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按照公司提供的地址到一家即将开业的酒吧见客户，客户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士。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开始恍惚，我很清楚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不是见到漂亮姑娘所产生的自然生理反应，而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脑袋混沌。

　　她掉脸看我一眼，先是一怔，继而脱手碰翻了手边的杯子，八角杯落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吸引了她所有在场牌友包括我的注意。

　　她的反应如此强烈，以至于让我严重怀疑自己是否认识这个人而又完全没有了记忆。

　　直到我客气地跟她打招呼，她才幡然醒悟。

　　“你不记得我了乐谨？”她几乎是尖声厉叫跳起来的。

　　这猛劲儿着实将我吓了一跳：“你……是？”

　　她的情绪显得十分激动：“我是杜梅啊！你就一点不记得？”

　　记忆迅速被吊起：“杜梅？”就是我高中时代的那个漂亮女同桌杜梅？哦，好像是，是她，看来我真的把她忘得够干净了。

　　“杜梅啊，我记得，你好像和以前长得有点不太一样。看来是发育太好了，你看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嘁，我看你就没有认真记过我的样子，我可一点没把你忘记，你看，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哦，那是因为我发育不好嘛，十年如一日，高中时候长的个170，到现在一厘米没长，你看我的脸是不是也没什么变化？”

　　我自来熟嘛，又是做业务的。老同学兼客户，没有不往上凑的道理。

　　杜梅拍开我脸：“变了，变了许多，越长越惹人厌了。”

　　“我记得你以前说话没这么直接的，呵呵。”

　　“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这是你开的酒吧？挺别致的。咱能找个地方详细谈一下电脑的事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我，只一眼，我还没回味明白，她便转身朝某个房间走去，我跟在她身后，留有一定的余地，因她眼神太冷，我怕靠近了容易被严重杀伤。

　　大概这是一间会客室，我跟着她坐下。

　　“这么大的酒吧你要装多少台电脑？”

　　她窝在一只硕大的真皮转椅里面，手持一杯红酒，指腹摩挲酒杯边缘，看似漫不经心心不在焉，实则同我对话的语调，缓慢中透着明显的不满：“我以为，我们多年不见，你第一句话不该这样。”

　　那该哪样？我笑了笑，大概又露出了熟人们惯常埋怨的无谓笑容。

　　我问她：“你希望我第一句话说什么？”

　　“至少该问问我的处境不是吗？”

　　她说得有道理，正常人都是这个套路，然而我不是个太正常的人。至少从性取向上就先出现了偏差，波及思维及行为方式也经常有出入，不过我尽力在往主流方向靠拢了。于是我又顺着她意，问道：“你的处境怎么样？”

　　“我的处境很好！”她愤然的掷下酒杯，溅出的酒汁弄红了雕饰精美的的桌子，她看起来很生气。不过我却忍不住想发笑，是的，我有点不太严肃，在她这么生气的时候。按我不太严肃的想法，是她要我问的在先，我按着她的剧本问了，那么最后她把自己给惹恼了，这不好笑吗？

　　我很想笑出声，可是场合不允许啊，对面坐的是我的客户。如果坐的是我的朋友，我定然要嘲笑她了。老板教育我们客户是上帝，客户是上帝……我默默在心里念了两遍之后面色冷静地开口：“请问杜小姐现在可以谈生意了吗？”