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拿，别掉了。”
江柔递给周小川的时候，特别提醒道。
周小川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再走向瘦弱的小男生。
他刚要递出去的时候。
有个喊声又传出来了。
“老瞎子家的！你就不怕变成疯子吗？到时候又瞎又疯！”
一瞬间。
刚才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的小男生，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的一回头。
那张脏兮兮的小脸蛋上，漆黑瞳孔的眼神是凶狠。
他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大声喊道。
“不要你管！我如果变成疯子，就第一个咬死你！”
一说完话。
小男生一把抢过了周小川手里的煎饼果子，穿着他不合脚的草鞋，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跑走的时候，他的双手紧紧的抱着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用力的搂在怀里。
香喷喷的煎饼果子贴在他的胸口，好烫好烫。
却跟宝贝一样，怎么也不舍得松手。
江柔看着那个小男生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酸涩了一下。
小男生刚才转瞬即逝的眼神，就跟曾经的周小川一模一样。
但是他更胆小，更瘦弱，也更无助。
周小川最起码还有能领养他的周重山，但是那个小男生什么都没有。
江柔心中唏嘘的时候，手心被轻轻的拉扯了一下。
一低头。
看到周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了她的身上，小脸蛋上情绪低落，似乎是有些不开心。
大概是看到了那个小男生，所以想起了一些伤心的事情。
她蹭了蹭江柔的手心，又蹭了蹭江柔的大腿。
闻着江柔身上的食物香味，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有了小男生的插曲之后，让原本就犹豫的孩子们，心口又沉沉地动摇。
“不管了！我要吃鸡蛋！我要一个！”
“你要的话，我也要！“
“大虎子和二虎子都没事，老师也说没事，我信老师的，我也要吃一个！”
就这样。
有人带头之后，气氛瞬间热热闹闹了起来。
孩子们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的。
最后还是杨珍珍出面维持秩序，让他们站成一排排队。
其他的流程还是一样。
江柔制作煎饼果子，交给周小川，然后再让周小川给同学们。
有些人不敢跟周小川说话。
但是有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接过去的时候，会跟周小川说声“谢谢”。
大半天以来，这算是周小川跟同班同学的第一次互动了。
江柔站在炉子旁，又晒着炽热的太阳，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水。
她心里开心，做得也卖力，一直不停手，只是偶尔低头，让周小花帮忙擦一下汗水。
绿色小书包里的鸡蛋， 一个一个，逐渐变少。
煎饼果子也是一个一个都送出去。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人群才最后散开。
江柔准备的面糊和配料，几乎是见底了。
她用最后的材料，做了最后一个煎饼果子。
“给，小川，你还没吃呢，快吃吧，别饿了肚子。”
周小川的脸上，也是被太阳晒出来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顺着脸颊滑落，脸颊上更是被晒得通红通红。
他拿着煎饼果子，抬头看向江柔。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出声道。
“谢谢你。”
江柔微微的一挑眉。
周小川小手抓紧装着煎饼果子的纸袋子，发出细微的响声。
他抿了抿嘴角，黑眸坚定，认认真真道。
“我一定会好好念书的！”
还有许许多多未说出口的感谢，全都藏在周小川的心里。
他知道江柔的付出和辛苦，都是为了他。
少言寡语的少年不知道怎么说，却还是希望江柔能知道。
江柔欣慰的笑了笑，又摸了摸周小川的头发。
嘴角高高的扬起着。
“吃吧。吃完了赶紧休息，下午还要上课呢。”
……
江柔的“免费午餐”送温暖行动，一共持续了三天。
第二天。
还是那个炉子，那个烤盘。
她这次做的是“狼牙土豆”。
要是每天都送鸡蛋，那实在是太招摇了，很容易引起其他人不必要的猜疑。
土豆就不同了，挨家挨户都有，最便宜最寻常的食物。
简简单单的土豆，一样可以做的很好吃。
这其中的关键，有两个小细节。
第一，要在煎土豆的食用油里，加一点猪油。
猪油的香味，比鸡蛋更诱人。
第二，那当然就是……六婆辣椒粉。
六婆一出，谁与争锋。
有些孩子是第一次吃辣，第一口吃的时候刺啦刺啦的吐舌头。
但是辣椒的魅力就是吃过第一口后，还想吃第二口，第三口……
江柔特意用了微辣的口味，辣椒粉在热油的激发下，香味飘出去了好几百米。
有个大院里的嫂子夸张说，她在家里都闻到了辣子的香味。
不仅是吸引了小孩子，就连大人都吸引了。
还有人专门到学校里，来看他们在干什么的。
到了第三天。
江柔实在是不想大热天烧炉子，也不想再晒太阳了，就做了一点现成的。
小奶包。
松松软软的小奶包，没有内馅，看着好像是馒头。
但是江柔在面粉里，加入了很多的奶粉，还用牛奶用来揉面团。
小奶包里的奶香味，从里到外的散发出来的。
不仅奶香四溢，而且蓬松柔软。
吃着好吃，还可以给孩子们补充营养。
连着几天下来……
杨珍珍被江柔不重样的食物，都给惊呆了。
从来没见过的煎饼果子，简单却好吃掉舌头的狼牙土豆，还有让人根本停不下来的小奶包。
无论是简单的，复杂的，普通的，不常见的，江柔就好像是没什么不会的。
江柔不仅给孩子们做，还总是也给她和丁云飞都准备了一份。
杨珍珍吃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拍着胸口保证道，“江同志，你放心，小川在学校里我一定好好照顾，不让你担心。”
“杨老师，那就拜托你了。”
江柔拜托给了杨珍珍，因为她就只送三天。
她不可能一直送食物，只要能最初的融冰，接下来周小川能处理了。
所以到了第四天。
在周小川出门的时候。
江柔整理着他身上的衣服，书包，水壶，还有饭盒。
她叮嘱道。
“小川，中午我就不过去了，好好上学，好好相处，我们不招惹别人，但是也不用怕别人。还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