他们便看懂了光幕上正在播放的画面代表什么意思。
这怕就是未来真人演绎的一种话本、表演,这在他们大宸也有,不足为奇。
最叫人惊讶的却是他们谈话的内容。
被男人称为陛下的怕就是已经登基后的神昭大帝萧临渊了,而另一位还不知道是谁。
从两人对话中不难看出,萧临渊确实是自愿顶罪的,为的就是出宫。
【画面中,墨蓝色常服的男子闻言便问,“陛下知道真正下毒要人性命的是谁?”
】
光幕外有人屏住呼吸,脸色紧绷,生怕光幕中的萧临渊下一刻就吐出真凶的身份。
【萧临渊表情淡淡:“知道。但已无说的必要了。”】
光幕中的萧临渊抬头望向亭外,画面在这一刻定格,紧接着光幕中就出现一开始的那个男子身影。
正是主播古古。
有朝臣觉得可惜,最后竟然没揭露出凶手的身份,唉……
光幕中,主播的声音此时响起。
【好了,这段视频大家也看过了,相信看完的小伙伴们也不难看出,当初的神昭大帝啊确实是自愿顶替凶手身份,好让自己被逐出宫的,至于为什么?是个人都能明白。
哪怕是在宫外做个平民百姓,不也比继续在冷宫生活强?
至于这个皇子身份,有还不如没有呢,毕竟后来的神昭大帝登基确实也是从宫外真刀真枪打上皇位,而不是走的党争。】
【这段视频呢,是主播参考过史书上的记载,然后选取出来的最还原历史的一部视频短片,连人物间的对话也相差无几,如果有小伙伴喜欢的,可以给主播点个赞哦!】
【最后,神昭大帝在借此事出宫后的生活又会出现怎样的波折?
下期,我们就讲神昭大帝与我国历史上第一位首席女状元、女文师之间的相遇,及五王萧珲之死!】
【那亲爱的小伙伴们,我们就下次再见了。】
说完光幕消失,天空一片湛蓝,除了几片白云点缀,再不见方才那离奇又神异的光幕。
有人心中思索着‘女状元‘三个字,只觉稀奇,毕竟女的怎么能当状元?
难道是一种隐喻?或是什么形容?
但也有人抬头看向五皇子,眼神探究,这位可是最先要被讲解死法的啊。
谁之死???
被突然点名的五皇子本人都懵逼了,他的死?为什么最先详解他的死啊?
难道他的死法很特别?
还是……在他众多兄弟当中,自己是最早死的一个?
五皇子萧珲拒想这一可能,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景德帝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挥袖进殿,同时落下一句话。
“传萧临渊上殿。”
“是,陛下。”
一旁的大监弯腰行礼,赶忙带着内侍去皇宫地牢提人。
若没有光幕的突然出现,怕是明日景德帝就真要按光幕所言那样,废除萧临渊皇子身份,将他逐出宫去,可现在真相被暴露,景德帝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见这位后世之人口中的神昭大帝、自己心中最不愿提及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地牢中暗无天日,萧临渊被关进来后便无人管他,只每日有人按时前来送两顿饭,保证他饿不死。
只是那饭比之猪食也不差多少,估计是整个皇宫的人都认为他这次死定了,所以狱卒也没多少闲心照顾一个将死之人。
可萧临渊知道,自己不会死。
那个男人恨他,但等到十二皇子萧荣醒来,对他的惩罚大概率只会是贬为庶民,或许在被贬出宫去前还要受一顿刑?
反正无所谓了。
萧临渊早先便这样想好了,只是在见到来提他上殿领罪的人时,他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打开地牢门,领头走进来的正是景德帝身边的贴身大监——梁永德
他走近身前,先是抬头看了眼坐在墙根的少年,后立刻低垂下眉眼,口中恭敬称道:“十一殿下,陛下派奴婢前来请您去紫宸殿问话。”
言语轻柔,举止恭敬。
就是恭敬的太过,让萧临渊心里犯起了疑,且在他的预料中,不该是这人亲自前来的。
但不管怎样,这一趟始终是要走的。
于是,少年站起,一个字也不多说,表情寡淡道,“走吧。”
“是。”
被光幕中后世之人誉以极高赞扬的神昭大帝是怎样的?
紫宸殿中的众人心中好奇,更是有人时不时悄悄的朝殿门口望去。
能担得起那般评价的,可不是简单人物啊……
可没想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会是一个这般沉默寡淡的少年。
少年今年正好十五,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朝臣面前,可不管是身高还是骨架,都比同龄人要瘦小的多。
一身素白磨边儿的长衫,面容苍白,身形瘦弱,单薄脆弱的好似一根芦苇杆儿,风一吹就倒。
此刻在殿前微微垂目站着,没叫人瞧出一点儿皇帝该有的气势,倒显得有几分柔顺、不争、甚至是木讷。
和殿中众人一样,坐在龙椅上的景德帝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儿子,打量了一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像是陌生、又像恨。
“是你下毒暗害了十二?”
景德帝声音不辨喜怒,底下睑着眼皮的萧临渊在顿了一下后,轻轻的回应,“嗯,是。”
他承认了。
殿中人不觉意外。
“可孤派人查了,下毒之人并不是你。”
景德帝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下方那道瘦削的身影,声音压低,“你何故替人顶罪?”
萧临渊下意识抬头看了上首的人一眼,心中微诧,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不对劲儿,从出地牢开始,萧临渊就发现一路走来路过的宫人看自己的眼神起了变化,包括他进到殿中,殿中诸臣看自己的眼神也与外面那些人相差无异。
包括现在景德帝的一系列问话,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地方超出了萧临渊的预料。
他在心中思索着,面上看着却更像在发呆,上首的景德帝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见人不说话,皱眉,再度问。
“为何不答?孤在问你话。”
这次的语气明显带了点不快。
萧临渊还没搞明白这些人产生变化的原因,眼下不得不作出回应。
“我确实给十二皇子下了药,先前陛下不是已经查到人证和物证了吗,难道说,除了我,还有人要毒害十二皇子?”
“呵……”
果然如此。
萧临渊听到景德帝发出冷笑,“你这是铁了心要领这个罪啊。”
像是嘲讽,又像是讽刺。
景德帝的语气不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萧临渊微微皱起眉尖,心头的疑惑更重,视线撇向四周静默不语的几位臣子,他们的表情也给了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们看自己做什么?
来不及想通是为什么,上首的景德帝再度发话了。
“如果你真是下毒害十二的凶手,你就不怕孤杀了你?”景德帝的声调很慢,隐隐带了股料定结果的意思,“还是你以为,孤会剥夺你的皇子身份,将你贬为庶民,逐出宫去?”
萧临渊垂在袖中的手一紧,慢慢抬头,看向上首的景德帝。
如果没有出现什么出乎他意料外的事,今天景德帝诏他上殿,给予他的惩罚就是这个。
但现在,萧临渊毫不怀疑,一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至少今日之前,陛下给我的处罚应当是这样。”
事情超出预期,萧临渊隐隐感觉到,自己所做之事怕是露馅了,索性也不装了。
他的大胆妄言成功让在场诸臣眼皮一跳,也让景德帝怒极反笑,他堂堂一代帝王,竟还能被一个弱质少年利用?
“若孤真要杀你呢?”
景德帝脸色阴沉,眼神中都带着杀气。
朝堂之上,气氛一肃。
萧临渊这个从冷宫中走出的不受宠的皇子,在有些人看来,此刻他应该感到惧怕,或是胆怯。
但都没有,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寡淡的像是个假人。
他说:“不会的。痛快的死去,哪比的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活着更让人解恨,哪怕我出了宫,陛下也不会让我活得太痛快。”
这番话实在是称得上胆大妄言!
不像是一个儿子该向父亲说的话,也不该用那般寡淡无波的口气平淡的述说着自己将受到的惩罚。
景德帝心中的怒火更盛,可直勾勾的对上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两两对视,良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这个可恨的儿子料中了。
景德帝缓缓站起,身上的气势压倒性十足,“我倒没发现,你这般的胆大!”
萧临渊不说话,沉默着,又像是在发呆。
对比起那怒气蓬勃威压甚重的帝王,他一个瘦弱沉默的小可怜儿显得更加的弱势,像是风雨中独立的小树苗马上就要面对扑面而来的暴风雨。
景德帝沉声怒喝,“说!下毒的真凶是谁!”
一旁站立的几位皇子心中一抖,其中更是有人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祈祷萧临渊千万不要把真凶的名字说出来!
萧临渊不紧不慢,一掀衣摆跪下,拱手请罪,“臣惶恐,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萧临渊被困地牢之中,不知道光幕早已将他在这件事中的目的暴露了出来。
所以此时他的回答,在在场之人耳中听来简直像是故意跟景德帝对着干,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啊好啊,真是反了天了,果然是不该出生于世的逆子!
景德帝气得差点想叫人将他拖出来斩了,可话到嘴边,底下一苍老的声音响起。
“陛下,气大伤身,十一殿下刚出地牢,还什么都不知道,想必是神志不清累着了,不如改日再问殿下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左右十二殿下身体也无大恙,陛下不若先去看看十二殿下?”
众人循声望去。
是右相——程始
这老家伙一向在朝堂上是能不发声就不发声的,十分擅长明哲保身,怎么今日还为萧临渊打起圆场来了?
萧临渊本人同样疑惑,可今日发生的怪事太多,他面上装着平静。
景德帝好似被他的话提醒了什么,最后看向萧临渊的眼神中虽还带着怒,但好像又多了几分复杂。
“将萧临渊重新关入地牢,无孤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另,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
景德帝说完,狠狠一甩衣袖走了,像是气极了的模样。
萧临渊没有被吓到,反倒是皱起着眉,疑惑的看向对方走掉的背影。
真是……太奇怪了……
他看向四周,景德帝一走,四周那些明里暗里看向他的视线更多了,所有人都好像在探究着什么,又像在看什么稀奇之物。
总之,一切都太怪了。
还有,今天什么事情?
萧临渊心里的疑惑简直要变成水漫出来,而偏偏,好像除他之外,这个殿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一个共同的秘密,唯独他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太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